第六百五十一章
董鄂氏在瑤琴等人心目中的印象不深,所以這幾天,瑤琴在爾芙耳邊也就沒怎么提起這個人,要不是在進門的時候,古箏突然想起爾芙不認識這些人,在爾芙耳邊小聲介紹了一邊來人的身份,爾芙估計連董鄂氏是哪個都認不出來的。
“難得董鄂妹妹有這樣的興致,我自然是有空的。”爾芙學著她記憶中的那些古裝電視劇里女人們說法的方式,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柔聲說道。
董鄂氏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和爾芙單獨相處,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意外,同時也流露出了一絲急迫,這讓爾芙心里有些疑惑了。
因為在她看來她和董鄂氏是情敵,兩個情敵有什么好聊的,難道是要宣戰——爾芙腦洞大開的胡亂想著,很是麻利的給其他人下了逐客令。
其他人也沒有誰,不過就是李氏身邊的侍妾夢蝶和戲子出身的荿格格二人罷了,兩人見爾芙下了逐客令,也沒有多留。
“妾身想要和側福晉說的話,很是隱蔽,還請側福晉屏退左右。”一見房間里沒有了其他女眷在,董鄂氏居然一改往常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喧賓奪主的先與爾芙開了口,一開口就要求爾芙將身邊人都打發下去,這讓爾芙有些不滿了。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左右環視了一眼瑤琴和古箏,扭頭對著董鄂氏,很是淡定的搖了搖頭,緩聲說道:“她們都是我信任的人,我也沒什么事情需要瞞著她們的,若是董鄂妹妹有話說,那就當著她們的面說吧。
你也該知道,我最近正病著,腦子里亂糟糟的。
我需要她們在一旁給我提個醒兒,畢竟我們的關系似乎沒那么密切,之前連話都很少說,你突然要和我說體己話,我還真怕你給我設下什么圈套。”
沒了這些年在古代生活記憶的爾芙,比之前更討厭繞彎子,所以她將所有話都說在了明處。
不過爾芙這么一直接,反倒是弄得董鄂氏有些尷尬了,但是到底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宮斗高手,她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重新回到了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嘴角微揚的點了點頭,接茬說道:“既然側福晉這般說了,那妾身也就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了,妾身之前那么說,也是怕被人聽見了傳揚出去而已。”
說著話,董鄂氏就跪在了爾芙跟前,說出了她的請求。
她懷孕了,她害怕烏拉那拉氏知道這事會容不下她,畢竟之前吳格格的突然自戕和鈕祜祿氏的孩子一直養在烏拉那拉氏的身邊,讓她很清楚的知道烏拉那拉氏是個容不得人的性子,她不過就是府里的一個格格,家里頭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隨沾著董鄂氏的姓氏,卻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旗人家庭,她在府里頭是半點勢力都沒有,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自打進府就是小心翼翼的不冒頭,既不爭寵,也不急著生孩子,甚至她都不想沾四爺的邊兒,可是這孩子該來還是來了,比如她現在這個孩子,她除了兩月前和四爺有過那么一次外,便再也沒有了,甚至連點催孕調理身子的方子都沒吃過,她就有了。
“這是件喜事呀!”爾芙沒心沒肺的笑著說道,她是真不知道這古代女人生了孩子就意味著什么,也不能理解董鄂氏的這種緊張情緒,可是她明白董鄂氏這會兒來和她說話的意思,這分明就是投誠抱大腿的意思,但是她并沒有能保護董鄂氏的能力,她也不打算在府里頭拉幫結派的和烏拉那拉氏對著干,所以她干脆就裝傻裝到底好了。
說完,爾芙就張羅著要讓人給回京的四爺送信去。
董鄂氏被爾芙的一番反應,弄得是目瞪口呆,她以為憑借她的知情識趣,她想要投誠,爾芙應該是很歡喜、很激動才對,可是現在爾芙這副嫌麻煩的樣子,她還真是蠻受傷的。
“主子,這事還是該讓董鄂格格和主子爺說才是,您這可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了!”好在,瑤琴在一旁接茬,并沒有讓場面徹底冷掉,也沒有讓董鄂氏無端的背上個算計爾芙的罪名,笑瞇瞇的攔下了爾芙有些胡鬧的行為,低聲勸說道。
爾芙是個很知錯就改的人,她不了解這個時代的規則,她卻也不打算和整個時代的規則,擰著勁兒的來,所以瑤琴這么一說,她便也好似自知失言似的連連點頭道:“你說得對,是該讓董鄂格格和四爺說的。
只是董鄂格格有喜,不管怎么說都是件大喜事,也是件頂頂重要的大事,也不能就這么含含糊糊的對待,還是該讓人安排了得力的人過去伺候。”
說到這里,爾芙扭頭看著仍然跪在地上愣神的董鄂氏,示意瑤琴上前扶起,看著董鄂氏滿是戒備的眼神和動作,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接茬說道:“只是這事,我倒是不好太過插手,好在四爺走之前留下了張公公在清輝閣,一會兒不如就讓瑤琴讓清輝閣走一趟,董鄂妹妹,你覺得這般安排可好?”
