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百九十六章誤會加深
第六百九十六章
書房中,無心政事的四爺已經第五次扯著嗓子喊蘇培盛了,可憐在廊下伺候的小太監頂著巨大的壓力回了幾次就在滿腦門冒汗著急的時候,蘇培盛終于邁著四方步回來了。
正當此時,四爺的叫魂聲,有一次響起了,“蘇培盛。”
只見一只腳都已經搭在臺階上的蘇培盛,居然硬生生擰過身子,甩開了要扶著他的小太監,徑自往旁邊跑動了幾步,又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來,喘著大氣應著聲,“奴才來了!”
“抓緊進來回話!”伴隨著一聲撂下茶碗子的脆響,四爺沒好氣的應了句,便將房里伺候的王以誠兩兄弟趕了出來,要說這伺候筆墨,確實是王家兄弟更得四爺的心思,可是辦這些閑爛雜事,王以誠兩兄弟就是不如蘇培盛貼心了。
作為競爭對手,三人在廊下碰了頭,蘇培盛嘴角掛著一抹苦笑,蔫頭耷腦的收下了王家倆兄弟丟給他的鄙夷小眼神,苦著臉進了書房,轉身將書房門關好,也不等四爺催促就主動來到了書案邊。
還不等他將禮行完,四爺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了他的收獲。
蘇培盛不敢隱瞞,也不敢順口胡說,只得將他沒有半點發現的事實說了出來,一副等著四爺發落的狀態就那么蔫頭耷腦的弓著身,也不敢抬頭去看。
“你是說瑤琴說側福晉寫的信都是些日常瑣事,要不就是發泄下心底的牢騷話,并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看不懂的內容?”四爺很快就從瑤琴話里發現了問題點,不敢肯定的追問道。
蘇培盛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瑤琴是側福晉身邊最信任的宮女,日常筆墨都是由她伺候的。”
“那就是說側福晉這些信都是偷著寫的了!”四爺喃喃道,身子往后一仰就靠在了椅背上,同時手指無意識的撥動著手腕上戴著的那條翡翠珠子的手持,這是四爺在思考時的小動作,不熟悉的人是不能發現的細節。
蘇培盛偷偷松了口氣,暗道:這事就算是糊弄過去了,可是他卻不知道四爺已經腦洞大開的想歪了,要說四爺這人對爾芙是真心好不假,他本性卻是多疑,要不是爾芙這些年如一日都是那副小白花的無腦樣子,估計早就被四爺發配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但是此時,爾芙居然表現出了對人的防備心,一下子就讓四爺想多了。
若不是四爺還知道白嬌是個女人,爾芙對他又是情根深種的,估計他現在就要讓張保領著府里的護衛拿人去了,他更加急迫的想要知道爾芙和白嬌信中的內容,到底是什么樣秘密的內容,讓她連身邊最信任的婢女都瞞著,難道都真如那些不靠譜的傳言說得一般,她這趟盛京行,有了什么不該有的外心?或者是玖兒和小九的死就是爾芙的苦肉計?
