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默慎回到家之后,就見田嬤嬤等著,見她回來了,連忙過來行禮道:“姑娘可算回來了,老夫人來問了很多次。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柳默慎下了車,施了半禮,笑道:“勞嬤嬤在這里等著了。”
田嬤嬤笑道:“哪里的話,都是老奴應當做的。”說罷,田嬤嬤便引著柳默慎到了齊老夫人的住處。
齊老夫人此刻正坐在榻上,聽柳默敬給她念佛經,一看見柳默慎回來了,連忙讓柳默敬停下,口中問道:“二丫頭回來了?何嬤嬤可有事情?”
柳默慎走進來,先施了個禮,才道:“嬤嬤很好,就是突然聽說這事情,有些受驚了。”
齊老夫人聽說,嘆了口氣,道:“也難怪……嬤嬤可說了,這事情她可有法子?”
柳默慎搖了搖頭,她坐到齊老夫人身邊,將方才在何嬤嬤家發生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
只不過,她隱去了邢貴妃派人來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說叢晰半路攔車的事情,只是托辭說宮中派了人來,讓何嬤嬤安心,說周瑩昇性命無礙的話。
說罷,柳默慎見齊老夫人精神還好,便小心翼翼地說:“祖母,還有一件事兒,那宮中來的內監,說裴側妃已經縊死了。”
柳默敬一聽這個消息,立刻捂住了嘴,臉色煞白。
齊老夫人也是臉色一變,半天沒有言語。到了最后,她也只是擺了擺手,頹然道:“你們姐妹兩個都去歇息吧。”
柳默敬看著齊老夫人的樣子,心中有些擔心,便坐了過來。笑道:“今晚我陪著祖母歇息吧。”
齊老夫人勉強一笑,道:“不用了,祖母知道你孝順,只是今天你也累了一天,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柳默敬見狀,沒有辦法,只得點點頭。與柳默慎一起退了出去。
兩個人剛一出門。柳默敬就抱著柳默慎的胳膊,急切地問:“妹妹,側妃……真的歿了?”
柳默慎精神也有些懨懨的。聽見柳默敬這么問,也只能嘆息道:“這種事情,哪里有玩笑的?”
柳默敬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亂說,就有些出神。只是抓著柳默慎的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如今天寒地凍。通向梅園的小徑之上,積雪未消。
忽而一陣冷風吹過,吹動園子里的枯枝,低啞的聲音。讓人沒來由地發慌。
柳默敬打了個哆嗦,拉著柳默慎的手更緊了。她嘆了口氣,垂下頭道:“真是的。好好的人,今天白天才見過呢。”
柳默敬側過頭。看向姐姐已見少女韻致,卻依舊總是未脫稚氣的側臉。
姐姐今年已經十六歲,縱然前十六年活得并不快樂,縱然對樂氏、對父親都有恨,卻依舊能保持那份單純。
柳默慎突然有些茫然了。她想起了比之柳家更加復雜的成王府,想起了邢貴妃今夜的行事,想起了叢晰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因著前世和今生的種種,一廂情愿地以為柳默敬只要能順利地嫁給成王,就平安了。
真的平安了嗎?
那個在今生一步登天的邢貴妃,前世大約終其一生都只是個美人的名分。柳默慎甚至沒有聽過她的名字。
前世,成王府自昭王起事起就開始沒落,而柳默慎因著叢晰再回雍朝的時候,已經沒有再聽說成王的事情了。
而今生,這些事情都不同了。尤其是邢貴妃的出現,將一切都變得那樣莫測。
柳默慎并不懼怕這些。既來之則安之,她既然重活了一世,就想到過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能將今生推向不可預知的未來。可是柳默敬呢?
柳默慎可不愿意重活一世,到最后也沒能救了姐姐。
想著,柳默慎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姐姐,我問你,你真的想嫁入王府嗎?”
柳默敬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甩開柳默慎的手,捏著帕子,羞澀地說:“妹妹說什么呢?”
柳默慎卻拉住她的手,迫切地問道:“姐姐我問你,你真的愿意嫁入王府嗎?”
柳默敬看著柳默慎此時的表情,這才明白她不是在開自己玩笑,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要這么問,卻側了腦袋,想了想,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想嫁,什么是愿意嫁……只是,妹妹你也知道,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有這么一樁婚事,所以……我從來都覺得,自己就是要嫁到成王府的……”
柳默慎看著姐姐真摯的表情,知道她的話不假,也暗笑自己問得唐突。
姐姐性子綿中帶鋼,如果她認定的事情,那除非她自己想清楚了,否則絕對不會放棄。
想到這兒,柳默慎反而笑了,她拉著柳默敬的手,笑道:“我只是問問姐姐罷了,以前見書上說過盲婚啞嫁,可不就是姐姐和安小公子這種嗎?明明訂的是娃娃親,卻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面呢。”
柳默敬聽說,一戳她的額頭,笑道:“什么盲婚啞嫁?你看的都是些什么閑書?我看以后,也不能讓你天天出門了,倒把心都跑野了。一代一代的,不都是這么過來的么?”說著,柳默敬看了看后面跟著的兩個丫鬟,小聲對柳默慎道,“妹妹不知道,小時候母親還在的時候,是帶我去過成王府的。”
柳默慎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忙笑問:“原來姐姐見過安小公子?”