“妾身聽側福晉安排!”聽說要將她有孕的事情,告訴給清輝閣的張保公公,董鄂氏松了口氣,忙笑著點頭道。
說到這里,這件事就算是安排妥當了。
爾芙也就沒有多留董鄂氏說話,甚至連茶都沒讓她喝一口,便讓人送她出門了。
“主子,您怎么沒有接下董鄂格格的投誠呢!”站在一旁當背景板好一會兒的丫兒,看著爾芙一副要回房休息的輕松樣子,似是壓根就沒有將董鄂氏有孕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爾芙笑著說道。
她不單單是怕麻煩,而且她也明白養虎為患的道理,她可不想身邊留著董鄂氏這么一個有心計、有顏值,同時還有孩子的女人,她不認為自己是女主,自帶瑪麗蘇光環,只要一照就能將所有人都收到自己裙下,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
說著話,爾芙就安排趙德柱又往清輝閣跑了一趟。
張保表示被四爺留在圓明園,他雖然感受到了四爺對他的重視和信任,但是這些女人的事情太多了,他好想和陳福、蘇培盛換換班,讓他們在這里伺候這些個麻煩的女人,讓他跟著四爺旁邊當差聽調去。
這不,一會兒工夫,趙德柱就往他這跑了兩趟了。
張保想到這里,略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招呼著小太監在外間奉茶,將剛摘下來的官帽又重新戴上,捋了捋腦后的辮穗兒,掃了掃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又一次的出現在了外間。
“你是說董鄂格格有孕了?”張保表示他的小心臟跳得有點快,不禁有些不相信自己個兒耳朵的重新問了一遍。
趙德柱就只得將自家主子吩咐的話,又一次復述了一遍,同時替自家主子洗白了一句,“回張公公的話,董鄂格格和咱們主子是這么說的,咱們主子不知道該怎么處置這種事情,主子爺又不在園子里,所以就讓奴才將這事稟告給了張公公,希望張公公能拿出個章程來,畢竟這董鄂格格有孕是大事。”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張保揉了揉有些懵的腦袋瓜兒,擺了擺手就讓小太監送趙德柱出去了,轉身進了后院,從鴿籠里摸出了一只信鴿,略一合計,他便又將信鴿塞了回去,叫了小太監去旁邊的院子請了胡太醫,他親自領著胡太醫往董鄂氏的住處去了。
府中女眷有孕是大事,他必須讓胡太醫確定了董鄂格格的懷孕時間,他在對照了記檔,確定這孩子的血統,他才敢給四爺報信,他可不敢像爾芙這般大大咧咧的聽董鄂氏一說就信了。
董鄂氏那邊,也是個懂規矩的,所以她從爾芙那邊回來,她就在等著張保和胡太醫過來診脈,連屏風都預備妥當了,胡太醫一搭脈,便感覺到了很明顯的滑脈痕跡,確定是有孕了,他又細細的盤算了下時間,和張保對了個眼神,便去一旁給董鄂氏開安胎方子了。
“恭喜董鄂格格,賀喜董鄂格格,奴才回去就用信鴿給主子爺傳信,定然不會誤了董鄂格格的大事的。”張保趁著胡太醫開方子的空檔,笑著給董鄂格格見了個禮,說了幾句討喜的話,又給董鄂格格吃了個定心丸,便不等胡太醫交代好董鄂格格身邊宮女忌口問題的回了清輝閣給四爺報信去了。
信鴿比四爺先一步進了四爺府。
這董鄂氏有孕的消息,也就自然而然的先傳到了烏拉那拉氏的手里,她本就為了額娘的突然離世憂傷郁結,猛然聽說董鄂氏有孕的消息,登時就覺得眼前一黑,暈厥在了內室中。
