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恒一眼看見我手中月靈的仙劍，立時眼神陷入戒備，他放開天水虛弱的身體慢慢起身，仙力開始浮起，一把玄鐵般黑色的仙劍漸漸浮現他的身旁。

“你別想動天水！”他狠狠看我，不再像平日那般嬉皮笑臉。鳳麟說得對，麒恒看著嘴賤，但是一個愿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角色。

我手提仙劍一步步進入，昂首勾唇，邪氣凜然，我陰冷瞥眸：“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嗎？”

“我不管你是什么東西！傷我兄弟就是不行！”他厲聲說罷，劍指利落地甩起。

“啪。”忽的，一只灰黑的手扣住了麒恒提起的手腕，麒恒心急地轉臉看，從他的身后，慢慢浮現出天水青灰色的側臉，他虛弱地用力喘息，目光渙散地垂下，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扣住麒恒的手腕：“讓她殺了我。”

“天水！”麒恒發急地掙扎，“你放開我！我絕不會讓她殺你！”

天水吃力地搖搖頭：“我知道……你們都下不了手……讓她來，你，出去。”

“大師兄！”

“出去！”天水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喝，手從麒恒的手腕上滑落。

麒恒痛苦地看看他，咬了咬牙抓起懸浮的仙劍，頭也不回地從我身邊走過，帶起的人風揚起了我的發絲。

我勾唇一笑，抬眸看天水：“看在你是麟兒大師兄的份上，我會讓你走地痛快些。”

“哼。”他搖頭輕笑，目光看落自己前方，“我還要謝謝你嗎？”

“你想謝，我也會接受。”

他緩緩轉臉，雙瞳已經徹底化作膿水，瞳孔渙散：“嫣紅到底怎么了？”

“死了。”我干干脆脆地答，他渙散的目光在我臉上看了一會兒，轉回臉低落目光：“真的死了。”

“嫣紅一直愛慕你，你真的不知嗎？嫣紅活著時，你從沒好好看她一眼，嫣紅死了，你卻時時關心她的生死，還有什么意義？若想真對她人好，記住要在她活的時候。”我托起仙劍，仙劍在我手心懸浮起來，劍尖緩緩指向天水的心口。

他沒有絲毫反抗，只是看落自己青灰色的雙手：“你說得對……我太虛偽自私了……”他的聲音虛弱而低啞，嘴角帶出一絲苦笑，“我明明知道嫣紅……月靈她們喜歡我……但是，我一直裝作不知，只是不想被男女私情拖累，因為，我想成仙，若不想成仙，我們修仙又是為何？”他轉臉茫然地看向我，“你告訴我……若不想成仙，修仙又是為何？”

我看他一眼，蔑然地勾唇：“成仙不過是讓你們甘愿為奴的幌子，因為神族需要有人在凡間清理妖魔鬼怪，讓六界平衡，若不說成仙，誰愿意冒死去收妖降魔？”

天水臉上的神情變得呆滯：“你是說……我們修仙一輩子……也無法成仙？”

“哈哈哈——”我不由揚天大笑，然后，收回笑容冷冷看他，“你們昆侖出神仙了嗎？”

他的目光越發空洞一分。

我好笑地俯看他布滿黑色血絲，徹底失去俊美容顏的他：“你修仙一輩子，最后沒有成仙反而要變僵尸，成為這幅鬼樣子，真是可悲，還是讓我來結束你這一世，下輩子你好好做個凡人，娶妻生子，痛痛快快享受男女之情，才是快活賽神仙！”仙劍在身旁閃爍劍光，光芒照在我無情冷酷的臉上。

“你到底是誰……”他怔怔地用那雙污濁滾膿的雙眸凝望我。

我邪邪勾唇：“你不配知道。”抬手，“啪！”一聲響指，仙劍直直朝天水的胸膛刺去。

倏然，水晶般的光芒劃過我的身旁，“當！”一聲撞落刺向天水的仙劍，緊跟著，烏黑的發絲掠過我的眼角，煙灰色的罩衫已經閃現在我的身前，鳳麟目光堅定灼灼地看我：“師傅！你不能殺他！”

我的怒火莫名而起，瞇起雙眸：“他現在要的是解脫！”

“不錯……”天水在鳳麟的身后了無生氣地低臉，“我只想解脫……我是劍仙，不要讓我變成怪物——”他痛恨地用力嘶喊，“怦怦”地捶打床榻。

鳳麟側臉看看天水，眸光閃閃，就在這時，身后腳步聲起，所有人都進入了房間，站在我的身后。

“大師兄……”月靈哽咽地低喚。

“滾……滾——”天水激動地大喊，“你們這么想看我變僵尸嗎——”

“大師兄——”月靈哭喊起來，我側臉看身后，霓裳和朝霞也不忍難過地側開臉。

潛龍和麒恒已經沉默地低下臉，他們都是劍仙，都明白現在天水想要的，是一名劍仙的尊嚴！

我轉回臉看鳳麟：“讓開。”

鳳麟沒有讓，而是收起仙劍，眸光分外銳利，忽然，他朝我伸出手臂，袍袖掠過我的視線，他狠狠看我：“你現在愿意救天水了嗎？！”

我落眸看去，登時驚得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上，赫然是個黑色的牙印。

“鳳麟！”

“鳳麟師兄！”

“你瘋了！”

一聲聲驚呼，從身后傳來。

我吃驚地，不解地看向他，而他的眸光卻依然堅定。

“你這個白癡！”我憤然拂袖，黑色的魔力掃向天水，天水昏倒在了床上。

“天水師兄！”月靈驚呼上前。

鳳麟依然堅定看我：“如果你不愿救，我也會變成僵尸！”

我憤怒地捏緊他的手臂，一把抓起他從眾人之間如風般離開，無人能捕捉我們的身影。

停落腳步時，我們再次站在深院墻下，大大的，松樹的樹冠蓋落在我的上方，將乾坤鏡的光芒打散成一束又一束細細小小的光束。

“師傅！我求你了！救救……”

在他沒說完時，我一把扯住他的衣領，拉下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他驚呆地瞪大眼睛，光怪陸離的光束落在我們的身上，如同凈滌我們周圍的空氣。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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