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清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手心也出汗。
這是多少年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他自學木工手藝之后,私底下無論接什么木工活,心中都無半分慌亂,更別說心跳過快了,手心冒汗了。
然而此刻,他的心跳竟然那么快,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好像就在下一刻,那一顆心就要跳出他的胸膛了。
大抵是因為這一次的考試非常重要吧。
這是一場決定他人生的考試,這是一場決定他們家未來的考試!
這一場考試非常地重要,不容有失。
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他爺做的事情,他奶做的事情,他家大伯一家做的事情,還有里正對他們家的欺負,想到他們的嘴臉,黎文允覺得自己那些好像在緊張頃刻間就不見了。
對的,他現在不能慌,不能亂,若是自己現在慌了,亂了,那就徹底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了。
這一次改變自己家人,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他深呼吸一口氣,沉下心來,不再東想西想,認真審題,然而開始作答。
黎私塾外面團團轉。
她發現自己非常地緊張。雖然知道自己這個便宜的二哥非常地好學,也比較自律,肯定能過這一個入門考試的。
但是她心里還是忍不住緊張。
因為她家二哥畢竟過了幾年才重拾書本,這才短短一個冬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了這一關?
若是二哥沒有過,黎并沒有覺得有什么,頂多再考就是了。她就怕黎文允自己想多。
她怕黎文允這一次沒有過。灰心喪氣的,所以,她希望黎文允能一次就過了這考核。
而不是等到下一次,或是一次一次來。
她焦急地在原地里轉著圈圈。
今天一大早黎文允就帶著她來了這縣城。
家里那么多人,黎文允也只是帶著她一個。
所以,也只有黎自己一個人在私塾的外面等著。
“文鋒兄,外面那個可不是你家那個小堂妹。她在外面做什么?可是過來找你的?”一個穿著淺青色直裰的。面容俊秀的男子一手就就拍到正捧著書本觀看的黎文鋒的肩膀上。
那書忽然就掉到了地上。
美好的清晨,用來讀書真是太浪費了。怪不得這個黎文鋒的學問那么好。
“不是。那人不是我堂妹。我堂妹是不會來這里的。更何況,我家的事情你不是很清楚嗎?我們這一房早就跟二房劃清楚界限了。她是不可能過來找我的。”黎文鋒面無表情地撿地上的書。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說道。
“我說你們至于嘛,不就是那么小的事情,何至于要劃分界限?要斷絕關系?”那個面容俊秀的男子不解地問道。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二房的兒子在外面私自接了點活,多掙些銀子而已嘛。自己的這個同窗的家里竟然跟他們家二房斷絕關系?!
也不想一想,黎文鋒和他爹讀私塾的銀子還是大部分是由二房掙的呢。
他可是聽說了,黎家二房的男子將家里的活計全包了,兩個成年男子還經常上山去打獵貼補家用。
若不是有著黎家二房。這兩人也能讀的起私塾,但是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子那么滋潤,天天下館子不說。新衣服不斷,而且。還有閑錢買酒!
不就是二房的一個小子不顧著東家,私家接活罷了,竟然趕人家出門,人家不愿意,就斷絕兩家的關系。
真是太涼薄了。
男子覺得這個黎文鋒不能深交,但是因為黎文鋒學問不錯,他也想跟在黎文鋒后面多學一點,所以,也就忍著了。
“這就是人品問題了。人品不正。我可不想自己在前邊辛苦讀書,為了家族的榮光,廢寢忘食地讀書,考取功名,但是家里人卻在后面拖我的后腿!他做那一件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件事情給我帶來的影響?他怎么也不想一想,我一個即將要下場的讀書人,家里的人卻背主,不講信用,傳出去之后,我以后的名譽要怎么辦?別人又會怎么樣看我?”黎文鋒將手中書本“啪”的一下,摔到書桌上,冷冽地說道。
若不是因為這一件事情,他也不至于下定決定跟二房斷絕關系。
再怎么說,他也是知道二叔這些年來的付出。
他不是那么絕情的人。
但是二叔一家這下子將他惹火了,他那么不經事的堂弟,為了眼前這么一點小利益,就能有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敗壞他的名譽。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以后若是他當上秀才了,當上舉人了,那么他這個目光短淺的堂弟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他一想到這個,就不由心生冷汗。
與其到了以后憂心這個堂弟的事情,還不如現在就解決的一干二凈。
分了家之后,自此,他們的榮辱不共了。
面容俊秀的年青人見黎文鋒這樣子,也知道黎文鋒心情正不爽,想要發火,便趕緊安慰道:“他們地里刨食的,靠著手藝吃飯的,當然是只顧著銀子呀,他們不像我們這種讀書人,見識得多。我說你也別氣了,以后就當沒有這一門親戚吧。”
雖是這么說,也不知道這個黎文鋒打的什么壞主意?
