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苗拿起來看了看，是一份縣醫院的婦科檢查單子，病人姓名是自己，年齡與自己也對上了。中間那塊是書寫的龍飛鳳舞的藍色鋼筆墨水，字體潦草很難看的清楚，不過檢查結果里，田苗苗還是看的很清楚：陰性，宮內壬辰約六周，胚胎狀況：未見明顯異常。

最后面，還有一排醫生的批注，大致意思是，自愿立即接受打胎手術。

田苗苗仔細的看了幾遍，氣得渾身打哆嗦，臉色都綠了，診斷書捏在手心幾乎要搓成團。

“怎么，這次無話可說了吧！”厲云秀不無輕蔑地看著田苗苗，眼里寫滿了厭惡。

田苗苗竭力控制著憤怒，把診斷書往班主任面前推了推，鎮定地說：“厲老師，這是假的。”

“什么？假的？”厲云秀這一回口氣也有些緩解，“醫院里的證明，還蓋著收費章和醫生簽名，怎么會是假的？”

田苗苗：“厲老師，要是真的，這張單子應該在我手里。你是從哪里拿到的？”

經田苗苗這么一問，厲云秀也覺出了事情有些蹊蹺：

今天早晨，還是別的班的老師告訴厲云秀：她的班上出事了！問出什么事了，對方卻不說，讓她自己去學校校刊處看看。厲云秀便提前十幾分鐘來了學校。

剛到校門口，就見校刊玻璃窗前圍滿了人。有學生也有老師。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圍在最前面的幾個男生還是自己班級的學生，大家說著笑著，滿口的污言穢語。

那幾個學生看到自己來了才閉了嘴跑開了。

厲云秀走近一看，不由一個頭漲成兩個大：班里出了這等事件，丟人啊！趕緊把貼在玻璃上的診斷書揭了下來。怒氣騰騰地回到辦公室里，越想越生氣，一見田苗苗的影兒。就把她叫來了。

“難道這也是假的？”厲云秀疑惑地又重復了一句。

田苗苗：“厲老師。這個診斷書才開了兩個多星期，要是引產的話，怎么也得向你請假吧。你回憶一下。我最近兩、三個星期里請過假曠過課沒有？

“如果你還不相信，我愿意陪著你，到這家醫院問問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我。時間不長。我想人家大夫不會忘記的。”

為了弄清事實真相，本著不冤枉一個好學生的想法。厲云秀真的騎著自行車去了那家醫院。

不過，她沒有帶著田苗苗去。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讓還是少女的當事人參與。被誣陷還好點兒，要是真的。守著老師被當面認出來，臉皮薄的很可能會出人命。

婦科醫生望著診斷書，很肯定地說是她開出去的。引產手術也是她做的。

“你確定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厲云秀滿腹狐疑地問。

“你說出來了，我也想起來了。”婦科醫生撫著額頭說：“孕婦看上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陪著她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在填寫姓名年齡的時候，女孩子搶著報出來的。

“當時我還問她，年齡是不是報錯了，女孩子說，沒錯，她長得老相。我們又無從查起，也只好怎樣報怎樣寫了。”

書中暗表：這個時期還沒有身份證，醫生開單子，姓名一欄只能憑著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報的名字填寫。

“如果我來的話，是不是也能寫上‘田苗苗’的名字？”厲云秀問。

女醫生：“那當然了。只要你報這個名字，我們就寫。真名兒假名兒我們是無從考證的。”

“那個女孩子長得怎么樣？”厲云秀進一步問道。

婦科醫生：“一米六幾的個子，很漂亮的，最明顯的是理著一個七分短發，假小子一般，把個粉嫩白皙的俊臉襯托的更加好看。”

厲云秀點點頭，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因為這樣的發式在學校里比比皆是。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萬里。診斷書在校刊玻璃上貼了不到一早晨，就被傳的沸沸揚揚。并且添油加醋，越傳越離譜。很快傳到了校長的耳朵里。

校長打聽清了是哪個班級的學生以后，責成班主任厲云秀趕緊查清事實真相。本著不冤枉一個好同學，也不放過一個壞孩子的原則，認真核實。一旦核實清了，定要開除學籍。

事件已經哄嚷起來，厲云秀想瞞也瞞不住了，便在課堂上對全班同學說了這事。并說這份證明很可能是假的（為了給造謠生事者一個表演的機會，她沒有用肯定的語氣），讓大家各抒己見，查找線索，弄清真相，還班級里一個清白。

田苗苗首先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的同學，理直氣壯地說：“大家知道，按常理，我的診斷書應該在我手里，我絕不會愚蠢到把自己的診斷書貼到校刊玻璃上去張揚。

“我用我的人格保證，我絕沒有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這個診斷書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污蔑我，陷害我。”

班里的同學聽了田苗苗的話，覺得確實是這么回事，便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

“這事確實不大合情理。這樣的診斷書怎么會到了外人手里了呢？”

“是啊，要是真有這么回事的話，當時還不撕個稀巴爛，還留證據授人把柄？”

“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搞出來的這么一出，就是編，也該編的合情合理一點兒呀？”

“我看田苗苗是被冤枉的。”

這么一議論，一下子竟然有多半的學生開始不相信了。

彥涵涵本來是期待著一場暴風雨的，卻沒想到人們會向著田苗苗說起來。心下一急，不由脫口說道：“醫院里開的證明怎么會是假的呢？”

田苗苗一聽彥涵涵唱反調，加上平時對她的印象，心里便有了幾分猜疑。但又拿不準，便將目光望向了她。

當兩個人的目光對在一起的時候，田苗苗明顯看到彥涵涵眼里閃過的一絲兒慌亂。田苗苗心下了然：準是她嫉妒張金鑫給自己寫了情書，生出這種齷齪的事來毀壞自己名譽。

為了還擊她，也為了激怒她說出真相，田苗苗不動聲色地說出了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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