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飄雪和楊志龍之間的戰斗霎時簡單,二人之間純粹是靈力的對決,楊志龍雙眼閃著狂熱,不管李飄雪催動的是什么法器,他只是大力地一掌一掌地拍過去。
橫在二人之間的是一個朱雀環,此時紅光大盛,一連串的火球從圓環內飛出來向楊志龍撲去,可楊志龍就是簡單的一掌,這一掌里帶來的靈力竟然生生地滅掉火球,并且壓制住圓環,讓它不能寸進。
李飄雪也是全力催動朱雀環,二人的爭斗似乎有些膠著,不過細看,李飄雪還是處在弱勢。
楊志龍根本不惜靈力,完全對自身不管不顧,而李飄雪臉色已經在發白,似乎透支了許多。
一息多的時間,二人好像就要分出了勝負。
張蕭晗轉眼望著宋辰砂,宋辰砂好整以暇,淡淡地看著場中的爭斗,凝神細視,面龐上好像帶著漠然。
“前輩一貫淡然,又為何如此執著,晚輩知道前輩一貫重承諾,我們玄真派也尊重前輩這樣的人,前輩就當在我們玄真派里清修了,修仙大道還長,前輩也許會成為玄黃大陸第一個化神期的修士,那時,除了前輩的承諾,誰還能約束得了前輩。”
宋辰砂出人意料地說了一句,然后一揮手,楊志龍也停下手來,后退站在一邊。
李飄雪頗感意外,他知道他已經落下風了,雖然他還有自保的能力。
收回朱雀環,李飄雪緩了一口氣。靈力流轉,體力明顯恢復了些,他望著宋辰砂,一樣的的儒雅,一樣的溫和,但是卻是不一樣的人。
“宋道友,你停下了傀儡的進攻,就不怕我偷襲于你,以此為要挾?”李飄雪凝目望來,即便是對手。他也沒有失去他的風度。
“前輩是光明磊落的人。又怎么會行此宵小之事?”宋辰砂淡淡地一笑,就那樣垂手站立著,完全沒有一點防備的樣子。
一對傻子。張蕭晗暗暗道,不是說修仙之人殺伐決斷嗎?多么好的機會啊。對雙方都是。
剛剛。宋辰砂為什么停下楊志龍的攻擊?就算是最壞的打算。至少也是兩敗俱傷,宋辰砂自然漁翁得利的。
還有現在,宋辰砂既然停手了。李默然也不用廢話,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舉抓住了宋辰砂,至少手里也有些可以要挾的資本。
可兩個人完全錯失了機遇,就站在那里聊了起來。
李默然凝視著宋辰砂,然后慢慢地轉移了視線,仿佛不經意地從張蕭晗所站立的位置飄過。
張蕭晗心里一驚,分明有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大意了,因為面具可以隱匿身形,又可以逃避神識的查看,忘記了還有呼吸與熱度,忘記了用斂息術或是隱匿術。
何況手臂上還有那么大的一只鳥,李飄雪的修為高出自己兩個大層次,絕對能看出來自己貿然出現。
李默然回轉視線,似乎沒有發現張蕭晗的樣子,重新凝視著宋辰砂,開口道:“宋道友,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我倒是想要奉勸道友,以你的資質與人品,又何必委屈自己留在玄真派內,修仙修仙,也是修的人生,我輩修仙之人若是不能暢然于天地之間,就算修成化神,修成凝神,又會如何?”
李默然眉宇間忽然涌出豪氣來:“我李默然一介散修,從不聽命于任何門派,修的就是閑云野鶴,就是悠然,若是為了區區功法,為了修煉的一處靈脈便違背了本心,這仙也就不必修了。”
這分明就是拒絕了宋辰砂的提議:“宋道友,你為玄真派不惜違背了本心,這是修仙的大忌,你如此做,就不怕心魔常駐嗎?”
宋辰砂的衣角抖動了一下,從張蕭晗站立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宋辰砂的臉色,但是這衣角的一動,顯示了他心中的情緒,“前輩,我心魔已駐,待此間事一了,就會閉關清修。”
“呵呵,此間事一了?宋道友,你能了嗎?”李飄雪輕輕問道。
宋辰砂沉默了一會:“多謝前輩點化,師門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當全力回報。”
“恩重如山,好一個恩重如山,為你定下修仙道侶就是恩重如山?許你靈魂印記的方法就是恩重如山?利用你和師門弟子簽下靈魂契約就是恩重如山?宋道友,一個恩重如山就拴住了你,讓你心甘情愿為師門放棄你的一切?你可曾想過修仙的目的?”