他才不相信他的說辭呢,難道這個黎文鋒不知道家族的重要?難道這個黎文鋒不知道背后有人幫持的重要?
肯定不可能?這個黎文鋒肯定是有什么瞞住他了。
不過,他并不想知道什么,他與黎文鋒交好,只是為了他的學問。
至于人品什么的,那個東西能吃的嗎?
從踏上這一條路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條污穢之路。可是,為了在這個世間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他也不得不踏上這一條路。
“橫豎我跟他們都斷絕關系了,以后他們有什么,也不關我的事了。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們。”黎文鋒抬頭。一臉不爽地看著那個面容俊秀的青年。
卻見這個青年眼睛直直地望著外面。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外面有什么?你看的那么入迷?”黎文鋒不解,邊問邊轉頭。
他沒有等到謝棹的回答,他就看到了。也不知道為什么謝棹的面色那么奇怪了。
他竟然看到他的那個“好堂弟”和私塾里的院長邊走邊聊。
他們兩個還聊的挺歡的。
黎文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你那個坑哥的堂弟怎么來了這里?還跟院子在一起?我剛才看到他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眼花了,但是看了幾遍,這才確定是他!他為這里做什么?而且。他的手上還拿著筆墨紙硯!”謝棹問道。
謝棹問的問題,也是黎文鋒想要問的。
他也想知道黎文允不好好地呆在家里種田。不好好地在那個小面館里賣面,來私塾做什么,而且,還跟院長聊的正歡。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們過去問問看。”謝棹看黎文鋒的表情。也知道黎文鋒不知曉這一件事情,便建議道。
他從前去過黎家,自然是知道有黎這個人。曉是黎變了許多,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黎來了。
至于黎文允。那更簡直了,以前,黎文允經常給黎文鋒和黎伯伯送飯。
過了那么久不見,這黎文允雖然高了一些,也白胖了一些,看起來也斯文了一些,不過,他還是第一眼就看認出來了。
現在,值得玩味的是,這個黎文允怎么過來這邊了?
“那成,我們就過來看看吧。我也好奇,我那個堂弟怎么有臉過來這邊?”黎文鋒輕嘲一笑,說道。
都做出了那樣子的事情了,這個黎文允怎么敢過來這邊?
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好。”謝棹笑道,然后就跟在黎文鋒身邊,就往黎文允那邊走去.
“你這的試題寫的不錯。你原來有人教過嗎?”莫生語院長夸道。
雖然這個黎文允年紀有些大了,但是經過自己的考校,他發現,這個黎文允的基礎功扎實,反應快,而且,這一套試題也答的不錯,他決定收下這個黎文允了。
“小的時候,我跟著哥哥來過私塾一段時日,也是那時,私塾的先生給我開的蒙,后來,我就自己看書了。再也沒有先生教過我了。”黎文允有些低落地說道。
若是他一直讀下來,今年也可能下場了。
“真是孺子可教。在沒有先生的教導下,你還能做出這樣子好的文章,可見你平時下了很大的功夫。所以,我決定……“莫生語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有一個冷冽的聲音打斷,說:“不可。”
被打斷的不悅,使得莫生語立即就抬頭看過去,卻是看到自己私塾的得意弟子黎文鋒和謝棹走了過來。
出聲的正是黎文鋒。
他遠遠就聽到了莫院子的話,當即就嚇的顧不得場合,先打斷莫院長的話再說。
他這個堂弟,這個背主的東西,怎么配進入私塾跟他們一起學習?
“你們來了?”莫生語摸了摸胡須,笑道,“不可,不可什么?”
“不可讓這個背主的人進來我們私塾,免的敗壞我們的名譽。”黎文清盯著黎文允,惡狠狠地說。
黎文允的臉色一白,就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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