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又穿越陰陽的本事,她真想親自問問李疇,昨個兒夜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過有點線索,總比沒有任何線索的好。
左右現在也是一頭霧水,那就繼續扯線頭吧,沒準什么時候就扯明白了。
想到這里,爾芙又露出了些許笑容,她吩咐詩蘭將這條銀鏈子仔細收好,又交代詩蘭去轉告趙德柱,讓趙德柱將這事給四爺去通通氣,安排好這些,她就懶洋洋地躺到美人榻上了。
昨晚上,李衛和玉清他們來牡丹臺用晚膳,她一激動就小酌了幾杯。
爾芙這一杯就倒的酒量在這個時候就顯出了特殊性,明明就是喝了兩杯小孩子們喝的果酒而已,她竟然出現了醉酒后遺癥,一覺起來,還沒有過勁兒,到現在為止,她這腦袋瓜兒還疼得好似有人用錘子敲打似的。
她雙眸微閉地躺在美人榻上好一會兒,仍然覺得頭暈眼花地犯惡心。
她又靜靜地躺了會兒,等到詩蘭去見過趙德柱回來,忙不迭的吩咐道:“還是給弄杯濃茶吧。”
“主子,不如奴婢去請太醫過來替您瞧瞧吧!”詩蘭一邊動作麻利地準備著濃茶,一邊輕聲建議道。
爾芙臉色蒼白地靠坐在美人榻上,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用,沒什么事,其實就是我昨個兒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等這股勁兒過去就沒事了,實在不必驚師動眾地請太醫過來!”
“可是奴婢瞧您的臉色真的挺難看的!”詩蘭還是有些擔憂的勸道。
“這還不是剛才我坐在這里低頭擺弄那根銀鏈子,被陽光曬得我有些不舒服了,我趟一會兒就沒事了。”爾芙笑笑,抿了口苦得舌頭發硬的濃茶,柔聲安撫道。
其實她很清楚,她就是宿醉后遺癥。
至于為什么好像顯得特別嚴重,爾芙覺得自個兒就是越來越嬌氣了。
爾芙堅持將一碗苦苦的濃茶喝光,疲憊地打著哈欠,連移動到床上休息的精神都沒有了,直接吩咐詩蘭把床上的薄被取過來給自個兒搭在腳上,便蜷腿睡在了美人榻上。
詩蘭見狀,猶豫再三,還是偷偷跑去將府里當值的太醫請過來了。
考慮到爾芙才剛剛睡下,太醫來了,詩蘭并沒有叫醒爾芙,而是吩咐宮婢取來了遮擋用的絹絲屏風,然后才輕手輕腳地引領著太醫替爾芙請麥看診。
今個兒在圓明園當值的太醫是府里的老人兒胡太醫。
胡太醫微瞇著眸子,沉默了有一炷香左右,也沒有給出一個判斷,弄得詩蘭更緊張了幾分,不禁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盯著太醫問道:“胡太醫,我們主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脾胃失和,心憂過度……”胡太醫咬文嚼字地給出了判斷。
對于這樣的答案,詩蘭表示她真心聽不懂啊,那能怎么辦呢,繼續追問唄。
好在胡太醫也清楚這點,很快就給出了一個通俗易懂的答案來。
“其實四福晉就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加上天氣炎熱,胃口不大好,有些輕微中暑,又碰巧醉酒,所以這癥狀就一下子被激發出來了,你稍后讓人跟我去抓幾副解暑消食的湯藥,再煮些清熱敗火的綠豆湯給四福晉服用就沒事了。”
說完,胡太醫就背上藥箱往外走去。
詩蘭趕忙叫來晴嵐跟著胡太醫去抓藥開方,畢竟是入口的東西,還是要謹慎些。
晴嵐也明白輕重,丟下手里的活計,便跟著胡太醫去了。
詩蘭自個兒也沒有閑著,她跑到廚房取來砂鍋和紅泥小爐,愣是在廊下,迎著這大夏天炙熱刺眼的陽光,開始煮起綠豆湯了。
等到爾芙聞著空氣里彌漫的甜香味道醒來的時候,外面都已經是蒙蒙黑了。
“什么時辰了?”爾芙揉著還有些發沉的腦袋瓜兒,撐著酸軟的腰肢坐起身來,輕聲問道。
詩蘭忙將用熱水保溫的綠豆湯準備好,一路小碎步地跑到爾芙跟前兒,柔聲答道:“主子,已經戌時正了,這是奴婢特地替您準備的綠豆粥,還特地放了蓮子和銀耳,加了好些砂糖呢,您快趁熱喝一些吧!”
