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云打賞加更!)
轉眼到了八月,天氣轉涼,前兩天剛下了一場雨,天氣愈發涼爽。
顧曉曉和阿飛的頭發都長長了不少,她買了許多皂角,兩人勤洗沐,身上常帶著淡淡的皂角香氣。
草木濃翠的綠色漸漸轉淡,木屋也多了幾分人氣,阿飛到鎮子上賣獵物了,陽光正好,顧曉曉將新采來的藥材,攤在陽光底下晾曬。
她進入這個世界后,醫術沒丟掉,下山買了幾本醫書,又買了草藥植物圖鑒,發現和她所學差別不大之后,開始學著配些中草藥,拿來做藥浴。
阿飛少時受過寒,如今年輕氣盛尚無影響,待到年紀大了之后,年輕人隱藏在體內的各種病癥,就會紛至沓來。
她精心搭配的藥材,拿來泡澡,可以驅除體內濕氣和隱疾,當然這是一個長久的過程,非一朝一夕之功。
還有林詩音郁郁寡歡多年,雖無大病但身子骨柔弱,長此以往非長壽之相。
至于天天酗酒咳嗽的李尋歡,正在整理草藥的顧曉曉竟無語凝噎,她這醫術不但不能丟,還得更上一層樓。
阿飛好像對什么都不意外,林仙兒以前從未表露出杏林天賦來,顧曉曉只看了幾本醫書,就敢調配藥,他也不當一回事兒,老實的用著。
他心無芥蒂的信任,讓顧曉曉更堅定了要將他體內隱疾治好的決心。
好在一切沒有太遲,她來的時間好巧,林仙兒還有給阿飛吃讓人昏睡的藥,他還有著少年人明朗向上的活力,神經沒有在長期的藥物中變得遲鈍。
惠風和暢,天光正好,顧曉曉哼起了小調,歡快的自娛自樂。
整理了一會兒,顧曉曉舒展腰肢,抬頭時正見阿飛懷中豎抱著一把古琴,朝她走了過來。
少年抱琴樹下走,風卷云舒花開落,鮮亮的繽紛的色彩,如同一幅優美的映畫。
兩人四目相對,阿飛又是一個明晃晃的笑容,抱著古琴的手又緊了些。
他從荒原來,中原的女子多喜歡詩詞歌賦還有音律,他讀過的書少,不像林仙兒那樣出口成章,也不知道該送她些什么書。
但他路過酒樓時,常聽到里面琴聲悠揚,聽人說大家閨秀常彈琴自娛。
她本是青春年華,和他一起待在荒無人煙的深山里,太過委屈了。
阿飛一直想給林仙兒買一把琴,只是她若知道,定不會讓他花幾十兩銀子,買一把用來消遣的琴的。
他攢了許久,這次下山,終于將之前看好的琴買了回來。
阿飛走路很快,待他抱著琴來到了木屋前,顧曉曉輕輕噯了一聲,伸出手道:“給我吧。”
見她沒露出不高興的神色,阿飛小心將琴遞了過去,耳后泛起紅暈:“在鎮子上看到大家都在買,就給你買了一把,很便宜的,才幾兩銀子。”
阿飛的確不適合說謊,他每次說謊時話會很變得很多,眼神中的光芒也會變得稍顯黯淡。
但最不靠譜的還是他的謊言本身,顧曉曉將琴在手里一掂,感受了下琴身不同地方的重量,就估算出了它的價錢,絕不止幾兩銀子。
而且,鎮子上只有一家琴鋪,店家只提供定制,阿飛的話漏洞百出。
但顧曉曉抱著琴,眼波微微晃動,泛起笑意:“我很喜歡,試試音色吧。”
她將長約三尺六寸五多古琴放到了石桌上,用袖子拂去石凳上的塵土,端坐了下來。
阿飛抱著劍席地而坐,眸中柔情似水,顯得他剛硬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
顧曉曉用過許多琴,不乏價值萬金的名琴,但面對眼前嶄新廉價的七弦琴,她毫無輕慢之意。
她輕挑琴弦,只聽錚的一聲,悠揚琴聲響起。
這只是一架普通的桐木琴,莫說比不上焦尾、綠綺、冰清等名琴,連琴上刻的花紋都很粗糙,材質簡陋,音色更是了了。
阿飛聽的認真,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顧曉曉擺好了架勢,微側頭到:“你喜歡聽什么曲子?”
阿飛踟躕了一下,溫言道:“高山流水。”
說完這四個字,阿飛臉一紅又追了一句:“你喜歡談什么曲子都好。”
哪怕沒聽過古琴的人,都知道高山流水的典故,方才阿飛也是無意識說出這個曲子來。
說完之后,他又覺得不好意思,他在樂理之上,幾乎是一竅不通。
“高山流水很好聽,就彈這個吧。”
許久沒有彈琴,顧曉曉指法生疏了許多,剛開始時琴音只能勉強流暢,不至于彈錯調。
到了后來,一雙素手靈巧翻飛如蝴蝶輕舞,琴聲時而渾厚深沉,時而清澈流暢,好不動聽。
曲子很長,阿飛也沒急躁,他就靜靜的抱著長劍,坐在地上,聆聽著顧曉曉彈琴。
顧曉曉面朝梅林,清微淡遠的曲調,讓她的心境也變得平和。
她就這么一直彈著,彈完了《高山流水》,又彈起了《瀟湘水云》,心下憂思隨風而去。
直到林間突然來了不速之客,顧曉曉余光中瞥見那一抹黃色時,手指一僵,琴弦倏然斷掉。
完全沉浸在琴聲中的阿飛,在琴聲斷了之后,耳朵抖了抖,抱劍站了起來緩緩轉身。
他們的木屋建在梅林較高處,所以但凡有來人總是一目了然。
先前來梅林里的多是些淳樸鄉民,穿著粗不衣衫眉眼憨厚,后來阿飛露了一手之后,敢上梅林來的人越來越少了。
但今天上山來的人明顯來者不善,來人泰半穿著黃衫,衣衫上還鑲著金色的緞子,太陽一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來。
顧曉曉想起了金錢幫,除非她忽然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否則她就一定不會猜錯。
阿飛渾身上下緊緊繃在一起,整個人如同一把利劍,他已經做好了迎戰的姿態。
他果然是最好的獵人,只有一個打量,就判斷出對方的非凡來。
打頭的人,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綠臉老頭子,他頭發花白,偏偏臉喝手都是綠的,看起來分外古怪。
這份古怪,倒襯得他旁邊的獨眼人像個正常的普通人了。
在眾多黃衫人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富貴人,一個個面如死灰,滿頭虛汗的往上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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