李飄雪還是那么儒雅,即便和宋辰砂還是敵人,還是對手,說出的話也是那么誠懇。
宋辰砂緩緩地搖搖頭:“若非師尊,我可能還是鄉村的一介凡人,永遠不可能踏入修仙大道,師尊的大恩我永世無法報答。”
“錯了,修仙之人不可以有凡人的思想,一切都是機緣,你師尊收你進入山門,那是你的機緣,可對你師尊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機緣?你所回報的一切,在凡人來說是為報恩,可是在我們修士來說,那就是機緣,你師尊的機緣。”
張蕭晗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見解,可細想起來,李飄雪說的話未嘗沒有道理。
腦海里傳來大鳥的聲音:“再這么說下去,那個前輩的功力就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個小子可就要不行了。”
張蕭晗望向楊志龍,果然,楊志龍的勇猛與狂熱似乎少了些,身上散發的氣勢也弱了好多。
“宋道友,聽老夫一言,人,尤其是我們修士,講究的就是率性而為,不受拘束,連天命都可以違背,又怎么可以被俗世的禮法所拘禁。你玄真派占下這上古丹宗,又豈是俗世的禮法所應該的?你這靈魂印記,又豈是禮法所允許的?話已至此,好自為之。”
李飄雪說到這里,再次向張蕭晗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和宋辰砂點點頭,看都沒有看楊志龍一眼,騰空而起,向后山方向飛去。
宋辰砂沒有阻攔,他就那樣站著,背影那樣孤獨,好一會,他才轉向楊志龍,楊志龍此時臉色開始蒼白起來,似乎體力完全被透支了。
張蕭晗屏息靜氣,聽到宋辰砂對楊志龍吩咐一句,楊志龍一拍儲物袋,手里多了一瓶靈藥,然后將靈藥一個個喂到地下萎頓之人的口里,不多時,那些人慢慢盤坐起來。
再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這些人都站起來,靈力明顯恢復了好多,紛紛祭出飛劍,和宋辰砂一起離開。
張蕭晗只呆呆地站著,再不明白,聯想到李飄雪的話她也明白了,宋辰砂給這些人種下了靈魂印記,讓這些人成為他的傀儡。
大鳥輕聲說道:“你們人類修士真可怕,這和那個奪靈大陣太相似了。”
張蕭晗一直在逃避這個想法,此時大鳥一語道破,只覺得心一陣陣發寒。
奪靈大陣,奪靈,一瞬間,腦海里這兩個名字不停地互相交換著,那些萎頓的修士和張牙舞爪的魂魄交替出現在眼前,她怔怔地站著,望著宋辰砂遠去的方向。
原來是這樣。
小比的目的原來是這樣。
忽然,一種危險的感覺從心頭升起,大鳥扇動著翅膀一下子從張蕭晗身上撲出去,五把柳葉飛刀吐著劍芒和大鳥的攻擊幾乎同時發出,一聲輕笑傳來:“小友,從我手里得了玉簡,轉眼便將我忘記了嗎?”
五行柳葉飛刀遇到了強大的阻力,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而大鳥也仿佛被釘住了身軀,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摔落在地上。
張蕭晗大駭,這人真的發現了她?
一股涼氣從頭到腳驟然而下,面具沒有作用了?
“呵呵,小友已經在這里多時了,見到老朋友也不現身?”李飄雪好整以暇,臉上掛著戲虐的笑容。
張蕭晗猶豫了一下,伸手抹去臉上的面具,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位明眸皓齒的女孩子,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也難以掩飾她身上姣好的輪廓。
“見過前輩,冒犯前輩了。”
心念微動,飛刀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輕易地收回,張蕭晗向大鳥看過去,大鳥受到了某種制約,萎頓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年不見,小友的修為進階很快啊。”李飄雪打量了一下張蕭晗:“見到你的師兄,怎么不打聲招呼,還躲著?莫非,你也是離開了玄真派?”
張蕭晗苦笑了一下:“沒有想到在這里見到前輩,前輩有何吩咐?”
“吩咐是沒有的,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隱身的——你手里的面具?”
明明看到了還問?張蕭晗心里不滿,臉上一點也不敢表示出來,她點點頭道:“不敢隱瞞前輩,正是這個面具。”
李飄雪瞄了一眼她手里的面具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張蕭晗愣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前一個問題,于是回答道:“晚輩正是想離開玄真派回到玄黃大陸去。”
“哦?”李飄雪明顯是對張蕭晗有了興趣:“回到玄黃大陸可要穿過妖獸森林,就你和這只鳥?”
張蕭晗用沉默來表示她的想法。
“孺子可畏。”李飄雪笑著說道:“面具雖然好,能隔絕視線還有神識,但是,要瞞過我這樣的修士或是妖獸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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