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暉院早早便備下了血房,也請了京中有名的穩婆在府中住下,只等李氏生產。
李氏突然發作得急,是嚇了眾人一跳,倒是在這驚中還是有條不紊的行事。
“爹爹,娘親現下如何了,怎么會突然就發動了?!”樂希在院中看到在屋外來回走動的樂紹元,焦急的問道。
樂紹元此時一臉緊張,眼中還有凌厲的怒色,樂希走近后才發現他別樣的情緒,不由得怔了怔。
樂煜與陸虞相互見了禮,為一顆心已在產房神不守舍的樂紹元回答兩人疑問。
原是樂紹元扶著李氏好好院中散步時,突然有一只利箭破空而來,直襲李氏胸口。好在陸三及時發了枚暗標打歪了飛箭,那箭堪堪也李氏擦肩而過,劃破了外裳。而李氏也因為這個驚嚇動了胎氣,破了羊水。
小兩口聽到侯府居然會出現暗箭傷人的事,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特別是陸虞。
那來人居然躲過了陸三陸肆,在箭發后才驚動兩人,絕對是內家高手。
這來人身份不是死士便是專營暗殺之流!
只是這來人是要刺殺李氏,而不是樂紹元……有些奈人尋味。
“陸三他們追去了?”陸虞慍怒之余,很快又理清思路,問道。
樂煜點了點頭,不但是陸三陸肆追了出去,連許二他們都從四面追了出去。
“啊!!”
正當三人對這刺殺感到心驚時。產房內李氏一聲痛苦的尖叫使他們又變了臉色。
樂希提起裙子扔了句她進去看看,便拾階推門入內。
看著房門打開一刻,樂紹元也抬了步子要沖上前,被陸虞拉住了。最后再三思索也只得挫敗的嘆了口氣,繼續焦急在院中等侯。
一進到產房,樂希便聽到穩婆讓李氏放松,吸氣呼氣有節奏引導的話。李氏在陣痛中已經耗費了許多的力氣。加之又破了羊水。宮口卻還只開了六指,所受的痛楚遠比正常產婦要多。
快步來到床邊,樂希看著如同是從水中撈起來的李氏林慢慢的修仙記。眼眶不自覺便紅了。她握住李氏那青筋突起的手,啞聲道:“娘親,別著急,再忍忍。將力勁都留到最后。父親和哥哥都在外面,都在守著你。”
樂希從前世到今生。都沒有見過生產的場面,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得挑著中規中舉的話鼓勵著。
李氏抬起已被淚水及汗水模糊的雙眼,給樂希剛想露個笑。卻不料陣痛再次席卷。剛勾起的唇角硬生生落下,極痛苦啊的一聲再次尖叫,額間的青筋跟著霎時顯現。使得精致的面容變得猙獰不已。
樂希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握住李氏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此時李氏長長的指甲亦是不自覺的摳入在樂希手上。
“夫人,再忍忍,千萬別用力,憋住勁!七指了!!七指了!!”穩婆此時帶著喜色的聲音響起。(花.
只要七指了,后面的就快了!
見狀,樂希又開始與李氏說話,其實她緊張得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了些什么,可她就是在那絮絮叨叨,想要轉移李氏的注意力。
在說了好一會,穩婆終于大喊讓李氏用力,快往下使勁。
李氏忍著撕裂的痛,哆嗦著身子開始使力,可是如何都發現孩子沒有要出來的動靜。
穩婆此時也幫著往下順李氏肚子,急得滿頭都是汗。“不行啊,夫人的羊水破早了,胎兒又有些大,怕是卡著了!”
聞言,樂希臉都白了,這是難產啊!!
古時候難產,可是要人命的!!
正在六神無主的驚駭間,那穩婆又叫一聲,夫人出血越來越多了!!
樂希慌得去看李氏,李氏雙眼已經在逐漸無神,仿佛是脫力了,呼吸都微弱了幾分。
“這位夫人,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啊?快要決斷啊!!”
