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蘭欣想了想,試探著說:“青青,要不,你出門的時候,就讓你奶奶給守一會兒。你大伯母家的幼虎和二伯母家的幼利,都是這樣。”
田青青一頭黑線。
其實田青青最怕的就是這個:她這是在這個家里第二次為人,兩世都對這個奶奶印象不好。
原主姐姐的死雖然不是田盧氏所為,她卻是親眼看見她女兒搧原主的。田青青穿越后醒過來,不但不給醫藥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再后來的“請”胡半仙、“掃帚星命”、攆到場院屋里……,足以說明田盧氏不是一個仁慈之人。
要是自己給她打交道,田青青倒是不怕。讓一點兒自衛能力也沒有的田苗苗跟著她,田青青還真不放心。
這一切田青青又不敢直接給郝蘭欣說,想了想,便委婉地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省了呀?自從你們住進西廂房里以后,我一直管著他們吃面粉。搬回來了以后也沒斷。這一段時間沒去掃,才沒給她。讓她看孩子我去掃面袋,回來不給她,她一定挑理兒。
“再一個就是,我看奶奶的脾氣很不勻實,拿東西把她哄高興了,說什么都行。一個不高興,什么話解氣說什么,一點兒也不考慮后果。我怕萬一有哄不喜歡她的時候。苗苗在她手里再受氣。”
郝蘭欣點了點頭。其實她也這樣想過。但為了省幾十斤麥子,也就顧不了這么多了。見田青青不愿意,又說:
“青青。這不是小事。咱家的麥子雖然還有些,我打算賣了給你楊奶奶湊錢。你楊奶奶雖然說暫時不用。可以用糧食頂。萬一人家有急事用著了呢!我手里不放著三百兩百的,心里空空的慌。
“再一個也得有個長遠想法,咱不能光巴巴地指望著你掃面袋。如果人家不讓掃了,或者掃的人多掃不著了,到時候也是咱嘬癟子。現時隊上還沒開工,假好請。等忙了再說吧。那時天氣也暖和了。”
田青青見母親不同意,知道母親過日子細,又背上了兩千塊錢的思想包袱。自是舍不得花錢(給麥子)雇人看孩子。也就沒再說什么。
但小苗苗又實在需要人看。現在隊上還沒拾活兒,好請假,那天氣暖和了呢?如果那時再不帶著田苗苗出去,好像有點兒說不過去!最好是現在就定下來。
田青青這么一想,便在心里琢磨起了空間里的糧食——何不弄出一些來,讓母親體會到糧食來的容易,也許雇人看孩子就不心疼了。然后再通過父母親的手,讓糧食變成錢,也好解決母親的后顧之憂。
田青青主意打定,待夜深人靜。田苗苗入睡以后,閃身進了空間。
這一晚,同樣沒睡的還有田達林夫婦。
“青青想雇人看小苗苗。一個月給人家幾十斤麥子。”
郝蘭欣沒有睡意,給同樣還沒有進入夢鄉的丈夫田達林說。
“嗯,楊老太太這一走,最折手的是青青。有老太太在這里,她撂下孩子就能走。”
田達林也沒有睡意。別看走了一個本不屬于這個家里的老太太,卻把家里的生活打亂了。夫妻倆都有些措手不及。
郝蘭欣:“你說怪不?苗苗小的時候,青青帶著她出門高興的不行。苗苗也一點兒事沒有。現在大了,苗苗也知道點兒深淺了,卻不愿意帶了。好像是有事似的!”
田達林:“能有什么事?苗苗大了。到處亂跑,青青是顧了掃面袋?還是顧了找她?叫我說。不帶著更好。帶著我們還不放心呢。”
郝蘭欣:“雇人我真舍不得。就是一天一斤,這一年下來。也三百多斤哩,咱上哪里弄這么多麥子去?”
