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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更新時間:2018-12-14  作者: 綰心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清妾 | 綰心 | 綰心 | 清妾 
正文如下:

宮規森嚴四個字,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別說雪鸞就是個身份卑微的宮女,哪怕是貴為宮妃碰到這種事,也難以全身而退。

此時此刻,德妃娘娘恨不得立刻杖斃這個惹出禍端的宮女,但是宮里人多眼雜,她若真是動了雷霆之怒,直接下手除去雪鸞,難免給人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而不處置雪鸞的話,這件事又不好收場,難道真如同對待爾芙那樣,將雪鸞也塞到老四的府里去。

顯然這種簡單粗暴的做法是可一不可再的。

原因有二,一來當時的爾芙是在選秀女,且選秀之前,康熙帝就早有明言,此次選秀不為充實后宮所用,只為給諸多已經成年的宗親皇子擇選合適的內眷,德妃娘娘請旨求康熙帝指婚,可以說是名正言順,任誰也挑不出錯處來,就算是有人借機指責四爺和爾芙有私相授受的嫌疑,但是僅僅是路上偶遇這點事,實在也不是個事。

而雪鸞的身份則大為不同,她已經是內務府小選入宮伺候的宮女,也就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康熙帝的女人,便是德妃娘娘也不好輕易將這樣一個宮女送到四爺的府里去。

二來是有爾芙的先例擺在前面,若是有人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的話……

那么很可能會趁機給老四扣上一個慣犯的名頭,畢竟單單是爾芙的事擺出來,并不顯眼,單單是雪鸞的事擺出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過錯,若是兩件事疊加在一塊,便是康熙帝不至于處置老四,心里會不會有根刺,誰也不敢保證。

如今這個時間段上,德妃娘娘不能不凡事謹慎著些……

而就在德妃娘娘陷入兩難,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的時候,雪鸞名義上的主子瑃常在穿著一襲杏粉色的旗裝,花枝招展地過來請安了。

說是請安,實則就是過來探聽消息的。

瑃常在是康熙帝在暢春園里瞧對眼的一個年輕宮女,身份不高,卻能得康熙帝賜下封號,可見恩寵之盛,初登高位,入宮就被封為常在,她難免就有些飄飄然了,所以當她聽跟前兒宮女說起自個兒的宮女被德妃娘娘帶進正殿教訓的時候,她本能地認為是德妃娘娘瞧自個兒不順眼,借雪鸞威嚇自個兒,自是要沖出來替雪鸞撐腰做主了。

她特地打扮得很是張揚的模樣,便是希望德妃娘娘能顧忌自個兒眼下的恩寵。

“讓她進來吧,既然她樂得往這個爛泥塘里蹦,本宮又怎么好攔著她呢!”本就心情不悅的德妃娘娘聽聞瑃常在這會兒竟然在外要來請安,她先是眉頭微蹙,露出不喜之色,隨即在注意到雪鸞猛然一變的臉色后,倒是松了口氣,笑出聲來,直接讓人將瑃常在帶進來了。

同時,她也不忘對著立在下首的老四招招手,示意老四坐到自個兒跟前兒來。

德妃娘娘如此一來,用意就很明顯了。

身處漩渦中心的兩個人,一跪一坐,這也就意味著錯得就雪鸞一人,而四爺不過是被牽扯進去的倒霉蛋,那雪鸞不過是區區宮女而已,她如何敢那般膽大妄為地打算攀附四爺呢,身后必是有人指使,那么這時候匆匆過來的瑃常在就顯得太過可疑了。

四爺很快就領悟了德妃娘娘的用意,他微微調整下坐姿,一臉強忍不發的怒色。

而就在此時,蘇姚領著還不知道已經一條腿邁到懸崖邊的瑃常在進來了。

“婢妾常在李佳氏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萬福。”她收斂起臉上的得意之色,躬身見禮道。

德妃娘娘懶得去挑剔她全無恭順之色的請安禮,哼了哼就算是受了她的禮,指著渾身發抖跪在地當間的雪鸞,冷聲問道:“瑃常在這會兒過來給本宮請安,該不會是特地來為這個不懂規矩的貝戔婢求情吧,若是如此,那你大可不必多言了,免得你替她求情的話說出口來,本宮卻不給你留面子。”