不得不說,一個人的疑心一起,那么看什么都會懷疑。
就如同爾芙自己有了小算計,做賊心虛地多避開所有人的注意,藏在床幔內的小天地,偷偷給白嬌寫密信一般,就算是她趴在書案上寫信,不了解她和白嬌通信方式的人,也根本就不可能解讀出她們信中的內容,可是她就是覺得躲起來偷偷寫才安心,她現在還不知道她偷偷藏起來寫信的小秘密,已經被蘇培盛和瑤琴的一番對話揭穿了。
她打發走了蘇培盛,也不用瑤琴等人伺候就直接進了內室,又一次爬到了床上,繼續就著不甚明亮的光線,掰著手指頭,輕輕撥動著算盤珠,盤算著自己的那點體己錢兒。
這些年,她手下的產業是越來越多,攤子越鋪越大,同時她手里的活動錢兒就變少了,之前她想著自己就在四爺府里吃住,吃穿用度,每個月都有該有的份例在,再加上四爺經常添補她,她也就沒在身邊留太多錢,大部分的收益都留給白嬌在外面繼續經營了,現在突然想要變現的話,難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要是不變買些產業,她就憑著這點東西出去,她真怕會餓死在外面。
畢竟只要走了詐死這一步,她和小七就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爾芙翻了翻暗格里的幾處鋪面地契,這些都是她在南邊置辦下的旺鋪,就算是放出去收租子,那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只是她現在卻不得不從中挑選出幾處來變賣了。
要將這一個個下蛋的雞賣出去,爾芙到底是有些舍不得,只翻了翻就將地契放回到了錦盒里,仔仔細細的鎖好,又一次的收回到了暗格中,隨即將主意打到了那些固定田產上。
普通的良田,百十畝地的,也不過就能變現千百兩銀子。
杯水車薪不說,還不大容易脫手,畢竟現在都快要入秋了,眼瞧著地里的糧食就能變成出息,增加她小金庫的收入,便是這個時候出手,在牙行那些人看來,那也絕對是件很詭異的事情。
“要不要讓南邊的茶園賣了呢!”選擇出手南邊的幾處茶園,一來是那里離京城遠,就算是有些人發現這事,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這幾年,販茶的路不好走,碰上個天災**的,一車車的茶葉就算是徹底變成了柴火葉子,就是稍有不慎,沾上點雨水,或是沒有做好通風,那也是傷筋動骨的事情,所以這收茶價錢是越來越低,也就是她在各處的鋪子多,這才勉強自產自銷的混日子,要是那些普通茶農,早就已經另尋出路了。
只是南邊的茶園都交給了玉冰家的打理,一旦那邊的產業有什么變動,那玉冰一家人就必然要回來,可是這各個鋪子管事的位子,那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總不好隨隨便便就把誰的位子給拿下來吧,這還真是牽一發動全身,也難怪她和白嬌商量了幾次都沒有個結果!
不過為難歸為難,她今個兒也必須拿個主意了,再這么拖下去,她啥時候才能離開這個表面富麗繁華,實則滿地污穢腌臜的四爺府呢!
左右為難的爾芙,終于想到了一個不靠譜的主意。
她將幾處不顯眼的產業地契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睛,胡亂倒換幾下位置,直到她自己都不記得那些位置對應著什么產業的地契,這才抹了幾把,將三張地契拿在了手里。
好么,這一看,差點沒給她嚇哭了。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腦袋居然從床幔外伸了進來,正眨也不眨眼睛地盯著她,若不是現在外面還是天光大亮的,就憑這從床幔伸進來的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瓜子就能嚇死她。
“呼!”
爾芙呼出了一口濁氣,連連拍著起伏不定地胸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冷聲道:“四爺,您還真是好興致,剛打發了蘇公公來給妾身送東西,這會兒怎么又自己個兒過來了,來就來吧,還怎么進來都沒個響動呢!”
說完,她就以最快速度的將床上亂糟糟擺著的地契,扒拉到了一塊,一把塞進了袖管里,氣沖沖地掀了床幔,光著腳就往床下走,全過程是那么的自然無表演痕跡,可是在四爺看來,她卻是在強作鎮定罷了。
其實確實如此,爾芙在看到四爺的那一刻,先是被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以為是見了鬼兒,看清楚來人是四爺,卻又是更加害怕,生怕四爺會從她的擺弄地契的行為,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起了什么疑心,這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了這么一出先聲奪人,想著先唬住了四爺。
一臉憤憤地爾芙,光著腳就坐在了桌邊擺著的繡墩上,也不管桌上的涼茶是什么時候預備的,咕嘟嘟就給自己個兒倒了一碗喝了,這才扭頭看著一旁似笑非笑的四爺,狠狠吞了口唾沫,故意轉移話題,忽略掉她袖子里鼓囊囊的那疊子地契,略帶嬌嗔的丟了個白眼給四爺,嬌聲道:“四爺,您怎么進來都不讓人通傳一聲,瞧瞧把妾身給嚇的,這真是三魂出體,登時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何況這大白天的,你門里門外都是婢仆伺候著,便是真有個什么不好的,或者是你看的那些話本子里的精靈妖怪的出來,你只管大叫就是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四爺似笑非笑地捋了捋頜下青須,故意看了眼爾芙鼓囊囊的袖管,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爾芙身邊坐下身子,笑吟吟地端過爾芙用過的茶碗,小口抿了口涼茶,意有所指的瞟著被子一角露出來的翠玉筆管,輕聲說道。
爾芙并沒有注意到四爺看得那截翠玉筆管,也沒想到四爺會偷看她和白嬌的通信,只當四爺是順口一句,登時就有些不高興了,什么鬼鬼怪蓋的,這也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要是被嚇的是四爺自己個兒,看他還能不能這么風輕云淡的,所以她登時就黑了臉,沒好氣的接了句,“這話,說的時候,誰不會說?