“你這婆子,瞎說什么,兩人都必須保住,不然我們家侯爺當場就斬了你,你信不信!”徐媽媽也被這眼前一片血紅嚇得連唇都沒了顏色,厲聲喝罵道。
那婆子從床沿滾到地面,哭嚎著便磕起頭來,說她真的無能為力啊,這種事情不能怪她。
正是此時,房門碰的一聲被打開,樂紹元陰沉著臉進來。
產房內都一片驚叫,嚷嚷著侯爺快出去,會相沖的。
樂紹元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走到李氏跟前,看著快要昏迷過去的妻子心痛的朝外大吼。“還不給我進來,夫人有一丁點的問題,你們也都別想活!!”
隨著樂紹元一聲爆吼,還在門口處躊躇的大夫抖了三抖,戰戰栗栗的繞過屏風過來。
樂紹元帶著肅殺之氣的目光讓他連咽吐沫都困難,也不敢再墨跡,扔了藥箱便給李氏把脈。然后臉上露出松一口氣的模樣。
“侯爺,夫人她只要恢復力氣,再使使勁,定能安然生產的。就是,就是怕要……”大夫說著,又轉頭看向穩婆。
穩婆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李氏真要有個什么自己也活不了,忙道:“只是怕要提前動剪子!!”
“能保證止住血?!”樂紹元心都縮了下,語氣陰測測。
大夫吞了吞口水,說只要李氏能配合使勁,絕對不會出問題。
樂紹元聞言當即應了,大夫喚了個小丫鬟跟著他出了去,煎催產及提神蓄氣的藥滅世大磨。
看著忙進忙出,還一盆加一盆血水往外端,樂煜與陸虞也腦門上都急出了汗。
踏空的風勁突然傳入陸虞耳中,他神色一凜抬頭看去,陸三與陸肆拎著個下巴被卸了的大漢從屋頂落下。那大漢被兩人直接扔到了陸虞腳前。
“屬下辦差不利,還請主子懲罰。”陸三陸肆單膝跪下請罪。
陸虞現在所有心思都在李氏的生產中。瞇了瞇眼,道:“審,不管什么手段,審出來為止。沒有收獲,你們兩提頭來見!”
陸三陸肆心中一凜,應是,看向那大漢的目光都像要是活吞了他。
許二一眾這時也歸來。樂煜讓他們領著陸三陸肆去找地方審訊。
產房突然又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兩人頭皮頓時都發麻,相視一眼生生壓住了要沖入到產房的沖動。
隨著這一聲喊叫后,李氏的痛苦的叫喊也越來越密集。直至像被人掐住喉嚨最后一聲的厲叫嘎然而止之后,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院中。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小丫鬟滿臉喜色與激動的兩位少年報喜。
“恭喜世子爺。姑爺,夫人誕下麟兒。母子平安!”
“我有弟弟了!!”
兩位少年喜不勝喜,異口同聲而出。
可此話一出,樂煜及那報信的丫鬟都奇怪的看了陸虞一眼。
陸虞心里咯噔一聲,暗道壞事。激動得忘記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只得清咳兩聲圓話道:“小希的弟弟自是本世子的弟弟。”
樂煜想想這說法按情理來講是無差,可按禮法。該是不妥的。他護國公世子可沒入贅,頂多也算是個小舅子而已。
不過樂煜也沒有多糾結。陸虞向來心思外人難猜,第一次見滿身生人勿近的他時,他不也沒有想到如今這小子會寵樂希寵上天去。
李氏生產過后,便脫力沉沉睡了過去,雖是受了些苦頭,也是大幸。若不是大夫夠果敢,走了偏鋒,再拖個半個時辰是真要一尸兩命。
樂紹元在看過孩子后便被樂希勸了出去,樂希與徐媽媽一眾給李氏收拾,照顧孩子。
瞧著嘴里吐著小泡泡的小包子,樂希抱著這軟軟的小東西是連身子都僵硬了,可偏就不愿松手,只好奇的打量他。最后還是奶娘勸說該喂小少爺奶水,才戀戀不舍轉手,隨后也被徐媽媽勸回到昕媛院梳洗后方再去找樂紹元。
當樂希在榮暉院花廳找到三位男人時,三房一眾也在,正滿臉歡喜的給樂紹元道賀。
