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柳清風的反問,吳鎧銘張張嘴,卻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這一年半的時間里,他確實是如柳清風所說的那樣,享受著仙農洞府提供的資源,并且在不知不覺之中習慣了。
一日的修煉結束后,在浴室里沐浴一下,清水順著皮膚流淌下來,身體清爽的感覺,讓他再繼續修煉也不覺得辛苦;
坐下來喝一杯靈茶,吃幾塊用靈植加上蜂蜜做出的精巧的點心,或者享受一頓靈餐,輕輕松松就抵得上幾日的苦苦修煉;
手里的靈石多了,還可以買到各種年份的靈酒,還可以買到從來沒有奢望過的靈蜜,這些都可以讓他輕松提升修為。
是的,柳清風說得沒有錯,這才是生活,修士該有的生活,這樣的生活中,他的修為并沒有落下,反而提升得很快。
“吳道友,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回憶著自己這百年的生活,感覺自己這百年真是白活了,我不想離開仙農洞府,這里才是我輩修士修煉的地方。”柳清風感慨道。
吳鎧銘瞧著柳清風,沉聲說道:“仙農洞府確實是一個適合修煉的地方。”
柳清風一拍大腿道:“吳道友,從我到你這洞府里來,你這句話才是最正確的,只是不知道,我們要留下,需要什么條件。”
房間里便靜了下來,吳鎧銘和柳清風誰都沒有說話,他們默默地望著面前的茶杯出了一會神,吳鎧銘才輕聲道:“老板年紀輕輕,修為也沒有你我高,可行事做派極為大氣,是我未曾見過的。”
柳清風點點頭,室內便再次靜下來。
過了一會,柳清風又道:“吳道友,你手下有訓練有素的五十名修士。若是能為老板效力,老板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我這次前來,也是想先和吳道友打個招呼。我是決定留在仙農洞府里。”
吳鎧銘專注地看了柳清風一會,重重地點點頭,他明白柳清風的意思。
張瀟晗需要自己,更需要自己帶來的這些修士,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是修士組成的士兵,仙農洞府需要一支有紀律的隊伍,而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恰恰是最合適的。
他們在這里住了一年半,適應了這里的生活,也了解這里的事情。還有不菲的修為,作為仙農洞府的護衛是最恰當的。
吳鎧銘閉了一下眼睛,自己的那些手下,怕也是和柳清風一個想法,而自己。不也是矛盾著趨近于留下嗎?
柳清風告辭了好久,吳鎧銘的心緒還是很亂,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明白自己心緒不寧的原因,因為一旦決定下來,以后的人生將會和從前不一樣了。
除了被《修魂》控制住的幾人,張瀟晗從不允許任何修士進入到仙農洞府的盆地中。
這塊盆地更適合修士居住修煉,里面的洞府很少被破壞。里面有更多的藥田,有更多的靈藥,萬年居多,可是張瀟晗寧愿它們就那樣孤零零地長在那里。
但是今天,張瀟晗決定破例一次,她站在無我峰的山頂。肩上是懶洋洋的小寶,身邊是筆直站立的吳鎧銘。
“吳道友,在仙農洞府一年半了,除了無我峰,你似乎還沒有在這里好好走走。”張瀟晗輕聲說。面向盆地。
吳鎧銘點點頭,沉聲說道:“不錯。”
張瀟晗淺淺地笑了一下,吳鎧銘的修為接近結丹后期巔峰了,按理說自己這個結丹初期的修士見到吳鎧銘該行禮的,該懼怕的。
權利,任何時候,權利都才是真理,當然,還包括拳頭。
若是自己的肩上沒有小寶,那,這個吳鎧銘該不會對自己這般態度的,說來不過是看了小寶的面子。
盆地上依稀是一層薄薄的白霧,讓盆地內的一切憑肉眼看得不慎清晰,這層白霧還有效地阻攔了神識的查看,而下山的路上到處都是醒目的提示:時間加速禁區,慎入。
是的,只是慎入,張瀟晗并沒有說禁止進入,你大可以進去的,如果你不在意時間的流逝,不在意壽元的損失。
“跟我來。”張瀟晗率先向盆地走去,吳鎧銘沒有遲疑,立即跟上。
吳鎧銘頭一次見到仙農洞府最為隱秘的盆地的真容,濃密的果林,數不清的靈果綴滿枝頭,散發的濃郁清香與靈氣幾乎讓他醉掉;
果林掩映下華美的洞府,只從洞府外的兩個燈籠上就能判斷出內部非同尋常的豪華,因為那兩個燈籠分明就是法器,能將法器堂而皇之掛在洞府的外面,洞府內又會怎么奢華呢;
進入到白霧的范圍,立刻就感受到更為濃郁的靈氣,原以為無我峰上的靈氣就足夠充沛了,可是這里,這塊被白霧籠罩的盆地靈氣更為濃郁,濃郁得讓吳鎧銘忍不住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恨不得立刻就坐下修煉。
