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平?成王的那個幼子,柳默慎姐姐柳默敬的未婚夫?
陶歸沒想到柳默慎會讓她保護安源平,不由略有些犯難:“這個……不瞞你說,我是內侍衛,平日也沒有機會接觸成王,而聽我爹說,王爺為了避嫌,從不與朝臣和宿衛打交道,就連皇帝指派到成王府的宿衛,王爺也只是面子上過得去,并不深交。也因為這個,成王的幾個公子,也不與我們這些有官職的人多話”
柳默慎問道:“我記得姐姐的哥哥也是宿衛,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接近他?”
陶歸掐著指頭算了半天,道:“這么說來,我哥哥倒是能成。陛下派到成王府護衛的宿衛,都是三個月一輪換,這么算的話,十月份的時候如無意外,是輪到我哥哥去成王府。”
柳默慎眉頭微皺,道:“那只怕要來不及了……”
陶歸還是不懂柳默慎為何定要她保護安源平,便問:“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和我說了,我才好想辦法。”
柳默慎嘆了口氣道:“難說,就是防著萬一罷了。”
陶歸見柳默慎微微皺起的眉頭,就知道此事只怕當真很重要。
她想了許多,到底還是下了決心,道:“既然妹妹你開了口……好,我這就回去和哥哥說,看看哥哥能不能找個借口,這幾天就到成王府去。”
柳默慎聽說,有些欣喜地說:“當真可以?會不會給令兄惹上麻煩?”
陶歸擺擺手,笑道:“不會,宿衛之間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的,看看誰家有事情,做個順水人情換一下就好。”
柳默慎聽說。忙端起茶杯,道:“默慎在此,謝過姐姐。”
陶歸笑道:“莫這么急著謝我,等到事成之后,你再謝我不遲。”
此時,玉俏已經著店家拿來了一個大大的海碗,為陶歸倒了滿滿的一碗茶。笑道:“陶大人請。”
陶歸也是渴了。立刻端起茶碗,滿滿地飲了一口,這才笑道:“不過我哥最近認識了幾個朋友。每天也是忙進忙出的,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柳默慎本來因著陶歸答應了保護安源平的事情而高興,可是聽見陶歸這么說話,心中卻有了些不祥的預感。是以她似是不經意地問:“哦?令兄官場行走,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只要不是酒肉朋友也就好了。”
陶歸笑道:“倒不是酒肉朋友——若真是酒肉朋友,別人不消說,我爹娘先要打折我哥哥的腿——人倒都是斯斯文文的,說話也文縐縐。想我哥哥字識得不多。能交上這種朋友,也不容易。”
就因為陶歸的兄長行伍出身,又不識字。這事情才更令人生疑呀。
時人以讀書人為尊,許多讀過幾本書的人。對軍漢多帶著輕視,又怎么肯與之結交呢?
正因為世人的這種心態,所以才更顯得如是衡、叢晰這類人的與眾不同,否則泯然眾人,又談何灑脫處事?
想著,柳默慎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那就好……只是姐姐,如今多事之秋,還是讓令兄小心些的好。”
陶歸聽見柳默慎這么說,縱然性格大而化之的她也是有些擔心了,忙問:“妹妹為什么如此說?”
柳默慎并不想瞞她,卻又不好明擺著對陶歸說,前世你們家就是因為擋了別人的路,你才會被卷進了無相庵的事情,最終一門落得斬首流放的地步,所以她只能道:“我也是經歷家中的事情,嚇怕了,才會如此想。”
說著,柳默慎垂下頭,語氣中帶著哀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母親因著十里紅妝招了記恨,我與姐姐也為了十里紅妝招了記恨。姐姐家在宿衛之中地位雖然不是非常有權勢,但世代宿衛,根深蒂固地,而且就算是宿衛多是世襲,一門三個從五品以上的人家也是少有的,安知這不是姐姐家懷的璧?無相庵之事,妹妹現在想來,也是怕得很呢。”
陶歸聽柳默慎提起了無相庵,立刻又記起了那天夜里的風云突變。
若那天火真的燒起來,她葬身火海不必說,她的家人呢?想必逃不過個抄家流放之罪吧?
