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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四爺不愿此女和弘暉有所牽扯,還不如早早勸說小麗娘放棄那些非分之想,讓她心甘情愿地離開這里,也免得再鬧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來,反之,興許還會傷了四爺和弘暉的父子情分。
除此之外,爾芙也早已打定主意了。
若是小麗娘能夠想通,她還會送給小麗娘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小麗娘以后嫁人,亦能風風光光地出閣,只是她到底想得太過理想化了,一個人的貪婪之心,怎么可能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呢。
此時此刻的小麗娘,早已經被眼前的富貴迷花眼了。
對于爾芙的好言相勸和一番善意,于小麗娘而言,不過是爾芙的惺惺作態、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如果不是身份所限,小麗娘都想要問問爾芙:既然你話說得如此動聽,為何不嫁一窮苦百姓人家做婦,卻高居親王福晉之位呢……
她面露淺笑地抬眸看向爾芙,柔聲說道:“福晉所言,奴婢都已經清楚明了,但是奴婢還是愿意相信弘暉阿哥。”說完,她就擺出了一副情深篤定的模樣,目光迷離地露出了一縷期許之色。
爾芙見狀,苦笑著搖搖頭,道:“既然你決意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說了。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點,四爺府不是你從小生活的洪家班,規矩森嚴,你一個奴婢,且被罰看管,若是被人發現你在外隨意走動是會被當做逃奴處置的,打死不論,所以你要是不想無緣無故地丟掉小命,那你就該安分些,也省得給我這位福晉增添煩惱。”
說完,爾芙就擺擺手,示意詩晴將她送回到她之前被看管起來的那處院子去了。
對于這種執迷不悟的人,她懶得和小麗娘多廢話了。
即便是她在這個天色如濃墨般的深夜里毫無睡意,正缺個聊天解悶的人,也不想和小麗娘耽誤時間、浪費吐沫了,這就是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而此時的弘暉,早已經有些后悔他沖動之下的情不自禁了。
跪在冰冷陰涼的暗室里,身邊就是擺著炭盆,他還是感覺一陣陣的寒氣,正從雙膝之下的蒲團里鉆出來,一絲一縷地往他的身上撲著,就在他覺得自個兒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四爺一臉陰沉地走進來了。
“你可知錯了?”四爺沉聲問道,站在了弘暉的身側。
弘暉聞聲,滿臉疲憊的抬起頭,聲音沙啞的答道:“孩兒知錯,孩兒不思上進,迷戀女色,讓阿瑪操心了。”
“你還是太年輕了。”四爺俯身扶起弘暉,喃喃低語道。
弘暉不但是他的親生血脈,更是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嫡長子,看到弘暉一步步地走到今天,變成這副樣子,四爺的心都在淌血,當弘暉跪在冰冷陰涼的暗室里時,他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外面,不然又如何能這么剛剛巧地在這時候走進來呢……
弘暉在暗室里跪了多久,四爺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扶起弘暉,弘暉雙膝發軟地站不起身時,他的腰背處,亦是隱隱作痛著,不過身上的不適,遠遠不如他心底的痛苦,因為他實在不忍心看到他的孩子變成這副樣子,因為他實在是不懂該如何教導弘暉……
就這樣,兩父子一路無言地走到了溫暖寬敞的堂屋里。
四爺坐在太師椅上,等著弘暉將早就備好的熱姜茶喝下,沉聲說道:“眼瞧著就到秋末了,阿瑪本想著留你在府里過完年,等烏拉那拉側福晉替你定下一門親事,再送你去你十三叔和十四叔那兒歷練一番,但是阿瑪見你這狀態,也不大適合在府里浪費光陰了,過兩日就安排人送你去你十三叔和十四叔那兒。”
“阿瑪,孩兒不想去。”一想到軍營里的清苦生活,弘暉就覺得渾身發抖了。