柳默敬點點頭,臉頰緋紅,笑道:“那時候我們都小,我也記不得他的樣子了,只記得母親和成王妃讓我們一處玩兒。不過你知道我的,也不喜歡說話,他也不說話,我們兩個人就坐在那兒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最后是他突然眨了一下眼睛。我還拍著手說‘是你輸了’。”
柳默慎想著那畫面,兩個年紀小小,可能都圓圓的小孩子坐在一處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
柳默敬被她笑得有些害羞,不過還是道:“我笑得開心,他看了看我,突然也笑了。說‘是我輸了’。”柳默敬說著。眼神不自覺地帶上了光芒,“再就是臨走的時候他一定要說他們家的玉蘭花開得好,還摘了一朵給我。到現在那朵花。還被我夾在書中呢。”
柳默慎看著柳默敬帶了點兒遐想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情。
小時候那個能和她一處比發呆,能摘玉蘭花送她的小男孩兒,就是那個她要與之相守一生的人。她好奇那人現在的樣貌。憧憬那之后的人生,期待與忐忑之情交織著出來的結果。一定就是最美好的愿望。
所以前世,當安源平意外離世的時候,柳默敬甚至寧愿嫁給一個牌位,并不僅僅是為了脫離柳家。也是因為這份永遠實現不了的愿望吧。
柳默慎突然覺得,昭王也好,成王府也好。邢貴妃也罷,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管他陰謀陽謀的。她替柳默敬一一掃平,不就好了嗎?
想到這兒,本覺得今天異常疲倦的柳默慎,突然覺得一身輕松,她拉著柳默敬的胳膊,向著梅園走去,邊走邊笑道:“好啦,知道姐姐好事在即,也不用這樣子開心嘛。時候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
無名園之中。
玉俏早上一起床,四周還是灰蒙蒙的,只有自窗外而入的微弱光芒,昭示著太陽已經出來了。
玉俏點好了燭臺,舉著走進了里間,卻看見柳默慎坐在榻上,赤著腳,盤膝而坐,正在抄寫經文。
玉俏嚇了一跳,連忙將屋內的油燈都點了上,又重新準備了三個暖爐,將柳默慎圍了起來,才嗔怪道:“好冷的天,姑娘就這么穿著單衣。”
柳默慎抄好了一張紙,拿起來看了看,放到一邊,笑道:“我覺得并不很冷嘛。”
玉俏沒辦法,跪坐在一邊,將柳默慎抄寫好的經文整理好,皺著眉頭道:“姑娘就摸著黑,寫了這么多?”
柳默慎筆下不停,口中笑道:“嗯,都是背熟的東西,默就好了,用不著什么燈火。”
玉俏看著每一張紙上娟秀整齊的字,不免有些心疼地道:“姑娘真是的,眼睛累壞了可怎么辦?”
柳默慎笑道:“就默了幾頁經文罷了,哪里就壞了眼睛。”
玉俏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看著柳默慎奮筆疾書的樣子,卻又不好再說話了。
自從兆陽郡主出事那天起,自家的這個小姐,就一直是這樣。
不出門,也很少說話,除了每天問她一次“招金來找過沒有?”之外,甚至沒有問一句兆陽郡主的事情,只是每天待在家里,一遍遍地抄寫經文。
算下來,已經連著五天了。
玉俏并不放心,生怕姑娘這是受了刺激,坐下了什么病。偏偏那天和柳默慎一起出去的兩個人,一個暮秋還在何嬤嬤府上,一個青虹卻說不明白事情。
玉俏只能干著急,卻不敢和齊老夫人與柳默敬說。
沒辦法,她只得柔聲道:“姑娘,歇歇吧,奴婢先伺候你洗漱。”
柳默慎聽說,手并不停,口中道:“好。”
玉俏見狀,不由嘆了口氣,只得由著她去了。
誰知,玉俏剛拿了銅盆要出門,就見田嬤嬤快步走了進來。
玉俏一愣,還沒等問話,田嬤嬤就先道:“姑娘醒了?”
玉俏忙施禮道:“早醒了,嬤嬤有事?”
田嬤嬤道:“快叫姑娘出來,有客人來見姑娘。”
玉俏愣了愣。
客人?這一大早上,太陽才剛出來,哪兒來的客人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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