說完,便似是滿臉不快地扭過身去,一副不想去看瑃常在的模樣。

瑃常在不明就里,但是想到雪鸞素日里的表現,想著雪鸞也不是那種不知分寸、莽撞急躁的性子,應該不會給自個兒惹什么麻煩,便也沒有多想,直接就順著德妃娘娘的話,跳下了德妃娘娘給她挖的坑。

照規矩來講,太醫是外男,也就是不能親自替宮里的妃嬪娘娘們搭脈看診的,大多都是通過娘娘身邊的宮女描述來判斷病情,這樣一來,準確度就會大大降低,但是今個兒四爺坐在這里,他很擔心德妃娘娘的身體情況,也怕娘娘有些私隱是不好當著爾芙和自個兒這樣的晚輩對太醫言說的,所以他細細交代太醫要親自替德妃娘娘看診后,便尋借口和爾芙避出去了。

四爺知道德妃娘娘年少時候就已經入宮,對外面的一切都大為好奇,便可著勁地說外面的新鮮事,連街頭那些地痞潑皮耍無賴訛人的花花手段,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別說德妃娘娘聽得稀罕不已,就是經常有機會初入府門去街上轉轉的爾芙聽了,也覺得是新鮮極了。

原本德妃娘娘將爾芙指給老四為側福晉是無奈之舉,因為爾芙和老四在宮中碰面的事情,看似不起眼,但是卻是件犯忌諱的事,若是沒人追根究底,若是沒人借機生事,那這件事就會很快地煙消云散,不過這宮里的人怎么可能放過這個能除去老四的好機會呢……

德妃娘娘得知消息的時候,真是恨不能將爾芙這個愣頭青的秀女溺死在井里。

不過她也知道這宮里處處都是她那些情敵的眼線耳目,她根本不可能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除掉爾芙,相反她的任何舉動都會授人以柄,所以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這才急忙以老四子嗣不豐、后宅孤零、少有滿八旗秀女侍候為由,將一份請旨賜婚的奏表送到康熙帝的御前。

那是她做過的最冒險的決定,因為她根本沒有機會調查清楚爾芙的來歷背景。

若是爾芙的來歷有異,背后有其他宮妃的黑手操控,那么她這份奏疏送到御前去,便可能越描越黑,甚至可能將一顆釘子親手送進了老四的后院里,所幸……

只能說是慶幸。

德妃娘娘事后調查發現,爾芙的來歷,還算干凈,本是瓜爾佳氏祜滿的福晉郭絡羅氏送進宮里來協助和嬪瓜爾佳氏在宮里站穩腳跟兒的棋子,她私心想,也許爾芙是不愿意和姐妹共侍一夫,這才會兵出險招,和宮里這些成年的皇子玩起了偶遇的梗,既然這樣的話,那么將爾芙送進老四的府里為側福晉,便也不是什么壞事。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還是想法子將兩個效力于烏雅氏的宮女送到了爾芙的跟前兒。

因為德妃娘娘擔心自個兒的安排會害了老四,她寧愿小心些,便是事后被老四誤會她的動機,她也在所不惜了。

這也就是爾芙真沒有壞心,不然不等烏拉那拉氏出手,她就死在德妃娘娘手里了。

想到這里,德妃娘娘扭頭瞧瞧坐在旁邊扭手指玩兒的爾芙,露出一抹慈惠的笑容,也是她的冒險之舉,讓她和老四的關系有了緩和的契機。

那時候,她瞧著瓜爾佳氏爾芙就如同愣頭青似的為自個兒和老四想辦法緩和關系,心里就別提多高興了,一向非重大場合就滴酒不沾的她,一向很自律的她,愣是破天荒地喝到酩酊大醉,在宮里對月高歌,真是儀態盡失、狼狽至極。

不過她那會兒是高興,她高興她和老四之間的關系,終于有了緩和的可能,但是卻遠不如現在高興,因為她真的在老四的眼里看到了老四對自個兒的那份孺慕之情了,和之前敷衍做作的表演大為不同。

她入宮多年,從未如此時這般高興暢快……

只是德妃娘娘這一高興,好不容易才擦干的眼淚就又流出來了,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淚中帶笑的感慨道:“你存心要將我的眼淚引出來啊,有你這句話,我這渾身上下沒有半點不舒坦了,早知道就不讓蘇姚去請太醫了!”