郝蘭欣話剛一落地,庭院里的狗們叫了起來。
黑狗們晚上從來沒叫過。郝蘭欣他們幾乎忽視了它們的存在。乍一叫,把郝蘭欣嚇了一跳:“怎么回事?達林,它們從來沒叫過。”
黑狗們依然叫個不停。
“看看去吧。”田達林一骨碌爬起來,穿上衣服出了門。
郝蘭欣怕有意外,也隨即穿衣跟了出去。
門燈開了以后,把庭院照得通明。
庭院里什么也沒有。
黑狗和黑妞卻沖著大門口叫。見他們出來了才停止。
黑狗“顛兒顛兒”跑過來,叼著田達林的褲腳就往大門口拉。
田達林感到蹊蹺。夫妻二人做著伴兒來到大門底下,拉亮了門燈。打開門一看,只見大門外整齊地戳著六條裝滿了東西的口袋。
郝蘭欣趕緊上前摸了摸,好像是糧食,又摸不準,解開一個口袋口一看,不由怔住了:
“麥子,達林,你看,麥子。和咱的麥子一樣,鼓溜溜的,像小狗鱉。”
田達林也喜出望外,抓起一把,看了看,果然是顆粒飽滿的土黃色的小麥。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股麥香直達肺腑。
“神糧!”田達林禁不住脫口而出。
“別言聲兒,快著挪家來。”郝蘭欣滿臉笑容地制止著田達林,抱起一條口袋就往家拉。
六口袋“神糧”很快被夫妻二人抬到了北屋堂屋。一一解開口一看,原來是五口袋小麥,一口袋分裝著的小雜糧。
郝蘭欣也不顧深更半夜,拉滅了門燈,拽著丈夫田達林走到庭院里,沖著老天爺爺磕了三個響頭。嘴里還喃喃禱告道:“多謝神仙爺爺給我們送來了神糧,我們一定多做善事,報答神仙爺爺對我們的眷顧。”
空間里的田青青見了,捂著嘴笑得“哏哏”滴。
第二天早晨田青青起來時,郝蘭欣已經把鍋蹲在了爐子上。堂屋里的“神糧”也不見了蹤影。
“媽媽,我看著鍋,下糝子,你做別的去吧。”
自從天氣冷了以后,外面沒有活兒了,郝蘭欣每天早起都搶著做早飯。每次都是被田青青以“做別的去”制止。
做飯已經成了田青青的習慣,只要她在家里,從來不讓別人動手。
郝蘭欣卻沒有離開,湊近田青青,面帶笑容地小聲說:“青青,我給你說個事。這事只有你和你爸爸咱三個人知道。不要告訴小秋和小旭他們。免得他們到外面去說。”
田青青點點頭,一副認真的樣子。
郝蘭欣:“青青,昨天夜里,咱家也收到‘神糧’了。六口袋。五口袋麥子,一口袋分別裝著的雜糧。你來看——”
說著,拽著田青青的手,把她領到儲藏間里,指著排了一溜的口袋說:“你看,這全是。”
“哇塞!這么多呀!”田青青故意驚呼道:“媽媽,什么時候收到的?怎么我一點兒也沒聽到動靜呀?”
郝蘭欣:“夜挺深了。狗叫了幾聲,我和你爸爸出去一看,已經在大門底下了。”
田青青手扶口袋跳了幾下,高興地說:“媽媽,準是老天爺爺見你發愁楊奶奶的錢,又舍不得雇人看小妹妹,就給你送‘神糧’來了。這么多糧食,你打算怎么辦呀?”
郝蘭欣趕緊制止:“小聲點兒。別讓小秋兒小春兒聽見嘍。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田青青聞聽心里那個樂呀:敢情媽媽的保密心理兒一點兒也不亞于自己。有這樣的母親,那就以這種形式,多弄出一些空間里的東西來。也省得自己偷偷摸摸地往外拿了。
郝蘭欣又說:“我和你爸爸商量了,打算把麥子都賣了,給你楊奶奶攢著錢。雜糧咱也吃不了這么多,也賣一些。只是,你爸爸從來沒賣過東西,怵頭去賣。青青,要不你和你爸爸做著伴兒一塊兒賣去?”
其實田青青很愿意自己的父母將來以后經商。自己有一個豐厚的空間,里面的物資不計其數。如果自己開一個商場、超市什么的,那是再好不過了。
轉而又想:父母親都沒多少文化,也沒有做買賣的天賦,純屬老實巴交的農民。讓他們賣東西簡直是受罪。就是別別扭扭地賣上幾次,將來也成不了買賣人。
人生最愜意的就是做自己喜歡做個工作。父母親都喜歡默默無聞地勞動,那就讓他們一生都當一個樸樸實實的農民。
將來生產隊解散了,土地承包到戶,讓他們在自己的承包土地上種好莊稼,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比到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商場去拼搏好的多的多!
田青青這么一想,就對郝蘭欣說:“媽媽,爸爸既然怵頭,不如還和去年咱賣庭院里的菜那樣,讓封大肚給咱賣去。那是個買賣精,他也愿意給人賣。”
郝蘭欣:“那咱得按批發價合給人家,豈不少落錢了?”
田青青:“媽媽,咱這是‘神糧’,是老天爺爺給咱的。咱少落個兒也等于救搭了別人。保不住老天爺爺見咱心田好,肯救搭需要救搭的人,還能繼續給咱哩。怎么著咱也比他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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