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兩更,第二更在晚上7點。
田青青湊近付振海,神秘地小聲說道:
“大伯,你要愿意借,我可以幫忙。我有一個親戚,比較富裕,我向他給你借兩口袋玉米。秋后你有了再還。
“你就把這兩口袋玉米扛到大街上去曬。哪里敞亮,哪里人多,你就去哪里曬。今天用這樣的口袋裝,明天再用那樣的口袋裝,天天口袋不重樣。讓人們認為你是在倒替著曬家里的糧食。讓人們羨慕你,嫉妒你。媒人聽說了,一準顛兒顛兒地跑來給哥哥們說親了。
“不過,只是這樣一折騰,你的返銷糧就得泡湯——支書不會給一個整天曬糧食的富裕家庭批返銷糧的。”
付振海聞聽眼睛一亮,“真要能給兒子尋上媳婦,我要那點兒返銷糧干什么?閨女,你的魚錢比返銷糧多多了。大伯早就不指望那行子了!閨女,你要真能給大伯借來兩口袋玉米,大伯一準照著你說的去辦。這樣的好事,大伯求之不得呢!”
“那好。我一定幫你辦成這件事。”
又想起空間里沒有口袋,也沒有理由向母親要,就又說:
“大伯,這事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嘍。要不人們說你是騙子,我這個借糧食的也成了同案犯。關鍵是你兒子的婚事也得泡湯。”
“那是,那是!往我嘴里摸蜜,我還能咬人家手指頭呀!閨女,我一定保密。”
“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也不給我那親戚說是給誰誰借的。你也不要對我父母說,也不要對家里人說是我給你借的。秘密一旦說給了第三者,就不是秘密了不是?!”
“對,對!我一切沖你。你父母那里你去說,我家里的人我去對付。”
“那,你從家里拿兩條口袋給我。用你家的口袋裝。”
“行。這是個好主意,省得給人家送空口袋了。”
“還是和魚一樣。我讓我親戚在晚上把口袋放在你家門口。他走后,我推推柵欄門,你就出來扛家去。我的親戚是外村的,他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的家。”
“行!行!我一切聽你的。”
“你可不要讓別人來門口!”
“行!行!不瞞你說,自從你送魚以后,我光驚醒著大門口呢。保證不讓任何人去。”
“那好吧,就這樣定了。你回家拿口袋去吧。我還在這里等你。要是順利的話,今晚上就能送到。”
“好!好!多謝你啦!青青,大伯真是燒高香了,觀音菩薩顯靈了。讓我遇見了你這個熱心腸的好閨女。”
付振海說著爬起身。連褲子上沾的堿土也沒顧得拍打拍打。顛兒顛兒地向村里奔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田青青說起了東坡下面鹽堿地的話題。
田達林搖著頭說:“不行。那地堿著呢。種什么也長不起來,白折騰。”
田青青解釋道:“爸爸,我是說隊上讓不讓開墾。如果讓的話。我打算開一小塊兒試試,多澆一點兒水,看看能不能長好。”
郝蘭欣說:“現在咱住在場院里,離得近。你管的過來。要是搬回去了,你跑大老遠來管理呀?”
田青青小嘴兒一撅,不高興地說:“不是說試試嘛。你還沒告訴我人家隊里讓種不讓種哩!”
田達林:“倒是有人在葫蘆溝沿兒、樹林邊兒上開閑散地,種一畦兒兩畦兒的瓜菜,個人摘著吃。隊上干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也沒事。不過。東坡下面離著大道忒近,太顯眼兒,要是開地也不能在這里。”
田幼秋眨巴眨巴眼睛,仰著臉說:“讓工作組知道了,又割尾巴了。”
田幼秋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
田達林用筷子點著他說:“你知道什么叫割尾巴呀?”
田幼秋“嘿嘿”笑著。說:“村里開批斗會的時候,不是說要割……割……尾巴嗎?”
“那叫割資本主義尾巴!”田青青補充道。
“反正叫割尾巴。”田幼秋一副不服輸的勁頭。
“行了,行了,別說了。管他割什么尾巴呢。”田達林制止著兄妹倆拌嘴,又對田青青說:“青青,等咱蓋好了房子,搬回去了,爸爸領著你,和你一塊兒開閑散地。種上點兒芝麻、豆子,等收了換油吃。現在顧不了。”
田青青:“爸爸,我是說我自己干,不讓你們動手。就是工作組追究起來,我一個小人兒,他們還能怎么著我。”
郝蘭欣和田達林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笑了。
田達林:“青青,你釣魚可以,點種玉米也可以。這開閑散地,又掘又平的,不是你一個小人兒干得來的。啊,聽大人的話!”
