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想老太太跟著操心，于是笑著說道：“沒事，挺好的。”只不過笑容里怎么看都帶著無可奈何的苦澀。

老太太見了，欲言又止，只拍了拍她的手，并不言語。

一時間，屋子里整個安靜了下來。

張老三不忍老太太跟著難過，忙打破沉靜，道：“妹夫和妮妮怎么還不回來，要不咱們去找找。”

張小博早就受不了沉重的氣氛了，應聲蟲似的重復道：“對，出去找找。”

“不用，他們應該快回來了。”陳芳感覺像做了錯事一樣，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就在這時候，隨著悠長的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陳芳的丈夫宋大山和她的女兒一起走了進來。

看著丈夫和女兒，陳芳松了一口氣，喊過二人，讓他們叫人。

宋大山看起來憨憨的，黑黑瘦瘦，個頭不高，一臉的苦瓜像，吶吶道：“姐，姐夫，你們來了。”

妮妮可能常年生病的原因，面黃肌瘦的，臉龐倒是很是清秀，只不過膽子好像不大，一見到老太太他們三人，立馬紅著臉躲到了陳芳后面。

陳芳不忍苛責閨女，訕訕道：“妮妮有些害羞，姐姐姐夫你們別見怪。”

老太太從妮妮一進門就仔細盯著她看，見她瘦的如此令人心疼，哪能怪罪她，“沒事，都是自家人。”

說著就想拉過妮妮說幾句體己話，妮妮自小體弱多病。村里小孩都被家里大人挑唆的不跟她玩，所以沒怎么接觸過外人，被老太太這么熱情的對待，只能求救的看向陳芳。

陳芳假裝沒有看懂，還從后面推了推她，“快，叫大姨。”

拒絕不了。妮妮只能坐到了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很溫和的問道：“妮妮還認識大姨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妮妮原本低著頭的，聞言迅速抬頭看了她一眼，復又低著頭。細聲細氣道：“不記得了。”

“她當時還小，肯定是記不住的。”陳芳笑著在一旁解釋。

看著已經從襁褓中的嬰兒長大了的妮妮，老太太感嘆道：“一眨眼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也老了。”

“是啊！老了。”陳芳附和。

姐妹這么長時間沒見面。一聊起來，就忘了時間。直到屋子里不知道誰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陳芳才一臉不好意思的起身，“姐，姐夫你們在這坐著。我去做飯。”

“我跟你一起。”老太太也隨后站了起來。

陳芳哪能讓她去呢，阻止道：“姐，你還是先歇會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沒事，我不累。我們做的是臥鋪，一路上都是睡著過來的。”老太太沖她眨了眨眼，那意思——我有悄悄話跟你說。

陳芳秒懂，也不再勸了，兩人相攜去了廚房。

住的屋子都那樣了，對于廚房，老太太更是沒有啥期待了。

果然，廚房里就支了兩口鍋，剁了一跺草，其它啥也沒有。

“芳，你們在哪吃飯，這廚房怎么沒有桌子呢。”老太太左右看了看，納悶的問道。

“在咱們坐的那個屋里。”陳芳一邊回話一邊點燃了草。

老太太盡管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突然間想到什么，老太太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疊紙鈔來，不由分說的就往陳芳手里塞。

“芳，姐姐沒什么可幫你的，這點錢是姐姐的一點心意，你別嫌少。”

陳芳看著手里多出來的錢，頓時有些手心發燙，忙不迭的塞回老太太的手里，“姐，你掙錢也不容易，我哪能要你的錢呢。”

見陳芳堅決不收，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我不是給你的，我是給你妮妮的，再說了，你這是太長時間沒去看我了，不知道，我們那可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村現在養了好多豬雞鴨，還種了許多果樹，我們家一年就能多分不少錢呢，這點錢姐姐還是給的起的。唉！你什么時候能跟我回去看看就好了。“

陳芳嘴唇動了動，想沖動的答應，但是又想到，她要走了，家里沒人照顧，也就咽下了到嘴的話。

陳芳家里實在是太窮了，盡管她也想做一頓好的來招待姐姐和姐夫，但怎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煮了一鍋地瓜，還是稀的，炒了一盤雞蛋，還有一早腌好的咸菜，很是寒酸。

看著如此簡單的菜，老太太心里心疼妹妹的同時，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早幾年就來看她呢，雖然幫不上多大的忙，但是稍微讓她改善一下生活還是做的到的。

歉意的看了一眼張老三和張小博，希望他們不要嫌棄飯菜太寒酸。

張老三是她丈夫自然不會博了老太太的面子，張小博也是老實忠厚的，笑了笑，表示理解。

幾人剛在飯桌旁坐下，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刺耳的叫喊聲，“大山，大山媳婦，都在家嗎？啞巴了，看見娘來了也不吱一聲。”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肉團似的老太太也隨之而至。

屋里的人都對她行了注目禮，就見宋老太太掃了眾人一眼，偷偷的撇了撇嘴，然后很是虛偽的堆起了假笑道：“吆！這不是她大姐嗎？好多年沒見了，她大姐你看起來還是這么的年輕，到底是日子過的好啊！就是沒想起我們這些窮親戚。”

這話怎么聽怎么都是一股捻酸含醋的感覺。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有些頭疼的瞥了宋老太太一眼，這老貨都八十多的人了，沒想到還是這么有精神。

有句話說的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想想這個老太婆年輕時對自家妹妹做的那些缺德事，她就恨得牙癢癢。

本來這次沒見到她面，還以為她已經呵呵了呢，沒想到居然活的比誰都健康。

論演戲，老太太也絲毫不輸她，挑釁的望著她，露出八顆牙的標準笑容，“是啊，咱日子雖然過得好，但是對于那些壞了良心的人，我還真是沒想起來。”

“你，你什么意思？”宋老太太臉色漲紅，指著她怒氣沖沖的吼道。

“沒啥意思。”老太太彈了彈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不緊不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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