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松口,李氏心中暗吁了口氣,在保證事情定辦妥貼后,牽著樂希退了出來。
樂希在李氏牽自己手時,從那細滑的掌中抽了出來,習慣性反手僅抓住她的一根食指。
李氏一震,任她抓著,腳步急促了些。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天空被洗刷的澄亮。一群丫鬟婆子簇擁著李氏和樂希,避開水坑,往院門去。
慢兩步出來的樂妍,正好看到此景。想起在屋中未給李氏見禮,慌忙追趕了上去。
李氏心中存了事,見了樂妍也只是一句無礙,就又拾步走了。
樂妍呆站原地許久,丫鬟喚她,才低頭神色不明的離開。
李氏居住的榮暉院,離老夫人的五福院很近,不過出門從抄手游廊過去,再穿一堂道便到了。
路上,樂希早收了淚,拽著李氏手指亦步亦趨。一雙被淚水清洗過的眸子,澄凈透亮,時不時掃過李氏那如記憶中養母年輕時的臉。回憶著兩人相撞的視線,及她的維護,心中忐忑不定。
“快去取姑娘的衣物來,再上盆水來。”到了榮暉院正房,李氏吩咐丫鬟婆子,然后單獨兩人進了屋,拉著樂希讓她坐下,親自蹲下來要看她腿上有無燙傷。
“媽…母…母親,我沒事。”
樂希張口就喊了半個媽字,下刻發覺,那稱呼不合這里規矩,慌忙糾正了過來。
半個音改口的是極快,李氏卻是聽得真切,手一抖。
然,她又不敢輕易確認,帶著小心,喚出了自己以前對養女的昵稱。“小希嚇著了吧,我看看。”
李氏聲音明顯顫抖,不同于希兒兩字昵稱落到耳中,樂希也止不住激動起來。
“我…小希沒事,母…母親,小希想吃糖炒栗子和醋椒魚,要少醋再少醋,最好……最好吃不出醋味來。”
樂希說著,聲音漸小了下去,最后一條要求真的太詭異了。李氏又那么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
而下刻,緊張的樂希便突然被抱入有著淡淡馨香的懷中,李氏嗓音低啞,一聲聲不停的喚著小希兩字,帶著劫后余生和重逢的驚喜激動。
這回,樂希是再無疑慮,面前的人便是她的養母,頓時與她抱做一團,哭成了淚人。
原來,栗子是樂希最愛的小吃,而她口中的醋椒魚,則是養母最喜歡的一道菜。只是養母討厭醋味,才會有了那么個奇怪的要求。
母女相認,喜極而泣。兩顆懸了半天的心,都終于是落了下來。
直至取了衣服的丫鬟回來,兩人才抹了淚,掩著門說起話來。
樂希從李氏口中得知,她醒來沒有關于這身體的一點記憶,也是恐慌了一兩天,更是不敢多說多行,生生悶在了屋子里。后來慢慢接受了現實,才從身邊丫鬟的口中打探了些消息,這還未待她捋順,便有人來報這身子的婆婆要懲罰她的嫡女,才著頭皮踏出了院門。
樂希慶幸李氏今天是出門了,不然她逃不了一頓罰不說,兩人也不知得錯過多久。
可是,養父和哥哥呢?
想著,樂希帶著期盼道。“媽,爸呢?哥哥呢?會不會也是和我們一樣……”
“我也有猜想過,姓名倒是相同,可一想到萬一不是,那可得怎么辦,便也沒有敢太細打聽。不過那兩人現在倒都不在這府里。”
李氏的心情樂希是可以理解的,莫名來到陌生的地方,還是嫁作人婦,與養父和如琴瑟的養母,必定不能接受這個夫君是別人。
樂希輕嘆口氣,這簡直就是一團亂,喜憂摻半。“媽,但我們也不能光忐忑的等著,或避著。遲早都得面對…”
說著樂希腦海突然蹦出了個想法,也許現在也是個好時機,便握著李氏的手,表情認真。“媽,要不趁這個‘父親’不在,我們先試探。如果發現真的不是,也好提前想辦法應對啊。”
聞言,李氏愣了愣,在鄒著眉頭想了半晌決然的點了點頭,又問起樂希是不是有什么計劃。
樂希皎潔一笑,清秀絕俗的面容,膚光勝雪,一雙大眼,智慧的光芒瀲滟流轉。“媽,附耳過來…”
半刻鐘后,榮暉院的大丫鬟春芽便揣了封信,匆忙往外院去了。
自樂希和養母相認后,又過了兩日。
李氏以樂希頭上有傷為由,直接將樂希留在了榮暉院。母女倆也趁這個機會對安定伯府摸底,還有為那要上門道歉的事情發愁。
而兩人焦急等待的,對這伯爺身份的試探還未有消息返回,倒先等來了樂希當街打人調查的消息。
“夏荷見過夫人,姑娘。夫人著婢子去打探的事有結果了。”夏荷福身,一張清秀的臉被曬得通紅,額頭鼻尖都是細汗。
樂希給身邊的朝晨使了個眼色,朝晨立刻會意,倒了滿滿一杯水,給還在喘粗氣的夏荷遞了過去。
夏荷謝過后,直接一口氣喝完才在李氏的示意下,繼續說著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夫人,經奴婢再三打聽,確是姑娘先動的手推的齊尚書家三姑娘,兩人才打了起來。那齊三姑娘被咱姑娘撓花了臉,姑娘在齊家奴仆救主的混亂中,跌倒撞到多寶齋門前的臺階上…”
夏荷連貫的說完,然后又有些怯怯的看看眼樂希,似乎是害怕樂希會對她發難。
樂希在聽完描述,就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發現夏荷的小動作,心中也止不住的抱怨這個原主還真沒有用,怎么打個架,最后自己反而是傷得最重的。
可越想越覺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對勁,而此時李氏讓夏荷下去的聲音,讓樂希眼中一亮。頓時感發現是哪里不對勁。
“等等!”
夏荷行了禮要告退,還沒抬腳卻被樂希叫住了,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一副要哭的樣子。
“姑…姑娘,有什么吩咐。”
見面前的丫鬟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樂希有些無語,盡管這兩天榮暉院的丫鬟對她都是那么個態度,但她還真的一點也不習慣。這原主以前的脾氣是多么另人生畏啊。
“當時跟在我身邊的人呢?”樂希問道。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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