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然抬臉，仙劍退了一步，他眸光顫動地看過我身后惡靈之翅，一條條手臂從翅膀中抓撓而出，讓他的臉上已經露出毛骨悚然的神情：“師傅，你這是想讓它們安息嗎？！”仙劍閃出陣陣藍光，他身上的每一處無不陷入戒備之中。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盯視我的眼睛。隨時準備阻止我傷害蒼生。

我邪邪而笑：“知道為何這里封印了那么多怨靈？”

他擰緊眉，甩開臉：“我不關心！”

“哼，好無情啊”我瞥眸看他，在空中轉身側對他而立，“人變成鬼就不值得你們這種修仙弟子關心了嗎？在你們的眼中，惡靈就是惡，是要被清除的是嗎？別忘了，他們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是你口中的生靈！”

他的身體猛地一怔，轉臉看向我。

我目視前方：“三十三年前，藩王作亂，平王敗退姚家村，被燕王堵截，以村民作要挾，讓燕王放其一條生路。可是。”我轉眸看已露吃驚的鳳麟，“帝王若是心善，又怎能坐穩江山，燕王不顧村民性命，連同姚家村的村民一起屠殺，斬草除根！”

“嘶！”鳳麟驚地抽了一口氣，視線無法再看我身后百千怨靈。

我轉回目光，唇角揚起：“這燕王，即是現在燕云國的先皇。屠村之后，燕王為掩蓋罪行命人把所有尸首扔入此山山洞中，燃其尸，封其洞，連活著的村民，也不放過，甚至，還有孩子。國師深怕他們化作怨靈復仇，而此山又正在龍脈之中，于是做法封印，保燕云國千秋江山。”

鳳麟的氣息開始顫抖起來，他捂住嘴，面色漸漸發青。我身后的黑翅中伸出一雙雙焦黑的小手摸上鳳麟的手臂，朝鳳麟痛苦地哭喊：“媽媽……媽媽……我們好疼……疼……”

鳳麟黑眸中的漩渦在孩子們痛苦的呼喊中越來越深，卷入長長的時間漩渦，回到那個山洞，回到那熊熊的火光之中。

孩子們的回憶通過他們抓住他的手傳入他的腦海，讓他和孩子們一起在燃燒的火光和濃濃的黑煙之中害怕，顫抖，哭泣。

“嘔！”鳳麟在仙劍上干嘔出聲，氣息顫抖不已。

“姚家村在外的村民不知這里的秘密，回村時只知村中親人是被平王所殺所燒，視燕王為恩人，國師告訴他們山神會護佑他們，只需每隔七年奉獻一個處子。愚昧的姚家村人就這樣開始用自己的孩子去祭祀自己祖先的怨靈。”

“為什么要用活祭？！”鳳麟放下捂住雙唇的手，面色緊繃，憤怒地雙拳擰緊。

我陰沉地俯看下方：“你學的是正統仙術，所以少知人間邪術。處子的怨氣十分厲害，那邪陣吸收處子的怨氣可壓制怨靈。以怨制怨！以邪制邪！所以用活祭煉制的劍可以驅魔鎮邪，不是因為劍身上有什么狗屁神力，而是因為它邪中之邪！怨中之怨！”

“太殘忍了！”鳳麟憤怒地聲音也微微輕顫。

“現在，你還覺得這些怨靈不能放嗎？”我轉身看他，他無法正對我的目光，擰緊雙眉，咬了咬唇，轉回臉看我：“師傅，答應我，讓它們安息，不要讓它們傷人！”

“哼哼，哈哈哈哈——”我揚天大笑，落眸看他，“放心，我放他們出來，從來不是為了傷人。”

“那是為了什么？”鳳麟立時目露疑惑，我揚起臉，看向黑云卷動的中央，一抹金光乍現，我興奮地咧開嘴角：“來了！”

“誰來了？！”鳳麟急急問我，我立刻甩出右手，登時，鳳麟被我的魔力推出丈余，指尖彈出魔力，一個球形的結界瞬間將鳳麟封住，無人再能見他，他吃驚著急地在里面拍打：“師傅！師傅！你要干什么！”

我邪邪看他，微微一笑，雙臂緩緩收攏，黑色怨靈的翅膀開始在身前合攏，遮住了鳳麟憂急的目光和他著急的臉。金光陡然而下，瞬間炸開上方萬丈黑云，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上方的黑云凍結在了昏暗的天空之中。

清幽迷人的花香撲鼻而來，瞬間清退了周圍的怨氣，怨靈們的手臂驚恐地縮回，我感受到了他們無比的恐懼，甚至比自己死亡時更加的恐懼。

金光和花香一起逼入翅膀的縫隙之中，嘹亮迷人的女聲也落下梵天：“大膽妖孽！竟敢用怨氣沖撞神庭！還不速速現出原形伏法！本神尚可饒你一命！”輕鄙的話音帶足了神族的威嚴與不容忤逆！

我在黑翅下邪邪而笑，緩緩張開黑翅，揚起臉龐：“好久不見啊花神洛兮。”

當黑翅完全張開之時，面前已經是一張驚恐到花容失色的蒼白臉，神女的神光完全從她的身上淡去，艷絕無雙的神女美麗容貌也如同花兒褪色般，化作一張白紙。

她僵硬地抬起手臂，布滿鮮花的飄帶在她的手臂上飄揚，她白皙的手指顫抖地指向我：“是，是你！”她迷人的幻彩的瞳仁猛地撐開，下一刻，她竟是轉身想逃！

想跑？怎么可能！好不容易騙了下來！誰也逃不出本尊的手心！

右手揮出，登時怨氣化作巨大的結界從花神洛兮上方直直罩下，我伸出右手，結界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隨著我下壓的掌心，把想飛起的花神狠狠摁回。

“啊——”她立刻雙手掐訣，運用神力，要破我的結界，鮮花飛出從她手中，撞上我的結界之時，卻片片，灰飛不見。

我翻過手心，緩緩捏緊，黑色的結界也在我周圍漸漸合攏，化作球形，徹底斷了花神回神庭的路，也隔開了鳳麟，讓花神無法感知鳳麟的存在，只有我一人可見。鳳麟怔怔站在仙劍上，驚得已經失去了任何神情。

“洛兮，怕我做什么？我只想找你談談。”我緩緩飄向花神洛兮，血色的曼陀羅在我腳下一朵，一朵綻放。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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