郝蘭欣隨著說:“你看孩子,做飯,掃面袋,還要做花兒,已經夠忙的了。別再想這些事了。把你累著了,爸爸媽媽也心疼。”
田青青撅著小嘴兒,低下頭來吃飯,沒再說什么。
不過,心里已經有了底:閑散地可以小不留丟兒地開一些,最好在背旮旯里。
只要讓開,就有希望。
田青青又信心滿滿。
這時期的農村,沒有電視,沒有娛樂活動。人們還沿襲著古老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習慣,一般人家睡覺都比較早。
田青青怕讓付振海等久了,吃過晚飯,便催著田幼秋和田幼春學習。當他們都學會了各自的課程后,而時間還未到。田青青便推說自己困了,讓他們在吃飯桌上寫作業,自己則依著被窩卷閉著眼睛休息。
郝蘭欣見狀,忙走過來,用手摸了摸田青青的額頭,不發燒。這才放下心來。關切地說:“準是昨天下午累著了。今晚早些時候睡覺吧。”又對兩個兒子說:“你們也別寫了,剩下的時間趕明天晚上補回來。青青困了,你們也早些睡吧。要不吵得青青睡不好。”
兩個禿小子正不愿意做作業哩,聽母親這么一說,立馬收起寫字本,拾桌子鋪床,鉆進被窩里去了。
田達林夫婦干了一天農活,早晨、中午和晚上,還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忙活一趁子,這時也早困了。一家人提前二十分鐘進入夢鄉。
田青青見人們都睡著了,趕忙閃身進了空間。連南大門外的移栽麥苗都沒顧上看一眼,便在空間壁的籠罩下,步行來到付振海家的大門口。
胡同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一個人影兒。
田青青把付振海給的兩條布口袋,放在柵欄門兩旁的門框下面,把盛著玉米的西里間屋(田青青已經把玉米收藏在這里面),調到正對柵欄門,用雙手撐著口袋,用異能讓玉米“嘩嘩”流進口袋里去。
待兩條口袋都裝滿后,田青青又用從家里拿進來的兩段布條,扎住口袋口。然后拍響了柵欄門。
付振海在北房屋里,正支愣著耳朵聽著呢。見有動靜,慌忙跑了出來。
大門口的門框上,各有一條比田青青個頭還高的布口袋,鼓鼓地就像兩個大圓木樁子,豎在那里。
看口袋上的補丁,不是自家的又是哪家滴?!!!
付振海望望胡同里,和先時送魚一樣,依然沒有人影。不由嘟囔了一句:好歹也照個面呀?!大黑天的,讓大伯送送你。
田青青在空間里暗笑。
她怕的就是這個。無論說話還是相送,不沾親不帶故的,讓人看見徒生嫌疑。
見付振海把口袋挪進庭院里了,田青青罩著空間,跑了回去,然后在空間里做起自己的事情來。
第二天,付振海果然把兩口袋玉米扛到大街上,在九隊的隊部門外,找了個平整敞亮的地方,曬了起來。
在農村,曬糧食本來很平常。然而,付振海卻轟動了半條前街。人們走到那黃澄澄、金燦燦的玉米粒旁,無不駐足行注目禮,臉上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老海子,哪里弄來的玉米?這么多。”路人問。
“嘿嘿,大春天的,上哪里弄去?!自己的唄。”付振海嬉笑著回道。
“你自己借的我還信!”
“借什么呀?!天暖和了,曬曬不不生蟲兒,好放。”
“你小子還真有蟄貨?”
“兒子們大了,不存著點,拿哪樣給他們蓋房子娶媳婦?!”
“你過去哭窮,都是假的?”
“嘿嘿,不是有句老俗話嘛:‘好哭的孩子多吃奶’!誰讓咱窮啊!”
“你窮?你是窮人里挑出來的我還信!!!”
“嘿嘿……”
“真沒看出你小子還有這個心眼兒?”
“嘿嘿……”
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付振海一連曬了好幾天玉米。而且每次都是用不同顏色的口袋扛出來,扛回去。
人們當面問不出個所以然,又在背后紛紛議論:
“他能有多少糧食呀,曬起來沒完了?除非是借的?”
“不可能。誰大春天里一下借他這么多糧食,一準是自己攢的。”
“看他平時稀里嘩啦的樣子,沒想到還有這一手?!”
“這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老海子真成了深不可測的海水了!”
在付振海曬糧還沒結束的時候,媒人找上門來了。要給他大兒子介紹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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