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面紅耳赤呆滯的陳副將他們被殷剎一陣劇烈的咳嗽所喚醒,他們立刻看向殷剎:“將軍!我我我們先下山了!就……就不打擾您跟刑姑娘了。”
“將軍,您,您悠著點,過幾天還要會見蜀國使臣,別沒力氣下山啊。”
“滾!”立時,殷剎滿臉殺氣地喝出這個字,陳副將他們連滾帶爬地倉皇逃出,我轉身透過窗戶好笑地看他們:“他們到底在誤會什么?我只是想讓你做我幾天奴隸。”
“你!”殷剎氣結看我,我轉臉壞笑看他:“生什么氣啊,既然你有力氣了,還不起來給我劈柴去!哼!”我白他一眼跳下床,他坐在床上深深呼吸,宛如強壓那渾身的殺氣與寒氣。
我走到門口轉身,看他還坐在床上:“快呀,你行軍殺敵這么慢,敵人早跑了。”
殷剎陰著,瀟灑地掀袍下床,面無表情地俯看我,我咧嘴一笑,轉身出門。
到了院子,我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曬太陽,開始指揮大將軍干活,我指向一邊:“把柴都砍了。”
殷剎也沒說話,提起下擺塞入腰帶,拿起斧子就開始砍柴。
“啪!啪!”到底是武將出身,砍得準又快。如果連柴都砍不準,還怎么砍頭?
我在他砍柴時給自己泡了壺雪蓮茶,放在躺椅邊的石桌上,一邊喝茶,一邊悠閑地休息。
不一會兒,他砍完了,他到我身前,還是面無表情:“還要做什么?”
我心中暗驚,真自覺啊!恩!留下來好好用用。
我往石桌邊的石凳一指:“休息一會兒。喝口茶。”
他看我一眼,坐到我身旁的石桌,給自己倒上一杯放到唇邊,卻是目露驚訝久久不飲。
我躺在躺椅上瞥眸看他:“怎么?擔心有毒啊。”
他眨眨眼,眼角的余光看看我,一口喝下,他再次目露驚嘆。看茶杯之中:“雪蓮?”
“喲!識貨啊!”我坐起來。起身給他再倒上一杯,他的目光一直隨我而動,我坐到他身旁。端起茶杯:“你喝過?”
他靜靜看我:“皇上賜過。”
我不屑地撇嘴:“那都是曬干的,我的可是新鮮的,今天剛在山崖摘的。”
“山崖?!”他忽然眸光發緊,“以后別摘了。危險。”
“沒關系。”我一邊喝茶一邊笑看他,“最好的草藥都在最險峻的山崖。我常年采摘,路已經熟悉,不會有事的。你快喝吧,這雪蓮不常有。”
他聽著我說話。目光里的擔憂卻并未淡去,反而,多了一分憐惜。
我奇怪地看他:“你怎么老盯著我看。我換回女裝就那么讓你驚奇嗎?”
他落在我臉上的視線閃爍了一下,側開臉。微微露出一絲尷尬:“對不起。”
“休息夠了,去把藥曬了。”我指向院子里曬草藥的篩匾。
他看一眼,直接起身干活。
我一邊喝茶一邊看他忙碌的背影,他真的話不多。不像石頭,對什么都好奇,像是一個初生的孩子,有問不完的問題。
如果讓石頭幫我干活,他會問這是什么?為什么要曬干?那個又是什么?為什么不能曬?然后,他還會突然問一些更深的問題,比如人為什么會死?為什么不能長生不死?為什么這個世界有日月更替,為什么不能一直是白天或是黑夜?
作為這個鎮上讀書最多的我,總是被她問得暈頭轉向,實在被問煩了,就趕他下山。
但是殷剎,完全沒有聲音。他的沉默寡言不知道是天性,還是因為常年做將軍而變得心思深沉,刻意偽裝?
他把我采來的草藥撒入篩匾內,然后一只只排列整齊。
我看看擺放整齊的柴火,再看看也是擺放整齊的篩匾,這人活做得非常漂亮。
我起身拿起竹籃,他看向我:“你要去哪兒?”
我對他側側臉:“跟我摘菜去。”
“好。”他毫不遲疑地點頭,將最后一只篩匾放好,放落衣擺撣了撣,走到了我的身旁,忽然伸手拿住了我挽在手臂上的竹籃,我一愣,他看我一眼垂眸,另一只手輕輕扣住我的手腕,將竹籃從我手臂上輕輕取下提在手中,隨后放開了我的手腕,獨自往前走去。
我笑了笑,他像是忽然不好意思地走了。
“喂!你知道菜在哪兒嗎?自己走了?”我在他身后說。他后背一僵,頓住腳步轉身側開臉,尷尬地站著不看我。
我笑了,轉身招招手:“跟我來,奴隸。”我往前走去,身后是他輕輕的腳步聲。
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們一起走在山間小道上,我看看他,他一直垂臉不言,只跟在我的身邊。
“你怎么不說話?”我雙手背在身后看他。
他微微蹙眉,不看我。
“你真的不愛說話?為什么?”我說了起來,“人要學會說話,多說話,多溝通,夫妻不說話會吵架的,父母與子女不說話也會產生隔閡,國與國不說話就會打仗,你不說話,別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無需他人知道。”他微微側臉看我說,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格外死氣沉沉。
“你怎么這樣”我伸手撞撞他,他怔了怔,轉開臉,“又不是每個跟你說話的人都是想套你的軍情,你的朋友跟你說話是為喜歡你,你的父母跟你說話是為關心你……”
“我無父無母,也沒有朋友。”他轉回臉淡淡看我。
我一愣,眨眨眼,笑了,拍拍他手臂:“沒事沒事,我也沒,但我朋友比你多。”
“那些是你朋友嗎?”他忽然眸光發冷起來,“是早上那個石頭嗎?他對你有非分之想。”
“你不要詆毀他!”我生氣了,“石頭是個單純的人。”
“哼。”他輕笑一聲又是轉開臉,像是與不理解的人多說無益。
我沉下臉,大聲道:“石頭喜歡我就是非分之想了。”
他一怔,轉回臉看我:“你知道他喜歡你?”
我好笑看他:“跟你說了他是個單純的人,這個鎮上誰看不出他喜歡我?他是光明正大地喜歡我,這怎能算非分之想?非分之想是表面上看不出,心底里藏了齷蹉心思。外面的男人都這樣,哼。”我不悅地往前走去,他停在原地,久久沒有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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