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租房子?”葉白慧瞪著江寄海吼。[燃文書庫][]
“為什么要租,這是我江家的事情,用不著你葉家假惺惺,我江家人也用不著你葉家來施舍。”小舅兩眼也冒著火道,他最瞧不上這樣的了。
夾在兩人中間的葉梧桐一手牽這個,一手牽那個,想做和事佬,有事要坐下來談,吼是吼不出名堂來的。
“一邊去。”葉白慧和江寄海異口同聲的沖著她吼。這年月,小孩子是沒有人權的。
“什么假惺惺,什么施舍?江寄海你還是人嗎?我大哥就想關心一下大嫂和桐桐……”說到這里,葉白慧突然蹲了下來,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江寄海完全沒想到一向看他不順眼,一向牛氣沖天的葉白慧會這樣大哭,一時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嘿,嘿,葉白慧,葉白慧……我沒說啥吧?這過份的是你們吧……”
小姑姑仍只是大哭。
葉梧桐把小舅扒拉到一邊。
“姑姑,爸爸跟媽媽離婚是不是另有原因?”葉梧桐蹲在姑姑面前問。江寄海靠在一邊的路燈下,本來無措的神情聽到外甥女這話后那背挺了起來,也不由的深思了起來。
好一會兒葉白慧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走到一邊的公園椅上坐下來,看著馬路上人來人往:“有些事情我必須說了,再這么下去,我受不了……”
葉白慧想著大哥做完化療回來后整個人跟紙片似的心里就難受。
“江寄海,你問過我為什么回來?我告訴你,是我哥寫信讓我回來的……我哥得了肺癌,小細胞肺癌,發現時已經是晚期了。”
“肺癌?不能吧?”小舅一聲驚叫,晚期的肺癌那是絕癥啊。
葉梧桐心一顫也抿緊嘴唇,兩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其實許多跡象已經表明了父親的身體可能有問題,只是葉梧桐認為太狗血,再加上前世父親是去了美國,前世的葉梧桐總認為父親是去享受資本主義的優越生活去了,便一直沒有往深里想。
總認為電視劇里的狗血不會在現實發生,其實現實的人生何嘗不是一盆大狗血……
“你說呢?這種事能說假的嗎?”葉白慧惡狠爭的瞪著江寄海。
江寄海悻悻的扒了扒頭發,隨后又抬起臉,一臉正色的問:“那為什么要瞞著?為什么要離婚?在你們眼里,我江家,我姐就是那種不能同甘共苦的嗎?”
葉白慧深深的看了江寄海一眼:“我大哥從來就沒有看輕大嫂同甘共苦的心,問題是我大哥為什么會得這病?是因為石灰場,而我大哥為什么會去石灰場?是因為當年你的告發,葉家出事,我大哥一個大學生最后被下放到石灰場接受改造,為著這事情我媽恨你,恨大嫂。如今我大哥這病,醫生說了,好好調養兩到三年的命,弄不好也就半年一年的命。若是大哥真一出事,對大嫂來說是一個打擊,可這還不算什么。大哥說了,生老命死每個人都有一遭,也就是遲早的區別,可我媽那里她決對過不了這個坎的,到時候她吃了大嫂的心都有啊。大嫂本來就承受著打擊,她還能承受得住我媽的壓力嗎?我大哥說了,人這一輩子,坎坎坷坷,風霜雨雪,受些打擊再所難免,可人不能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下,大哥不想大嫂一直背負甩不脫的包袱。所以,他以離婚來割開我們兩家的恩怨,他說因為當年的事情,我們兩家就象兩只無意中打結在一起的風箏,現在他割開打結的線頭,放兩只風箏騰飛……”
葉白慧說著,她心中其實更恨她自己,當年如果她不偷偷的把相機帶去學校,便沒有這些事情了。
不過隨著這些年過來,她覺得什么也沒必要恨,一切都是時代的傷痕。
“我本來答應我哥不說的,可你們……我哥就那么一點心愿,就想在背后照顧一下桐桐和大嫂……你們卻還這樣……我受不住了……如果我大哥注定要走,我希望大哥能安祥的走。”葉白慧道。
“該死……”小舅棰著路燈桿,燈光晃悠晃悠。
葉梧桐的眼淚也滴嘀答答了下來,也有種大悟。
父親的做法是對是錯沒法評論,因為你無法知道換一種選擇結果是更好還是更壞?但有一點總是一樣的,生活一樣不容易,不會比前世輕松多少。
只是前世,小姑為什么不說?
是了,前世并沒有租房的事情,再說蔬菜公司出事后,母親就經人介紹再嫁人了,那時在小姑姑眼里,怕是母親辜負了父親,那么一切自然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人生是由無數的偶然竄成了一個必然。
夜深了,小舅爬上了屋頂。
葉梧桐坐在走廊上,母親把自己關在了房里,自葉梧桐和小舅回來跟母親說了父親的事情后,母親先是大哭了一頓,然后把自己關在了屋里,象是在閉關。
“小舅,我媽不會有事吧?”葉梧桐側臉看了看屋里,母親坐在桌前,桌上的臺燈亮著,母親在翻著相冊。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卻根本聽不清在說什么。
“沒事兒,離婚的時候都抗下來了,現在還有什么事?”小舅看著天邊道。
葉梧桐還是有些不放心,母親今晚怕是睡不著了,想著,她起身打開封好的煤爐,煮了一碗面條,還炒了個雞蛋顛顛的給母親送去。
“沒小舅我的份兒啊?”屋頂上小舅叫。
“鍋里有。”葉梧桐頭也不回的道。
江寄紅捧著熱騰騰的面條,感嘆道:“我閨女真疼人。”說完捧著面條就吃了起來,大口大口的,有著一股子狠勁兒.
母親一直溫婉含蓄,葉梧桐從未想到母親有一天吃面條能吃出一往無前的氣勢來。
“你快去睡吧。”母親抹著嘴邊的面湯揮手,不知誰家的鐘已經敲過十二點了。
屋外,小舅吸著面條的聲音。
這一晚上,葉梧桐也沒有睡著,總是迷迷糊糊的,一會兒是老媽的嘀咕聲,一會兒是小舅在屋頂悉索聲,還有屋頂傳來煙味,久久不散。
明天得跟小舅說,這煙是抽不得的。
早上葉梧桐起床,就看到母親穿了一身新的的確涼襯衣,背著一只軍綠色的包,推著自行車出門,那氣勢有些雄糾糾氣昂昂的。
“媽去哪里?”葉梧桐要跟,小舅從屋頂上跳下來,提溜著葉梧桐的衣領:“去,屋里玩去,你媽去醫院呢,別跟著搗亂。”
小舅的發絲上帶著清晨的露水,小舅昨天夜里在屋頂上坐了一夜。
明白了,母親肯定是去找曾醫生了,曾醫生是父親的主治醫生。
葉爸葉媽這一段情節是有些狗血和爛大街的,在構思之時,我一直都拿不準要不要用這段,但結合故事的背景以及各人的性格,這段故事的鋪排應該是附合情理的,所以最終還是用了。
嘿嘿,沒有狗血和犯抽的人生總少了一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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