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定省,乃孝禮。
在水曜國豪門大家里,一般只需晨省便可。
家中小輩早起需先去向主母請安,再與主母一起去向老夫人請安。
百善孝為先,這是這個世界為人子女每日清晨必做之事,舒心無法推脫,只得洗漱完畢后,帶著秋兒往大夫人的“榕瑰院”走去。
春末夏初的天氣涼爽宜人,舒心第一次走進院前的小樹林,前往舒府的其他地方。
舒府雖日漸落沒,但世家的名頭在,宅邸面積甚廣,整體分為三個大院,呈三角之形而立,舒家三房各占一角,但大房的位置最好,面積最廣。
舒心走出小樹林,穿過后花園,走在楊柳依依的園內湖邊,再穿過荷花塘,這才走進舒家大房女眷聚居的后院范圍。
因剛剛辦了喜事,到處張燈結彩,裝扮精美如新,艷麗的喜氣中又隱約透著一種難言的沉重與灰寂。
來到“榕瑰院”外,通報過后,舒心順利進入院內,走進正廳。
正廳之內,舒家大房的其他三個小輩子都已在場,嫁了舒悅舒歡,大房的小輩便只剩下嫡出舒盼、舒晴兩姐妹與庶出的舒心、舒愷兩姐弟,盡顯人丁凋零之勢。
大廳內氣氛沉靜壓抑,舒愷見舒心進來面上一喜,眼中又不免浮現擔憂,看得舒心心中一暖,與舒愷對上的視線柔和。
舒心不緊不慢地走向大廳中央,態度平和不卑不亢,十分禮貌的朝坐在主位上的大夫人行了一禮:“母親早安。”
她的表現讓人挑不出毛病,大夫人表情淡然的看著她,微微擺了擺手:“以后來得早些,免得讓我們一群人都在等你,去老夫人那晚了,惹了老夫人不高興,我們如何擔當得起?”
“哼!有人就是那么自以為是。”舒盼一副狠不能生吃了舒心的表情咬牙道,被大夫人淡淡橫了一眼,舒盼不情不愿的閉了嘴,厥著嘴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舒心柔和淺笑著,朝大夫人又是一禮道:“母親教訓得是。”
“行了。”舒心低眉順眼的模樣讓大夫人惱火,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耐,站起身端著端莊高貴的姿態淡淡道:“去向老夫人請安去。”
來得晚了大夫人竟就這樣放過了自己?舒心低垂著頭微微蹙眉,大夫人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啊,舒心瞇了瞇眼,嘴角微勾起一抹冷笑。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老夫人居住的“沁寧院”走去,舒心如以往般低調的走在最后,默默“翻閱”著原舒心的記憶。
舒老夫人舒呂氏,與顧家老夫人是關系要好的堂姐妹,因著這一層親戚關系,兩家結親雙方都十分滿意。
老夫人一開始對大夫人極為滿意,甚為親厚,只是大夫人一直無法給舒家填個男丁這讓老夫人頗具微詞,特別是在秘密得知大夫人再無法生育之后。老夫人極力勸導大兒子舒啟豐納妾,多納妾多生子嗣。
而大夫人性格霸道,她自然是不愿有更多的女人來分享自己丈夫的寵愛,老夫人多次要舒啟豐納妾但到頭來因大夫人的關系,直到現在也才納了兩名妾侍。
久而久之,老夫人與大夫人之間便生出了嫌隙。
而老夫人也有些奇怪,她一面要舒啟豐納妾,可舒啟豐現在納的兩名小妾她都不滿,不喜,哪怕是大姨娘洛柳惜給舒家大房添了第一位男孫。
老夫人不喜舒啟豐的小妾,與大夫人也有了嫌隙,卻是十分寵愛舒愷,同時也疼愛三位嫡出的孫女,至于對其他庶出孫女的態度則不冷不熱,尤其不喜沉默內向怯懦楚楚的舒心。
以前大夫人帶著舒心前來向老夫人請安,總時不時的被刺上幾句,也不知這次會發生點什么。
正在舒心思忖間,一群人走到了“沁寧院”外,因同在一片區域,從大夫人處到老夫人處并不遠。
無需通報,一群人就那樣進入沁寧院,來到院中就聽到廳內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聽聲音,二房三房的夫人小姐都已在內。
大夫人淡淡瞥了舒心一眼,面帶端莊賢淑的笑,走向大廳正門,守在門口的媽媽將門打開往里通報了一聲。
里面說話聲戛然而止,輕松的氣氛也仿佛一下凝固。
跟在大夫人身后走進了大廳,只見面帶威嚴的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左邊下首第一個位置坐了舒家二房夫人常氏,在她身后站著舒家二房嫡出二小姐舒暢、嫡出五少爺舒杰,嫡出八小妹舒樂。
常氏旁邊坐了舒家三房夫人李氏,在她身后則站著舒十與十一小姐舒妍、舒莉,三房是庶出地位一直不高,所有人在舒家都極為低調,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舒心悄悄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二房的人對他們是不屑而厭惡的,三房的人平平靜靜,一切都與原舒心記憶中的一樣。
跟在大夫人身后向老夫人行禮,老夫人本就對大夫人有了不滿,如今來晨省還遲到許久,心中便更是不悅,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再緩緩放下,淡淡睨了大夫人一眼威嚴而淡然道:“我還以為你們今日是不打算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了。”
“老夫人說的哪里話。”大夫人本就彎的腰低下去一分語氣低軟:“晨昏定省,兒媳豈能不遵?”
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笑笑,無奈的嘆息一聲,擺了擺手緩緩道:“罷了罷了,坐吧!”
頓了頓又道:“以后若太晚就不必過來了,省得耽擱大家伙用早膳。”
大夫人直起身向主位右首第一個位置走去,正準備坐下聽到了老夫人后面一句話,坐下的動作停住,朝老夫人歉然一禮,再轉向舒心低喝:“都是因為等你才遲了,還不趕緊向老夫人道歉。”
舒心在心中冷笑,原來大夫人是在這等著自己呢!
見大夫人將責任與矛頭都對準了舒心,舒愷準備站出來說話,舒心給了舒愷一個阻止的眼神,帶著歉然緩緩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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