四爺回到府里,還來不及喝口茶順順氣,便聽說烏拉那拉氏昏厥,只當烏拉那拉氏是一時悲傷過度,倒是并沒有多想,隨即聽說了董鄂氏有孕的消息,也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擺了擺手就讓蘇培盛按照以往的慣例賞賜些東西下去就算了,徑自進了正院去見烏拉那拉氏了。
“藍沁,老福晉的事情,爺都已經聽報信的人知道了,你可萬萬要保重身體,不然老福晉在地下看著也不安心呀!”四爺并不是個很善于勸人的人,尤其是對烏拉那拉氏,他心里是既心疼烏拉那拉氏突然喪母,也有些埋怨烏拉那拉氏沒事將覺羅氏請過來,還鬧出事覺羅氏中毒身亡的事情,所以這勸說的話說起來,便顯得有些干巴巴的了。
好在烏拉那拉氏這會兒情緒有些失控,并沒有聽出四爺話里的敷衍,含淚看了眼四爺,便撲到了四爺的懷里,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她到底是個女人,她就算將自己偽裝的再勇敢,偽裝的自己再堅強,她也需要一個肩膀依靠……
四爺有些不適應的抱著烏拉那拉氏瘦弱的肩膀,輕輕順著烏拉那拉氏的后背,低聲安慰著,好一會兒工夫,才讓烏拉那拉氏止住了眼淚,眼見烏拉那拉氏不再哭了,四爺也松了口氣,說實話,看到爾芙哭的時候,四爺心疼她,有很多話可以安慰,可是看到烏拉那拉氏哭,他卻是有種啞口結舌的感覺,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甚至恍惚的覺得烏拉那拉氏這眼淚都是假的,畢竟烏拉那拉氏往日留給四爺的感覺,實在是太堅強了些,讓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烏拉那拉氏的溫柔和脆弱,也就根本就體會不到對烏拉那拉氏的心疼了。
“你身子本就不好,萬萬不能在哭了,再說覺羅福晉那里,還需要你幫襯著,總不能讓你嫂子戴佳氏自己個兒張羅吧!”說完話,四爺就讓人取了清水來給烏拉那拉氏洗漱,同時又安排了人去準備車轎,打算等烏拉那拉氏一收拾完就跟著她一塊去烏拉那拉府上。
烏拉那拉氏含淚點了點頭,低著頭就進了凈室,一進凈室,她就讓琦珍附耳過來,啞著嗓子說道:“讓人盡快處理了董鄂氏肚子里的那塊肉,我額娘才剛剛過世,那賤婢就在這會兒爆出有孕,她這根本就是存心捅我的心!”
如果是往日,烏拉那拉氏定然不會這般簡單粗暴的處理,但是此時,她的心里就如同有千百只利刃在戳一般的痛著,董鄂氏卻在這會兒突然爆出有孕,她容不下這塊肉,容不下董鄂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寧可不要這條命了,不要這嫡福晉的頭銜,她也不能讓董鄂氏生下這個孩子來刺她的心,讓她生活在這種痛苦中。
琦珍知道烏拉那拉氏這會兒聽不進去任何勸說的話,也明白烏拉那拉氏下的決定是不冷靜,所以雖然面上應了,心里卻并沒有打算按烏拉那拉氏說的做,低頭替烏拉那拉氏洗去了臉上的淚痕,又替烏拉那拉氏將手心里被自己摳破了的血漬都擦去,這才從凈室的角門出去了。
烏拉那拉氏也沒有多想,只當她是去安排人處理董鄂氏肚子里的那塊肉了,心下涌起了一種狠辣的痛快感覺,這才捏了捏鼻子,揉紅了一雙眼睛,看起來很是凄美的回到了四爺身邊。
“妾身剛剛失態了!”烏拉那拉氏低著頭,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一截白皙脖頸,語帶哭腔的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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