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去。

我在悲涼的，布滿血腥和死亡的氣息中閉上眼睛，神思回到那黑暗的世界，那關押我數千年的牢房，通過我留下的發絲，窺視他們的到來。

煙塵依然漂浮的那片黑暗世界中，忽然間，依次出現了三個裂口，他們一一從裂口中走出，身穿真神的華袍，站在囚禁的我玉臺邊，久久不言，深深凝視！同樣俊美無暇的面容上，是各色神情。

終于又見面了，哼！

一幫老不死的臭男人！別想再把我關回去！

“嫣紅師妹！師妹！”鳳麟悲痛的呼喚讓我不得不退出神思，我有些心煩地看過去，鳳麟的身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血漸滿滿的草地，看那副慘樣，像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鳳麟悲痛地半跪在那女孩兒的身邊，緊閉雙眸擰緊雙拳，殺氣開始浮現他的全身，清粼粼水晶的仙劍緩緩從他身邊浮起。

“你喜歡這女孩兒？”我問。

他立時抬眸憤怒地朝我看來：“師傅！嫣紅師妹已經死了！請你不要再羞辱她！”

“羞辱？哼。”我輕笑，起身到那女孩兒身邊，女孩兒的身體摔得無法直視，幾乎和一個面團摔落地面摔扁沒有兩樣，腿完全骨折，折疊在她的身后。

面容還勉強保存完好，可以看出是一個長相柔美端莊的漂亮女人，只是，死不瞑目有點慎人。

“這女孩兒真是死透了，連魂都已經被冥界收去了。”我捏住她的下巴想仔細看看，忽然被人“啪！”一聲緊緊扣住手腕，正是鳳麟。

他狹長的雙眸里是極度克制的憤怒的火焰：“師傅！請尊重死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寒意從我眸中而出，我瞥眸睨他：“你知道為何昆侖會有此劫？”

他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他撇開臉，放開我的手腕：“天意。”

“狗屁天意！”

他一怔，轉回臉。

我笑：“是為了不讓太多人成仙。”

立時，吃驚布滿他的雙眸。

我合上那女孩兒的雙眼：“為了不讓太多人成仙，才會總有劫難，讓你們修道之人或是自相殘殺，或是與妖魔相戰，都說情劫難過是因愛之魅惑，又有誰注意恨一樣讓人滋生心魔，無法成仙？你想為仙尊，師妹報仇，你說是因為你對他們有感情，但在我看來，就是讓你心中生恨，無法修成正果。”我緩緩撫過女孩兒的身體，她緩緩化作花泥沒入冰冷的綠草之間，衣衫上和滿地的鮮血也散入空氣，只剩下那件美麗如同晚霞的女子仙裙。

他變得平靜，單膝跪在我的身前，久久不言，纖纖發絲在凄冷的風中飛揚，他此刻靜地像一尊雕塑。

我起身，手拂過長發，長發在空氣中飛舞，纏繞，如那女孩的發型盤于腦后。指尖輕動，地面上的仙裙緩緩浮起，鳳麟緩緩回神，目光隨那仙裙而起，仰臉看向了我。

我雙臂撐開，仙裙加身，他怔怔起身，站于我的身前。

紅霞的仙裙垂落膝蓋，蓋住我破爛衣衫下裸露的雙腿，雙腳緩緩離地，女人的鞋襪套上我常年的雙腳，腰帶束緊，發帶纏繞，我落地之時，已化作那嫣紅的容貌，耳垂上震天錘輕輕搖擺。

我對鳳麟邪邪一笑：“怎樣？看見老情人開不開心？”

他的臉瞬間炸紅，再次目露生氣：“師傅！嫣紅師妹已經死了！請你不要再開她玩笑！”

“是嘛。”我摸摸臉，“我看你一副想為她的死拼命的樣子還以為你喜歡她，喔我忘了我的徒兒長大了，已是十八少年，心有所愛也是正常。”

“師傅！”他幾乎是厲聲怒喝了。

我笑看他：“冷靜了？”

他一怔，側開臉，又是一臉不想跟我說話的模樣。

我一步跨到他身前，與他咫尺相近，他慌忙后退一步，踩到了清虛的衣衫，眼神有些失措，無法落在我的臉上。

我仰臉瞇眼看他側開的，緋紅的臉：“那老頭兒可是說了，要你聽我的話，不想讓他失望，想得道成仙，就先忘了報仇這件事。”我低眸看看他的腳下，“喂，你踩著你最愛的仙尊爺爺的衣服了。”

他一驚，幾乎是趔趄地跳開，滿臉內疚地拾起清虛的衣衫，自責愧疚地抱緊。

忽然間，仙劍掠過頭頂，又是一青衣昆侖弟子落地，他比鳳麟略高一些，柳葉的眉，卻不似女子般纖柔，而帶有一分雋永和飛逸，雙目也是因修仙而炯炯有神，但眸光遠比鳳麟柔和溫柔許多。面容清秀溫潤，如翩翩君子，又如文雅書生，讓他出塵脫俗之中，又多了一分儒雅。

他擔心朝我們看來，溫潤的雙眸里是深深的關切：“鳳麟師弟，嫣紅師妹，你們沒事吧。”

鳳麟匆匆捧好清虛的衣衫，對他搖搖頭：“天水師兄，我們沒事。”

“嫣紅——嫣紅——”忽然傳來女孩兒的喊聲，又是一個身穿晚霞仙裙的女孩兒急速飛落，過于著急而顯得有些莽撞，幾乎撞上那位天水師兄，她急急跳落腳下仙劍，跌跌撞撞朝我跑來，擔心地握住我的雙臂把我前前后后看了個遍：“還好還好，沒事沒事，嚇死我了，看見你被妖精打落，還以為你摔死了，哦，不，呸呸呸！”

在她碰到我身體的那一刻，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蕓央。

我看向面前這個靈氣逼人的女孩兒，她有一張圓圓的娃娃臉，唇紅齒白，雙眼皮的黑亮大眼睛，十分可愛。

我微微而笑：“我沒事，是鳳麟師兄救了我。”

鳳麟在我身邊一怔，不可思議地朝我看來，我看向他，瞇眼一笑：“多謝師兄相救。”

他張了張口，眼神瞪了瞪我憤憤地轉開臉：“沒事！”重重的話音讓那叫天水的男子目露疑惑，開始注視鳳麟的神情。

“妖族已經敗退，大家沒事就好，只可惜那些修煉不久的師弟師妹們……”蕓央說著說著哽咽起來，低下臉難過哭泣。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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