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晉接了那碗紫菜湯,執著小勺舀送進嘴里,可剛一入口,她臉色大變,“嘔——”一聲,便將口中的湯如數吐了出來。
“額娘怎么了?”宜萱瞧著即心憂,又疑惑不解。就算夏日里不思飲食,也不至于這么嚴重吧?!何況如今,還沒到最熱的時候呢!且昌平皇莊里還有一大片湖水,佳木更是蔥郁,這里本是清涼宜人的風水寶地啊!
李福晉忙擦了嘴,道:“我沒事——只是胃口不好罷了。而且……這紫菜湯——怎么這么腥呀?”說著,李福晉蹙了蹙眉頭,忙端起奶茶,壓了壓嘴里的味道。
腥?紫菜也是海鮮之一,只是這又不是魚蝦,與其說是腥,不如說是鮮更恰當吧?額娘的味蕾怎么變得跟尋常人不同了?
宜萱納罕地擰著眉頭,愈發覺得額娘像是病了,便擱下手中的象牙筷箸,吩咐玉簪道:“去請石醫士來。”
李福晉急忙擺手道:“我沒什么大礙,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
宜萱不由耷拉著臉,沒好氣地道:“額娘!諱疾忌醫,可是最要不得的!”
李福晉頓時一噎。
宜萱揚眉,笑容莞爾,難得她有借口能“訓斥”自己老媽幾句,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其實宜萱也不覺得李福晉會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要知道,自己額娘每日佩戴者那枚被月華靈力浸潤了的玉佩,身體絕對比會尋常人健康許多。心想著,或許是因為舟車勞頓來到昌平,累著了??
石醫士是專責為宜萱照顧胎相的醫官,起初是每三日請一次,如今臨盆之日將近,便改為一日一請。時間是定在每日宜萱午睡睡醒之后,今兒因為額娘李福晉的緣故,提前了一個時辰。
石醫士照例先請了宜萱的脈,片刻后,石磐面露微笑道:“郡主胎相安穩,一切順遂。”
宜萱便道:“這幾日,額娘胃口不佳,也煩勞醫士搭個脈吧。”
“嗻!”石醫士應了一聲,便用絹帕蓋在李福晉的右腕上,跪地請脈。
宜萱坐在貴妃椅上,手里晃動著一柄蓮葉何田田的納紗宮扇,神情悠然,信手又拈了一枚脆酥奶汁角,權當是飯后的甜點,這道點心外酥里嫩,香甜可口,是她最愛吃的點心之一。也是她額娘的拿手。
話說,自從額娘來了,伙食的確改善了不少呀!宜萱美滋滋地想著。
這時候,石醫士發話了:“回郡主的話,李福晉是有喜了。”
某人嘴巴里還徑自嚼著甜美的奶汁角,一邊微微頷首:“哦,原來是有喜了。”下一刻,宜萱一張小嘴瞬間裂成了血盆大口:“你你你你你——你說什么?!”她已經驚訝地結巴了,嗖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望著石磐:“石醫士,你搞錯了吧?有喜的人是我才對啊!!”說著,宜萱還指了指自己高聳的大肚子。
石磐老臉上頗露出幾分憋屈之色:“郡主,以奴才四十年醫術,還不至于連喜脈都斷錯了。李福晉的顯然是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子了。”——雖然他也驚訝李福晉這個年紀,居然還能懷孕,不過想到國公府已故的原配西林覺羅夫人,也曾經四十一歲生下星月格格,便也稍微釋然些了。
宜萱忙看了看自己老娘。
李福晉已經呆若木雞了,整個人都傻愣了似的。
宜萱低頭摸摸鼻子,看樣子前段時間,四爺爹和她老娘的關系是在是相當和諧呀!!腦袋里腦補了一下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然后輕輕推了推李福晉,“額娘,您沒事兒吧?”
李福晉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表情怪異的女兒,不由臉紅到了耳根子,“我、我……”——李福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我都是快要做外祖母的人了,居然、居然——”
“額,那個……額娘,這是喜事。”宜萱道,然后又認真地問:“石醫士,這事兒真得不會搞錯嗎?”
石磐聽了,難免有些氣惱:“老奴就算再不中用,也不會連滑脈都斷不準!何況李福晉的都已經有兩個月了,脈相十分明顯!奴才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決計不會弄錯!!”
看石磐惱紅了老臉的模樣,宜萱也只好認命了,額不,是李福晉就只好認命了。宜萱又低頭摸了摸自己柔軟的大肚子,兒子呀,看樣子你要有一個比你還小的小舅舅或者小姨媽了,但愿你不會覺得太囧!(╯□╰)
宜萱聳了聳肩膀,然后笑瞇瞇道:“女兒恭喜額娘了!”
“你這丫頭!”李福晉有些惱羞,“竟然打趣起我來了!!”
宜萱嘿嘿笑了笑:“這事兒可得趕緊派人告訴阿瑪才成!”——不曉得四爺爹聽說她額娘有喜,會有何等生動的表情呢?!她可是記得歷史上,雍正登基以后,還有兒子出生呢!明年又要多個孩子,四爺應該是很高興才對。這時代,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在她看來,她阿瑪已經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著實算不少了,可在她那四爺爹眼中,只怕是覺得自己兒女太少吧?!
畢竟上頭的皇帝陛下,可是個厲害人物:宮里的陳庶妃去年剛生了二十四阿哥祕(bì)。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都能制造出兒子來,沒道理他四爺爹年芳三十九,還造不出幾個小崽子來。
如今細細算來,雍正帝和年氏的“三福”應該也快要接踵而來了吧?不過可惜,被她額娘搶先了一步。
“哎——,等等!”李福晉還是有些遲疑,“還是等等吧,萬一弄錯了……”
“老奴決計不會弄錯的!!!”石磐瞪圓了眼睛叫嚷道。
宜萱看著眼前這個快要暴走的老醫士,突然覺得做大夫也聽不容易的,便對自己額娘說:“石醫士的醫術,額娘還信不過嗎?”
“這……”李福晉沒了話說。
宜萱滿是上揚地笑容,便揮手召了太監小梁子過來,吩咐道:“你立刻往京中的雍王府去一趟,告訴我阿瑪,我額娘有喜了,而且還是兩個月的身孕了!”——兩個月,細細算來,也就是她上次回娘家之后沒多久的事兒啰?
說罷,宜萱也懶得管小梁子那張震驚的臉,徑自滿是戲謔地看著自己額娘如煮熟了蝦子似的兩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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