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宋先鋒喝的微醺回家,見到桌上有喜糖樂了:“嘿,我這喜糖還沒到家呢,你們就吃上了?”
“是隔壁葉白慧的,她吃喜酒回來說是要減肥,不吃糖。[燃文書庫][]”方月珍道,又說:“別說這大學生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性子靜了點,不說話,其實人不錯。”
“本來就不錯,你想想人家放棄京城的好去處回鄉里,要是真有私心的人能干這事情?是你一天嫌人家大學生擺架子,又怕人擠了我的位置,我告訴你,我這辦公室主任啊指不定還能干多久呢,還怕人擠?”宋先鋒脫了外面的中山裝,吃多了酒,話也就多了起來。
“怎么回事啊?”方月珍連忙問。
“你知道的,咱們梅市的建制一直以來有些混亂,咱們城關鎮是老城區,解放前受土匪所害,蕭條的不成樣兒,新中國成立后,挖隧道開了公路,就有了現在的下城區,梅市市政府和梅城區鎮府都在下城區。因為歷史遺留的原因,城關鎮一直是由市府直轄的,但這對于梅城區政府來說就很不合理,底下的一個大鎮區里居然管不了,而這種混亂的吏屬關系也很不利于經濟的發展,尤其是現在,鎮里拉來這么大筆投資,四條公路的建設,區里撈不著一點好處,自然不干。于是市里就有共識,要將城關鎮同梅城區合并,成立一個新的大區——梧桐區,到那時整個鎮政府的人員全要并到區里去,你說我這辦公室主任還能存在嗎?”宋先鋒道。
“啊,又提上了啊?這回能成?”方月珍道,其實這并區的問題,老早就傳過,一回兩回的最后都沒成。
“這回沒準還真能成,以前沒成是因為鎮里領導排斥的厲害。這回,咱們張鎮長那野心也是不小,小小的城關鎮還不足以他施展手腳,他還兼著一個梅城區副書記的職呢,現在區里老書記是不會動的,可誰來做這個區長就有講究了……”
“你是說張鎮長要當區長?”方月珍連忙坐下,關了門悄聲的問。
宋先鋒連忙正色的道:“你也別瞎咕道,這些許多都是我的猜測,你別往外倒,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別那么小肚雞腸。葉白慧即是個能交往的人,那平日里就多走動一下,我們這些大老粗以后怎么安排不知道,但葉白慧那可是京城大學的大學生,再說了這回城關鎮的投資就是她拉下來的,真要并區,兩方面人都要拉籠她……”
“我曉得曉得……以前就是不了解她,覺得她不和人,今天她來坐了一下,聊了一會兒天,覺得是挺好的一個姑娘。”方月珍連忙道。
“知道就好,睡覺。”
隔壁熄了燈。
九月初秋,天氣晴朗,這一天是城關小學校慶的日子。
“讓我們蕩起雙漿,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墻。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大合唱的節目已近尾聲。
“快快快,到你們了,準備上。”班主任跟護雛的母雞似的護著葉梧桐三人從人堆里擠出來走到舞臺后,只等報幕的一報就要上臺。
宋明月和鄧倩倩緊張的要死,班主任在一邊做著深呼吸的手勢:“別緊張,一會兒你就當臺下沒人。”
宋明月重重點頭,鄧倩倩皺著臉:“臺上明明許多人,我怎么能當做沒人呢?”
班主任是苦笑不得,也不知怎么寬解好了。
“你就閉上眼睛。”葉梧桐在一邊道,別看鄧倩倩現在挫樣,可她搞直銷那會,那可是站在臺上給人上課的主兒。聽說,當初她第一回上臺時,嚇的腿發抖,后來一咬牙,閉上眼睛就個事跡報告會就做完了。
“好,我閉上眼睛。”鄧倩倩真閉上了眼睛。
后臺吵吵嚷嚷的,前面報幕的就報到了三人的節目《春香鬧學》。
[一江風]一種在人奴上。畫閣里從嬌養,伺娘行,弄朱調粉,貼翠掂花,慣向妝臺傍。陪她理繡床,賠她燒夜香,小苗條吃的是夫人杖。
宋明月演的小春香先上,一曲一江風,雖然還不能說得上有板有眼,但也有些韻味兒。然后是鄧倩倩演的小姐上。
這里有一段唱腔[繞池游]:素妝才罷,緩步書堂上。對凈幾明窗瀟灑。
鄧倩倩這幾句唱不好,是葉梧桐隔著簾后唱的。
然后就是葉梧桐演的先生上,接下來就是小春香跟先生各種插科打諢的,也是整段最出彩之處,直到最后,先生要責打小春香,小姐求情,然后拿荊條故作追打小春香下臺。
葉梧桐演的先生也氣惱的下臺。
臺下掌聲雷鳴。葉梧桐三人上來謝幕。
前世校慶,葉梧桐本來是參加了合唱的,但因為家里的事情分了心老是跟不上節拍,被同學說了幾句后就負氣退出了合唱。校慶的當天,她就呆在家里的柴火棚里哭了一場,母親也未發覺她的異樣,那一天,她覺得她被所有的人嫌棄了。
此刻,她站在臺上,看著人群里的父親和母親,耳里聽著如雷的掌聲,這一刻,她擁有了全世界。
只可惜最終《春香鬧學》無緣市里的國慶大匯演,一來宋明月和鄧倩倩到底學的時間短,再加上節目又太長了了點,學校雖然報了上去,但最后還是被刷掉了。這很讓宋明月和鄧倩倩失望一把。連著幾天看著隔壁班的那個唱京劇的王超,那眼睛都是綠的,誰讓這家伙的京劇被選上了。
幾天后就是國慶。
國慶這天,小學生們青一色的白衫衣,黑褲子站著整齊的方陣,每個人手上搖著塑料花,大聲的喊著“熱祖國,振興中華……”
葉梧桐站在隊伍里,跟著一起喊,感覺有些傻的樣子。
但奇異的讓人很有勁兒也很有懷念的一股青蔥味道。
當電視屏幕上戰略導彈出現在電視畫面里的時候,整個梧桐大院都轟動了起來。幾個四五十歲的大老爺們唱起了國歌,那種自豪感真誠而直白,一幫孩子也跟著瞎唱了起來。
葉梧桐手里舉著父親的相機,由父親手把手的扶著按下快門,將這一切定格。
一陣自行車的鈴聲響起,二八載重自行車,刷成墨綠色,中間還吊著一只軍綠色的郵政帆布袋子。
“姚桂芬,老江頭,有你們的包裹和匯款單。蛇口來的。”
虞建國和江寄海經過一個月的苦干,終于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居然整整一百塊。兩人買了一些時興的東西,再匯上一半的工資,算是給家人報捷了。
感謝水玻璃說的平安符,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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