說完,她就將旁邊的角幾挪到了爾芙的跟前兒,方便爾芙能在美人榻上用飯。
整天都沒有正經吃過東西的爾芙還真是有些餓了呢,她深吸了口氣,滿滿都是甜香甜香的味道,雖然不至于勾引得她留下口水吧,但是卻也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胃口大開了。
不過她也沒有就這樣邋里邋遢地就吃東西,還是先起床到凈室里洗漱了一番。
足足睡了一整天,她這精神頭也算是有所恢復了。
爾芙在凈室里簡單洗漱一番,主要就是刷刷牙,洗干凈嘴里那種又苦又澀的不適感覺,這才回到了美人榻前,享受詩蘭為她特別烹調的晚餐,喝著甜滋滋的綠豆蓮子粥,吃著鮮脆爽口的熗拌小菜和鮮美咸香的菜包子,直吃得小肚子都鼓起來了,這才撂下了筷子。
“主子,這是胡太醫給您開的湯藥,您是一會兒喝呢,還是現在喝呢?”
爾芙聞言,微微一怔,終于注意到了桌上那碗還泛著熱氣的苦藥湯。
其實她不是諱疾忌醫的人,她就是害怕這苦澀難咽的藥湯,所以才會排斥請太醫這種事,此時此刻,她無比想念現代那些膠囊藥劑。
不過病了就要吃藥,她現在也發現自個兒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了,倒也沒有拒絕。
爾芙眉頭微蹙地點點頭,道:“端過來吧,再替我準備幾顆甜嘴的蜜餞吧。”
“奴婢其實早就將蜜餞準備好啦。”詩蘭笑著從食盒里端出一小盤蜜餞,柔聲道。
爾芙就這樣端著蜜餞盤,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充足準備地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后又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將蜜餞塞到嘴里,囫圇吞棗似的嚼著,含糊道:“這藥還不大苦,治什么病的啊!”
“胡太醫說您有點輕微中暑,胃口也不太好,所以給開了副祛暑消食的方子。”
爾芙聽完點點頭,揉著微鼓的小肚子,示意詩蘭上前扶自個兒起來,她打算起來散散步、消消食兒,這整天都被宿醉折磨得頭暈眼花、無精打采,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了,她可不得起來折騰折騰,不然也對不起她剛剛喝的苦藥湯啊。
而就在爾芙悠閑地散步消食時,荿格格卻是坐立難安著呢。
因為她清點過她交給李疇的那盒首飾后,已經發現缺少了一條不起眼的銀鏈子,而且她也從她拉攏腐蝕的小太監嘴里得知了嫡福晉爾芙知道了李疇已死的事兒,現在耕織軒外面的守衛又多了好些,便是她想要偷摸過去尋找都沒有機會了。
唯一能讓荿格格有些心安的地方,那就是她和李疇的關系是個秘密。
當初她是不愿意在沒有個確定之前傳開了,讓戲班里的人說三道四地說閑話,一直到她和李疇一塊找到洪班主頭上的時候,洪班主都很意外他們竟然成為了情侶的事實,而且再然后她就被烏拉那拉氏出銀子贖身塞到四爺府的戲班里了,和洪家班徹底斷了所有聯系,所以只要她不出現在洪班主跟前兒,想來任何人都不會疑心到她的頭上。
“煩死人了,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更謹慎些的。”荿格格有些煩悶地低喃道。
“格格,您說什么?”荿格格身邊伺候的宮女沒有聽清她的話,忙問道。
荿格格微微搖頭,隨口敷衍道:“沒事,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心煩,想要去外面吹吹風,又覺得太晚出去不合適,所以嘀咕了兩句而已。”
說完,她就踱步走到了窗邊,一副貪婪外面景色地望著窗外,實則她是怕被身邊伺候的宮女發現她的表情不對勁,畢竟是跟在她身邊多年的老人兒了,大家都已經很熟悉了,想要隱瞞真實的情緒,也就越來越困難了。
窗外是月光籠罩下的柳樹林,再往前就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荿格格遙遙地望著溪邊,目光微凝地攥緊了拳頭。
因為溪邊的青石上,竟然站著那個和她有著特殊關系的小太監,她不知道這個小太監這會兒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也不想去猜測,左不過是想要要挾自個兒獲得更多的好處吧,難不成還會是一種巧合么……
