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顯然錯了，雖然她不經意間了解的只有點點滴滴，可足夠了。

她忽然有些慶幸，她前世的愛情不夠瘋狂，這一世，她還沒有嘗到過真正的愛情的滋味，所以她才能這般安靜從容地面對被愛情扭曲了的綾夙，能夠鎮靜地從她的言詞中找到她所需要的內容，也能在接受這樣受到沖擊的信息的時候，保留著神識的清明。

她不用特意轉頭，也能看到小寶的表情，哪怕她和小寶之間那種神識上默契的聯系消失，她也能了解小寶此時的思緒，哪怕她和小寶不見的時間遠遠大于相處，哪怕小寶與她都有了變化，她還是知道，從骨子里，小寶和她都沒有任何改變。

小寶是她帶大的，她忘不了小寶為她做的一切，小寶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所求，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有些決定是不需要思考的，在聽到某種訊息的時候，決定就已經出現了，沒有誰能夠攔住。

“你是說，兮冥在這里被鎮壓？每五百年一輪回？”和綾夙的近乎瘋狂，張瀟晗冷靜得很是可怕。

“你可真是天真啊，呵呵，我忘記了你是人修，哪怕乾坤鼎選擇了你，你也只是個人修，你當然不知道，不過你很快就知道了。”綾夙的眼睛里閃著奇異的光芒，她的瘋狂忽然消失了，神修的光彩重新出現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張大眼睛瞧著張瀟晗，然后再瞧著小寶，慢慢地笑了，眼神里出現了一絲明了。

她的笑容漸漸明朗起來，好像她忽然有什么喜悅涌上心頭，視線慢慢移動到墓葬上，然后望著梓冰，那笑容看起來竟然讓人有某種心驚。

火狐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出現了不安，她望望小寶，又望望張瀟晗，然后回頭看著墓葬，墓葬上的金色華光愈加熾烈，梵音忽然化作低沉。

“張瀟晗，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做罪贖之地嗎？這里鎮壓的所有人為什么都無法擺脫輪回嗎？啊，我忘記提醒你了，這里所有被鎮壓的都是人族，進入到這里的，也只有人族才會被鎮壓，被禁錮，永遠，永遠無法擺脫。”

綾夙的言詞明明是惡狠狠的，可說出來的語氣卻是極為溫柔的，聽在人的心里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沒有人打斷綾夙的話，因為這里只有張瀟晗是真正的人族，不，還有夷幀，只是夷幀以為他已經不是人族了。

“就因為她，兮冥，她以人族的身體妄圖改變血脈，化為妖獸，她違背了天意，她以為她得到了鳳凰的精血就可以做到了，她以為她殺了高貴的鳳凰就能得到她的血脈了，可惜，她終究只能到了鳳凰的精血，卻沒有能得到鳳凰的全部，呵呵，天帝定下的規則怎么能被輕易改變，她永遠只能是不完整的妖族，不完整的人修，哪怕她有了妖族的血脈，哪怕她成了妖界的王后，她也不能成為凰。”

心底，一連串的事情漸漸有了清明，難怪小寶只是松鼠的化身，卻原來得自她母親的血脈，而她的母親，因為沒有得到鳳凰的全部，所以沒有能化身為凰。

過程并非主要，重要的是結論，自愿與否甚至都不主要了，主要的是兮冥將小寶送到了人界。

“知道嗎？這里還是有人能將兮冥拯救出來了，讓她不再遭受五百年一次的烈焰焚燒，讓她擺脫無盡的輪回，甚至讓這里所有的人族全都擺脫罪贖的輪回。”

“夠了！綾夙仙子！”一聲警告從梓冰的口中吐出。

綾夙冷笑了一聲：“當然夠了，足夠了，梓冰，你要記得你現在的身份，你護衛的，不是凰！”

這是著第一次聽到有神祇公然談論到凰，要是在之前，她至少也是盼望著多聽到幾句，但是現在她卻失去了任何興趣，仿佛那“凰”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稱謂。

她轉向墓葬，面對著墓葬內釋放的金光，好像沒有聽到綾夙與梓冰的對話，她的耳里好像只有梵音繚繞。

“張老板，你不需要鳳凰的精血，也已經半步成神了，乾坤鼎已經承認了你，你可以達到你想要達到的高度了。”夷幀忽然傳音過來。

張瀟晗卻充耳不聞，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夷幀的聲音，她張開口，徐徐將乾坤鼎送入到口中，沉入丹田，所有的動作安然、沉靜。

“這是千杳布下的鎮壓。”綾夙意外地提到了千杳，在提到千杳名字的瞬間，張瀟晗聽到了她聲音中難以克制的柔情與恨。

很難有人將一個人的名字呼喚成這樣，愛與恨的交加都在這兩個字中。

“看，這就是你們人族的神，在五界呼風喚雨，五界所有的神全被卷入其中，他能說動佛界鎮壓妖界的王后，妖界的智者，讓妖王傷痛到瘋魔，能欺騙神界耗盡兵力，只為了他在魔界被打的一掌，他將五界玩弄于鼓掌，我真是奇怪，他最終會落得什么命運呢？”

綾夙的眼神中重新出現哀痛，可誰也沒有去看她。

墓葬的裂縫正在擴大，失去了乾坤石碑的鎮壓，佛族的禁制正在松動，被鎮壓在龐大墓葬內的半神，正在掙扎而出。

兮冥只能是半神吧，哪怕她已經成為妖界的王后，張瀟晗終于忍不住看一眼小寶，小寶正望著墓葬，滿眼失神。

張瀟晗的心收縮了一下，她從沒有看到過小寶這樣的眼神，這不該是妖修有的眼神，也不該是神祇的眼神。

只有人，才能有這樣痛苦的眼神的吧，不是人修，不是人界的人神。

可小寶是神獸啊，是妖界的神祇啊，他怎么該有人才有的痛苦，怎么該有這樣的眼神。

那是深深的絕望，對未來明了卻無可改變的絕望，張瀟晗也看到了火狐的眼神，同樣是絕望，絕望中還帶著哀傷。刺嫩芽說感謝誰動了我的冰打賞、啊啊啊小丑魚的桃花扇，感謝sulit、遲雪、阿雁兒、奧斯卡凱羅爾、書友13233、書友201028的打賞，謝謝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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