“額娘,那該請太醫還是要請太醫的……”四爺笑著將自個兒袖管里的帕子遞上,恭聲勸道,其實他也看出德妃娘娘為何有如此感慨了,弄得他心里也是一陣感慨,自個兒真是太糊涂了,竟然為了幼年時的那點不痛快,竟然為了宮婢嬤嬤們說的那些混賬話,和德妃娘娘生分了這么許多年。

幸好爾芙替自個兒安排好和德妃娘娘緩和關系的契機,不然他要后悔一輩子……

“娘娘,您今個兒哭得有些頻繁,知道的是您心里高興得哭了幾場,若是讓那些不知道的人瞧見了,還不知道要傳出什么樣的閑話呢,再說一會兒太醫就要過來了,不如讓妾身伺候您重新梳洗下吧!”爾芙見狀,扭頭瞧瞧同樣眼淚在眼圈打轉轉的四爺,笑著勸道。

她可不想被德妃娘娘和四爺的眼淚給淹沒了……

“對對對,還是媳婦想得周到,快扶我進內殿去梳洗下,另外我還有些東西要送給你和老四,你也一塊拿出來吧!”德妃娘娘到底是宮里浸染大半輩子的老人兒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個兒現在的狀態被旁人瞧見要引出多少是非來,胡亂擦著臉上的淚痕,笑著說道。

爾芙聞言,則趕忙起身來到炕邊伺候著了。

她半蹲下身子,一邊替德妃娘娘整理好微皺的袍擺,一邊將腳踏上的鞋子擺正,方便德妃娘娘趿拉著下炕,這才伸手扶著動作有些不方便的德妃娘娘起身,她聽著德妃娘娘的悶哼聲,有些擔心的問道:“娘娘,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坦?”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這腿上的老毛病了!”德妃娘娘站在腳踏上緩了緩勁,這才皺著眉答道,說著,她就讓爾芙扶著自個兒往內殿里走去。

她擔心爾芙當著老四的面,追問她這老毛病的由來。

——因為她這老寒腿就是被佟佳皇后罰跪罰出來的,才剛出月子沒幾天,便被佟佳貴妃懲罰跪在宮門外的風道口里,膝下是冰冷梆硬的鵝卵石小路,身前背后是呼嘯而過的北風,連件披風都不讓穿,這一下子就落下病根兒了,后來再怎么養都沒有養好,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這老寒腿的病癥就越明顯了。

內殿里,爾芙一邊給德妃娘娘擰著濕帕子擦臉,一邊觀察著德妃娘娘的表情,只見德妃娘娘的眉頭越蹙越緊,顯然是她這老寒腿的毛病很嚴重,已經達到連站著都是一種負擔了。

“娘娘到旁邊坐坐吧!”她將手里的溫熱帕子遞給德妃娘娘,輕聲勸道。

“沒事,本宮還沒有那么矯情呢,緩緩就好了,其實這就是坐著的時間有些久了,冷不丁站起來就覺得不得勁,要真是一陣站著、走著,還不覺得難受!”德妃娘娘擦拭著手臉,悶聲答道,同時她已經邁步走到內殿靠窗擺著的妝臺前坐下身子了,別看她這嘴上說得堅強,但是這身子骨還真是有些撐不住。

爾芙見狀,忙用家伙什把地當間燒著的炭爐往德妃娘娘跟前兒推推。

她雖然不知道德妃娘娘腰腿不適的原因,但是想來暖和些,總會覺得舒坦些,尤其是如德妃娘娘這樣年紀的女人,應該最是畏寒怕冷了,身上的小毛病,也多和年輕的時候風寒入骨有關。

“行了,你就別再旁邊傻站著了,抓緊替本宮拾輟拾輟妝容吧!”

爾芙聞言,笑著道:“您別看妾身旁的本事不行,但是化妝這門手藝,那妾身是正兒八經的行家里手。”說著,她就露胳膊挽袖子地來到了德妃娘娘身后。

只見她一手拿著裝滿珍珠粉的瓷盒,一手拿著用上等絲絨制成的粉撲,趁著德妃娘娘皮膚正濕潤著,動作輕盈靈巧地用瑩白如玉的珍珠粉仔仔細細地替德妃娘娘撲著粉,尤其是眼角和唇角等細紋較多的位置,她玉手掃過之處,登時便如同剝殼雞蛋那般光滑細嫩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