對于弘暉的抗拒,四爺看在眼里,卻是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在四爺看來,一個男孩子,本就該多出去歷練歷練,一直嬌生慣養在家里,豈不真成了羞答答的大姑娘,何況就弘暉這看見姑娘就邁不動步的浪蕩德行,更讓他堅定了送弘暉去軍營歷練一番的心思。
弘暉聞言,眼底閃過些許為難和苦澀,最終點點頭道:“那孩兒先回去準備了!”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別忘了讓你院里的奴才給你預備個湯婆子暖暖腿,要是留下病根兒就麻煩了。”
說完,四爺就讓蘇培盛送弘暉回去了。
他不擅長做那些溫情撫慰的事兒,但是他身邊的蘇培盛最是細心了,讓蘇培盛替自個兒去勸解弘暉,再合適不過了。
想到這里,他丟給了蘇培盛一記頗為隱晦的眼神。
雖然四爺沒有明言,但是從小就跟在四爺身邊伺候的蘇培盛卻明白四爺的意思,他忙快步走到弘暉阿哥的身邊,輕手利腳地扶起弘暉,一路送著弘暉回到住所。
這一路上,他也沒有忘記按照四爺的吩咐,好好開解開解弘暉阿哥。
畢竟這就是四爺指派他來送弘暉回房休息的主要目的。
可惜四爺的一番好意,弘暉并沒能領悟到分毫,他滿心想的都是四爺讓他去沿海軍營受苦的事兒,對于蘇培盛那些勸解之言,他更是左耳聽、右耳冒地半點不往心里去,只是隨意地敷衍著。
書房里,四爺見到蘇培盛回來,便急不可待的問道:“他怎么樣?”
蘇培盛微微俯身,恭聲道:“主子爺放心,弘暉阿哥的身子骨硬朗著呢,而且奴才也按照您的意思,交代弘暉阿哥院里伺候的宮婢仔細照顧著了,保管明個兒就又是生龍活虎了。”
“那就好,那就好。”四爺臉色稍緩地坐回到太師椅上,喃喃道。
說著,他又想到弘暉過兩日就要去軍中歷練的事兒,點燈熬油地伏案疾書著。
此時的四爺和全天下的父母一般無二,他送弘暉去軍中歷練是希望弘暉有所長進,但是他也不舍得弘暉太吃苦,這該準備的東西是越全越好,尤其是一些御寒的被褥皮貨等等,更是要多預備些,畢竟南邊不同于京里,海風吹來是又冷又潮,稍有不慎,便容易落下病根兒。
四爺就這樣趴在書案上,勾勾畫畫地寫了一摞紙,直到天邊泛白,這才停住筆。
他揉著微酸的腰肢,眉頭緊蹙地抬起頭來,瞧著旁邊靠著柱子睡得正香的蘇培盛,用筆桿輕敲著鏤雕海棠報春的玉雕擺件,沉聲叫道:“別睡了,爺還沒睡呢!”
“主子爺,您叫奴才?”蘇培盛聞聲,睡眼惺忪地弓腰問道。
四爺冷哼著點點頭,揚了揚手里攥著的一疊紙,抬手將蘇培盛招呼到跟前兒,低聲吩咐道:”這是爺替弘暉準備的行李清單,上面有些東西,府里可能是沒有,你抓緊和庫房的管事們對對數目,將這些東西都預備全了,另外再給弘暉那孩子多準備點銀錢,窮家富路,別讓他在外面太遭罪了。”
說完,他就將一疊泛著墨香的羅紋紙,一股腦地塞到了蘇培盛的手里。
蘇培盛一臉懵地接過來,實在是想不到四爺到底給弘暉阿哥準備了多少行李……
他低頭隨意地掃看了一眼,看了個大概,便不禁咧了咧嘴兒……
這絕對不是出門歷練所需用的行李,分明就是搬家開府。
“主子爺,這上面的大件家具,還是讓弘暉阿哥到了那邊再置辦吧!”他不敢說四爺這份清單有問題,卻不得不提出一些自個兒的建議,因為這份清單太夸張了,連桌椅板凳、床榻屏風都詳列在冊……
四爺顯然是沒有考慮到這種更方便的處理辦法。
他微微一怔,抬手示意蘇培盛將這份足有六七張紙內容的清單遞回來,重新勾選了一番,這才交回到蘇培盛的手里,重新吩咐道:“這些大件的家具,你和管事那邊核算下價格,另準備份銀錢給弘暉送過去,另外你和庫房管事那邊對數的時候,再瞧瞧有沒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準備得周全些,別怕麻煩,也別怕行李多。”
“奴才這就去辦,主子爺就放心吧!”蘇培盛接過清單,滿臉堆笑地應道。
四爺有些尷尬地摸摸光溜溜的大腦門兒,擺擺手就將他轟出去了。
苦熬整夜,他也有些累了。
之前趴在書案旁,專心羅列清單的時候,他還不覺得,這會兒閑下來,他覺得自個兒這老胳膊、老腿兒和老腰都酸疼酸疼的,但是想想弘暉那邊兒,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只得強打精神地往長春仙館的方向走去。
這府里,也唯有長春仙館里的這位烏拉那拉氏側福晉和弘暉的關系更親近些了。
不過他昨個兒才禁足了烏拉那拉氏,今個兒一大早就往長春仙館跑的舉動,還是讓府里的一些人心里生出些奇奇怪怪的猜測來,比如四爺是否對烏拉那拉氏側福晉別樣相待呢……
再說,長春仙館里的這位烏拉那拉氏側福晉。
她也很是意外四爺早起登門的舉動,急急忙忙地梳妝一番,便迎到了堂屋里。
四爺坐在上首主位,手邊是宮婢剛剛送上的熱茶,頭也不抬地指著下首的位置,開口說道:“坐吧!”