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真要有那些死了的人來敲門,我倒是真想看看誰會不害怕,西游記看沒看過,唐太宗那是多么厲害的大人物,不說是千古明君,那也是一代明君了吧,便是那么個人物,那都害怕涇河龍王的鬼魂找他的麻煩呢,可見這所謂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那就是一句吹牛的大話罷了。
妾身就是個小女子,連毛茸茸的小老鼠都害怕,何況是連唐太宗都害怕的鬼魂呢,您以后還是別再和妾身念叨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其實爾芙就是這會兒瞧四爺不順眼,所以四爺說什么,她都習慣性的頂回去,更何況她自己個兒都能穿越來清朝,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更多了一絲敬畏之心,但是現在四爺這么一聽,卻不見多想了幾分,以前他瞧著爾芙不似后宅的那些女子那般禮佛誦經,如今卻在房里安置了佛堂,難道真是如那些傳聞一般。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說的就是這種,有些謠言,你猛地一聽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可是一旦說的人多了,這你心里頭就會存個疑慮,而四爺又是個多疑的性子,結合著爾芙這種奇怪的舉動,他就也想多了。
畢竟爾芙的嫡親姐姐和妃娘娘,那就是宮中的寵妃。
據德妃娘娘說,那也是個很有些心計的聰明女人,若是爾芙求了和妃出手,真想在永和宮里做些手腳,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雖然看起來爾芙和娘家并不親近,可是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之情,誰又能真的看清楚誰的真心呢,這也就能解釋了為什么染疾的是襁褓中的小九和玖兒,而并不是對世子之位更有威脅性的弘軒了。
信任和懷疑就是一線之隔。
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能讓你瞬間懷疑一個人,爾芙最近又有那么多古怪的動作,也就不怪四爺會疑心她了,打小生活在宮里,所有人都知道為皇帝生下子嗣,那就是一張保命符攥在了手里,可是歷史上也并非不是沒有傷害嫡親骨血爭寵奪位的狠辣女人,比如說野史說的武則天親手扼死女兒,嫁禍王皇后的事情。
“你說得有理。
看樣子,你對于唐史有些了解,以前爺還真是沒發現呢!”四爺故作不經意的笑著說道,隨即話鋒一轉就提起了武則天這位在所有男人心目中都是離經叛道之流的千古女帝。
自小接受現代教育,生活在男女平等大旗下的爾芙,雖然對武則天癡迷皇權,不惜傷害親生兒女的事情,有著很多的不理解,卻也并不是很反感武則天這樣的女人,相反她覺得武則天能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下,做到登基稱帝是一種巨大的成功,很值得人去欽佩,但是她倒是也不會當著四爺的面,傻乎乎的表示出對武則天的欽佩之意,畢竟這時代的男人還是將女人當成附屬品來的盲目自大的直男癌晚期患者,所以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顧左右而言他的回避了四爺的問題,只說自己個兒才疏學淺,對于唐史那種枯燥乏味的史料傳記,當真是沒有半點了解,要是說話本子上的故事,她倒是還能說一些,比如什么奔波兒灞和霸波兒奔。
“你著實該多讀些書了。”四爺聽完爾芙的話,笑著丟下一句就離開了,獨留下滿腦袋霧水的爾芙望著房門,默默的愣神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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