陶歸想到這兒,就覺得后背一陣發涼,她端起海碗,將剩下的茶一飲而盡,這才道:“妹妹說得對……”
柳默慎見她將話聽了進去,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又笑著看向外面的永昌當一眼。
果然,見一個穿著光鮮的男子,捧著一個盒子,由遠而近,向永昌當走去。
柳默慎見狀,指著那人,問道:“還有一件事情也要求姐姐。姐姐常在京中走動,可認識那個人?”
陶歸順著她的手指向窗外看去,剛好看見那個人的背影。
雖然僅僅是背影,但是陶歸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那人,不由嘲笑道:“呵呵,敗家的紈绔子弟而已,怎么了?”
柳默慎見她果然認識,立刻問:“那還請姐姐教給我,他是什么人?”
陶歸拍了一個巴掌,笑道:“敢情你還不知道?說起來你和他還有過梁子,上個月你自無相庵回京的那天,攔了轎子的人,就是他。”
柳默慎眉頭輕輕皺起,想不到還是故交。
陶歸見柳默慎神色中帶了厭惡,忙道:“那事兒也不是你的錯,這個人是京中有名的浪蕩子,鎮遠侯的小兒子,家中的夫人太太都慣得不成樣子,姓喬,單名一個揚字。”
姓喬?本來心有厭惡的柳默慎眼神突然一亮。喬揚?
柳默慎自西域再歸中原的時候,只聽說詹家在清平四十七年的時候,因著卷進了哪個侯爺的謀逆事件之中,抄沒家產,發回原籍,以至于元氣大傷。
那時,柳默慎對詹家毫無感情,懶得記是什么侯爺,更不想知道詹家的事情。
直到后來昭王謀逆的時候,詹家舉家投靠,更是讓柳默慎對詹家帶了鄙夷。
至于二舅母的本家胥氏一族后來如何,柳默慎更是全然不清楚。
天下至富之家,滅得連個水花都不曾讓后人再看見,可見當時之慘烈。
重生回來,柳默慎漸漸知道了詹家的一些事情,自然不會再和前世一樣,冷眼看著詹氏先是落寞,再是投靠昭王,最終落得滅門的下場。
如今想來,事情也就是落在此時了。
呆了一會兒,柳默慎起身,對陶歸道:“姐姐,妹妹要去見見二舅母,先行退下了。”
陶歸本來也在想著自家的事情,聽見柳默慎如此說,也起身道:“嗯,我也要先回家了,你說給我的事情,我今晚回去就和哥哥說,至于能不能成,最晚到中秋也就有信了。”
此時,玉俏已經為柳默慎戴好了冪離,柳默慎將紗簾掀到一側,笑道:“那就有勞姐姐了。”
說罷,屈膝一禮,由三個丫頭扶著,緩緩向樓下走去。
柳默慎走了之后,陶歸的表情卻有些不好了。
她越想柳默慎說的話越覺得事情不好。
哥哥雖然是宿衛,品階也不低,但到底還是個粗人,那幾個文縐縐的公子又怎么可能真心與他做朋友呢?
哥哥這人溫厚老實,待人真誠,可就是少了心眼,認識別人才幾天的功夫,就和人稱兄道弟。甚至這幾天聽母親的意思,哥哥還打算在那幾個人中給她找一個好婆家。
陶歸想著,一跺腳,也出了雅間。
叢晰在二樓,先看見柳默慎自樓上而下,消瘦的身形,頭戴冪離,看不清模樣。不多時又看見陶歸滿臉心事地下了樓,卻有了些許疑惑。
這丫頭說了什么,能讓想來大而化之的陶歸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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