那態度,不論怎么看都和她之前的種種猜測對不上號。
烏拉那拉氏見狀,規規矩矩地屈膝見禮,一臉忐忑地坐在了下首擺著的官帽椅上,同時擺出一張可憐兮兮的無辜臉來,低聲問道:“王爺,您早起過來找妾身,可是有事要吩咐妾身去辦?”
“嗯。”四爺聞言,挑眉看看烏拉那拉氏,點頭說道,“你也知道的,爺本來是想著等你替弘暉定下婚事之后,再讓他去軍中歷練兩年,但是現在就弘暉這副不成器的模樣,實在是不好繼續留在府里了,所以爺打算這兩天就派人送他去老十三他們那兒。
他這一走,總要去個半年一載的,爺安排蘇培盛替他準備行李了。
不過爺昨個兒才罰過弘暉,這又要讓他去那么遠的地方去那么長時間,爺有些擔心他心里不舒坦,這府里數你和他的關系親近些,所以想讓你去勸勸他,免得他心里犯別扭。”
說完,四爺就端起茶盞,咕嘟嘟地喝了兩口,掩飾著他的不自在。
而烏拉那拉氏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為在她聽到四爺說起,這兩天就送弘暉去老十三那邊兒的時候,她的腦子就已經徹底亂了。
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弘暉遇到危險,那該如何是好……
當初她迫于無奈地同意四爺送弘暉去軍中歷練,便是想著過后再想借口推脫就是,但是現在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她想的那些借口和理由都沒有用武之地了,早知道四爺知道弘暉要納一戲子為妾是這樣的反應,她就該早早處置了小麗娘那個禍害……
后悔、懊惱、煩躁、驚慌……種種負面情緒,一下子就鉆出來了。
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個兒冷靜下來了,因為除了她,便再沒有旁人能幫到弘暉了。
烏拉那拉氏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卻是全無辦法,最后她無計可施地擺出一張欲哭無淚的臉,如同苦情戲的女主角附體一般,語帶哽咽地顫聲說道:“王爺,您怎么如此狠心,弘暉阿哥到底是您的親生血脈,您就非要將他送到那么危險的地方去歷練,便沒有其他更合適他歷練的地方么?”
“這本就是爺和你、和烏拉那拉氏族的族中長輩商量好的事兒,你現在如此表現,實在是沒有道理。”四爺見狀,只覺得心煩極了,冷聲說道。
“王爺,妾身只是不舍得弘暉小小年紀就要踏上戰場啊!”烏拉那拉氏哭訴道。
“如你所言,弘暉是爺的親生血脈,你一個庶母、姨母都舍不得,難道爺就舍得?
好男兒,志在四方。
咱們便是不舍,也必須要放他去外闖蕩一番,再說戰場上,也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危險,爺和爺的那些兄弟都曾上過戰場,還不是好好的,所以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好好安慰弘暉,這才是你這個做長輩的該盡的責任。”四爺見烏拉那拉氏如此,也不好再說什么重話了,只得耐著性子勸道。
當然,他還是沒有改變想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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