她咬著牙,故作淡定地回到床上躺下,一臉平靜地打發了身邊伺候的宮婢。
荿格格打算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本來她就覺得留下這個小太監是個禍害,生怕這小太監越來越過分,最終會連累到自個兒,但是她又擔心在同一地點,同時出現兩個暴斃而亡的人,這樣的巧合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再加上她也確實能用到這小太監幫忙,所以才留了小太監一條性命,但是現在她后悔了。
荿格格打發了身邊伺候的宮婢,所圖就是要斬草除根地除掉這個小太監。
可惜的是她有一點猜錯了。
她以為她看到的是那個和她有特殊關系的小太監,其實并不是。
那塊青石上站著的小太監,就是個和荿格格以為的那個小太監身形有些相似的人,要說這小太監也是倒霉,他這人沒什么嗜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嘴饞。
他平日在廚上幫忙,總能混些好吃好喝地打打牙祭。
不過今個兒呢,他和一塊當差的小伙伴偷懶摸魚,得罪了膳房里掌灶的大廚,被罰餓肚子,這讓有著吃貨本質的小太監怎么能忍呢,所以他趁著管事不注意,便偷偷摸摸地溜到小溪邊來摸魚了。
他打算撈上幾條肥魚回去烤著吃,既能果腹,又能解饞,絕對的一舉雙得。
只是他沒想到他這貪吃的小毛病,卻害了他的性命。
就在這小太監專心致志地盯著溪流找肥魚的時候,一個黑漆漆的身影,躡手躡腳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只聽得噗通一聲,約半人深的小溪流里,濺起了一個大大的水花,剛剛還彎腰弓背站在青石上,探著脖子往溪水里瞄的小太監就掉進溪流了,而同時那個黑影也一躍而起地跳進了溪流里,死死地壓在了小太監的身上。
這黑影不是別的什么人,正是剛剛打發宮婢要休息安寢的荿格格。
荿格格的打算很簡單,那就是要讓人以為這個小太監是夜里失足落水被淹死的,形成一種意外的假象。
事實也確實如此,當次日天明有人在溪流里發現小太監尸身的時候,很快就確定是一起意外事件了。
因為小太監偷溜出來撈魚的時候,還特地和交好的小伙伴打過招呼,膳房那邊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自個兒離開膳房去溪邊撈魚的,加之他也沒有和什么人結怨生憤,所以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
而唯一一個對這件事起疑的人就是和荿格格有特殊關系的小太監。
他之所以會覺得不對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發現這失足落水的小太監落水的地點,竟然是靠近荿格格住所的溪流,其實本來他也沒有將這件事和荿格格聯系到一塊,還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兄弟的一句戲言,讓他心里升起了些許戒備和猜測。
當時,他那小兄弟是這樣打趣他的:“哎呦,我剛瞧見你,還以為見鬼了呢!”
不明就里的他,則是抬腿就踹。
因為他這人是個挺迷信的人,尤其剛剛出了李疇暴斃的事兒,別人不知道李疇到底是怎么死的,就是他把荿格格放進耕織軒的,也是他親眼瞧著荿格格進出李疇房間的,接下來李疇就暴斃了,便是他再單純,總會懷疑上荿格格的,這會兒和他開玩笑的人說見鬼了,他怎么能不多想些呢。
不過接下來他那個交好的小兄弟的解釋,便徹底讓他臉色有變了。
雖然他小兄弟是玩笑話,但是聽在他的耳朵里就有些嚇人了,因為那個失足落水的小太監和他的背影在別人看來,竟然是一模一樣的,而那個小太監落水的地方,又是在荿格格住所附近的小溪,由不得她不多想幾分。
不過總歸是沒有一定的事兒,他也不敢和別人說,所以就將懷疑壓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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