張瀟晗輕言細語地介紹著:“這里并非想象中那樣可怕,雖然陣法遍布每一寸土地,但是同外面一樣是可以關閉的。”
說著指著洞府:“這里的靈氣充沛還要濃于無我峰,洞府內的陳設自然也要強于山上,在這里修煉,修為提升得速度還會快于山上,每一個洞府內都有一個大于無我峰上洞府內兩倍的藥田,現在里面大多數藥田里都是靈藥。”
張瀟晗行走得并不快,繞著幾處洞府給吳鎧銘介紹著:“這樣大的地方,以后也將會對修士開放的。”
說著站在一處洞府前,這個洞府內曾經發生了很多事情,透過洞府的大門,她仿佛看到趙文斌臨死前的慘狀,仿佛看到宋天宇幾人興奮采摘靈果,仿佛看到天音閣女修憤怒的目光。
她伸手推開面前的院門,一塊上等玻璃種翡翠迎著陽光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張瀟晗的視線在這個影壁上停留了一會,望著那上邊栩栩如生的浮雕,嘴角噙出一絲微笑。
“吳道友,這個洞府曾經受到嚴重的破壞,雖然修復了,里面的擺設也盡量復位,可與旁的洞府還是有一定差距。”
吳鎧銘的視線落在房屋上,雖然這處房屋被明顯修繕過了,可是修補過后的墻壁與原本的墻壁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從新修補的墻壁上可以看出這里曾經遭受過巨大的破壞。
跟著張瀟晗來到后邊的藥園,藥園里的靈藥郁郁蔥蔥,吳鎧銘一眼就看出靈藥的年份都不長,在千年左右,這與他想象的并不相符,周圍還有些殘垣斷壁的影子,吳鎧銘依稀明白了什么。
“十年前,這處洞府第一次被打開,面對仿佛唾手可得的靈藥,面對這無法用靈石來衡量的靈藥,本來不該結束的生命在這里走上了盡頭。”張瀟晗站在藥園前,凝視著藥園里青翠的綠,聲音很是平靜,仿佛她說的并非生死,而是生命中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因為利益,因為猜疑,因為不甘心……或者還因為人性。”張瀟晗輕聲道:“修士們用生命換來的靈藥,究竟能為他們本身帶來多少利益?用生命換來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吳鎧銘默不作聲地站在張瀟晗的身旁,他感覺到張瀟晗對他根本沒有做什么防備,他明明修為高出張瀟晗許多,一伸手仿佛就可以置她于死地,可是他的心里偏偏生不出一點這樣的想法。
不僅僅是因為張瀟晗肩上的小寶,一年半了,他還是不知道小寶到底是什么樣的妖獸,他知道他自己,在仙農洞府一年半的時間里,他漸漸地對張瀟晗生不起敵意,甚至,隱隱生出敬畏的心里。
對一個修為低于自己好多的修士是不該有這種心理的,即便她是老板。
究竟是什么時候自己的心理發生變化的呢?吳鎧銘在心里搖搖頭,驅散了心內的想法,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沉穩地站著,感覺自己就像是張瀟晗的護衛。
給張瀟晗當護衛?念頭一升起來,心底竟然沒有半分抵觸,他不由偏偏頭,望向張瀟晗,這個小女孩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在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側臉。
感覺到他的注視,小寶側過頭,兩只小眼睛注視著吳鎧銘,眼神里帶著探究、審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永遠也不能改變的。”吳鎧銘不由脫口而出。
“是么?”張瀟晗輕笑了一下:“人生為求財還是說得過去的,可是為財而死?呵呵,人都死了,就算財求來了又有什么用,不過是為人作嫁罷了。”
“你就不會為了財富冒險嗎?”
“當然會,但是我不會為了財富就把命搭進去。”張瀟晗斬釘截鐵說道。
“你怎么確定是冒險而不是送命?就比如這仙農洞府,原本是玄黃大陸共有的,只要愿意,誰都可以進來,可是現在你把它圈住了,它變成了你的私人領地,你不覺得你把自己放在了風口浪尖上,你會引起所有修士的不滿和憤怒嗎?”
吳鎧銘不知道他怎么會說出這番話來,說來這是他第一次與張瀟晗有交集,第一次和張瀟晗單獨在一起。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不僅僅是你,還有你帶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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