出殯那日,三老爺是自己先趕了回來,喻氏帶著孩子落后,在第三日才回到侯府。因著分家時三老爺不在,三房也沒有在外置房,樂紹元原意也只是要將二老爺趕出去。在三老爺道要找房搬出去時,他阻止了,道分家不分府也不是不可的事情,省得分府后兄弟情份反倒生分。
二老爺那日的挑撥離間,在三老爺心中還有留下了痕跡,喻氏回來后又是勸他好一番,在聽到樂紹元不要他離府再回想起以往的兄弟情宜。三老爺也是應下了。
只是三老爺堅持搬到了侯府離后巷最近那處院落去,那是一個小三進的院子,旁邊還有空地可以再加建房子改成五進。三老爺還要在那間再砌墻與侯府分離,樂紹元擰不過,也由得他去,只想著樂家嫡系只要不過得落魄如何都無所謂。
樂希也是好久不見三房的三個小輩,連婚禮兩人都未回來,自是姐妹間到一旁說話去了大圣道。
在說話間樂希發現樂琬的目光總是往外瞅,借著她視線的落點往外看去,正好是落在陸虞身上,樂希暗暗上心。
樂瑤還是往前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拉著樂希的手問她近況,問她婚禮,問她與姐夫相處如何有沒有被欺負。樂霄隨著出去一躺后,眉宇間雖還有著稚氣,說話作風已不見往日的畏首畏尾,有點小大人的模樣。
他聽到樂瑤問樂希有沒有受欺負時,還揮了揮拳頭,道誰敢欺負三姐姐他便上去教訓他,引得樂希連連笑出聲。
小輩在次間聊得開心,花廳這時氣氛已是變得沉凝。
身上侍衛服血跡都沒有干的陸三陸肆前來回稟,那大漢受不住審已經全招了。
他是奉了晉王之命前來,也不是要取李氏性命,只是想讓李氏受傷中毒,從而威脅樂紹元將他們苦苦尋找的東西交出來。
未曾想到結果還是沖著那東西而來,手段也越發的卑鄙,都直接欺到臉上來了。樂紹元氣得當場便砸了茶碗。
這其中主意肯定是少得二老爺,樂紹元強忍著讓二老爺現在便受到報復的沖動,要陸三陸肆將那漢子廢了仍到晉王府門口去。
陸虞此時冷冷道,手腳留好,喂了藥扔到晉王妾室身上去,留個字條告訴晉王下回便他晉王妃要小心些。
此話一出,三老爺及喻氏滿額冷汗,看向滿身戾氣的陸虞眼中多了懼色。陸虞此法是直接挑釁晉王,打了晉王臉不說還送頂綠帽,這少年是說牛犢不怕虎,還是真有不懼皇子壓制皇子的手段。可不管是哪者,這樣的人都是叫人心生懼意的。
處理完刺客一事,已到了晚飯時間,樂希與陸虞當是留下用飯,何況兩人都還擔心李氏。而李氏在兩人要回府前,終于是清醒過來,除了有些虛弱外,精神一切還好。小兩口終于是安心的回了府。
當夜,晉王府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晉王氣得頭冒青筋,親手殺了已是不潔的心愛小妾。這筆只能吃啞巴虧的仇,使得他愈發的恨毒了護國公府與侯府,都有要直接將陸虞及樂紹元剝皮抽筋的沖動!
加重三府仇恨的事情來得悄然,去得亦無聲,日子在平靜中很快過了三日。
這日是侯府小少爺的洗三,因著還有重孝在身,樂紹元也未往外宣揚,只有樂希小兩口回了侯府,還有三房的一眾一起辦了場簡單的洗三禮。
小少爺取名為樂安,喻平安之意。
陸虞見抱著樂安不肯撒手的小妻子,不由得便想到以后兩人也會有這么一個小包子,止不住激動就附在樂希耳邊問她何時給他生一個。
樂希想也沒有想,只當他這又是犯不正經的毛病了,反手就擰了他一把,直擰得陸虞不慎便嗷的喊叫出聲。
這一聲引得眾人看過來,再瞧陸虞可憐兮兮看著樂希懷中小包子,頓時都明白過來,哄堂大笑。笑得樂希臉通紅將樂安交回給奶媽,躲了出去。
而陸虞卻是更慘了,事后被樂紹元叫去說教好一頓,道樂希太小,他想都別想。陸虞心中的挫敗憋屈簡直無處可訴,他也只是一問,沒有想現在好不好,他可也舍得不樂希受苦。
在侯府添丁后,平靜了些時日的朝堂又掀起一陣風浪來,那便是西北邊境的蒙國突然派了來使,要與庚元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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