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和陸清容聞言難免有些驚訝,連忙往府內走去。
蔣軒一邊走,一邊問著剛才那小廝:“宮里的人來多久了?”
“回世子爺,約莫快有半個時辰了。”小廝恭敬地回道。
蔣軒不由擰眉:“你們不知道我去哪兒了嗎?為什么不派人來報?”
那小廝顯然有些慌張:“小的只是奉吳夫人之命在這里等候世子……”
蔣軒心中難免冷笑,卻也知道與他無干,接著問道:“宮里來的是誰?現在何處?”
“來的是常公公,現在正在靖春堂。”小廝不敢怠慢。
常公公乃是當今圣上身邊數一數二之人,說是心腹也不為過,蔣軒腳下的步伐明顯加快,只是心中仍有不解:“怎么去了靖春堂?”
這些年靖遠侯閉門靜養,即使是傳旨的內侍也未曾踏入,大部分都是在前院,或是去沁宜院。
“說是圣上特意囑咐過,讓順帶探望侯爺的病情!”小廝如實應道。
蔣軒這才沒有再繼續問,疾步向靖春堂走去。
走到前院的岔路口時,蔣軒似乎是略頓了頓,方才對著身后的陸清容說道:“你也一起來吧。”
陸清容沒有多言,點了點頭就跟了上去。
待到進入靖春堂,早已等在廳堂之中的吳夫人見陸清容跟在蔣軒身后,瞬間有些訝異,卻很快恢復正常。
“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讓常公公好等!”吳夫人語氣之中居然帶著一絲長輩特有的寵溺口吻,不禁讓陸清容聽著有些難以適應。
蔣軒卻早已習慣,只是過去和常公公說道:“勞煩公公久等,實在是罪過!”
陸清容從他身后微微抬眼看去,只見一人從主位之上站起身來,身著藏青色太監服。頭戴銀冠,手持拂塵,乍一看該是五十歲上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此時正笑瞇瞇地回望著蔣軒。
“世子爺莫要多禮!傳旨恭候本就是咱家的職責所在。何談勞煩?”常公公語氣十分謙遜,“今日是圣上看了您遞上去的折子,立馬就讓我過來傳召您進宮回話!”
“公公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換了衣服隨您進宮!”蔣軒應聲道,隨即就要帶著陸清容先回榆院。
常公公連忙上前一步:“這位就是世子夫人吧?”
陸清容還來不及還禮,就見常公公從袖口里拿出一個四方小盒遞到了蔣軒手中:“說來慚愧,世子爺成親那日沒能前來道賀,這過了數月方才找到機會親自送上賀禮。還望世子爺不要見怪才是!”
雖然話中的內容經不起推敲,但常公公說得實在是過于客氣了。
平日里都是王公大臣們絞盡腦汁給這些內侍送禮,能收到他們的禮物實屬罕見,尤其又是出自常公公之手。
蔣軒連忙接過,不忘客氣道:“怎么敢讓您破費!”
常公公只笑著催促道:“世子爺快去更衣吧!咱家剛剛已經去內室探望過靖遠侯,只等著您一會兒回來就可以走了!”
蔣軒也不再客氣,帶著陸清容回去榆院,很快便換上朝服隨常公公進宮去了。
陸清容在榆院獨自用了午飯,雖然對皇帝召見蔣軒的事情有些好奇,卻也并不擔心。
如果說她剛聽到這個消息之時還有些心懷忐忑的話。那么在常公公送出賀禮的那一刻也已經煙消云散。
雖然那木盒之中只是一個質地十分普通的飄綠花翡翠腰牌,但皇帝的近身內侍都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們成親好幾個月了才突然想起送賀禮來。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蔣軒這次奉召進宮,應該能帶回好消息來吧?
陸清容這一放下心來,不由又把自己的右手舉起來看來看去。
回來已經好一陣了,為什么她總感覺自己的手心還有些發燙呢?
陸清容心中暗暗數落起自己,好歹也是曾經在現代社會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怎么從剛才在馬車上的表現,再到此刻的念念不忘,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春心萌動的小女孩了?
等等!
自己真的動心了嗎?
陸清容甩了甩頭。似乎不太想面對這個問題。
一旁的綠竹看著她各種奇怪的舉動,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你的手怎么了?”
陸清容正在獨自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綠竹的聲音。下意識地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沒事!”
“可是您從打一回來之后,已經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快半個時辰了!”綠竹覺得這還是她把時辰說少了。
“有這么久嗎?”陸清容還真是沒想到。
綠竹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陸清容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沒事,就是掌心有些出汗而已。”
綠竹聞言有些擔心:“那用不用請大夫過來看看?”
“不用不用!”陸清容著急道:“現在已經好了,不信你看!”
說著,還連忙把右手伸出來放于綠竹的面前。
綠竹雖然嘴上不再說什么,心中卻更加納悶起來。
夫人今天從光隱寺回來之后,就一直不大對勁。難道是被那姓宋的沖撞了的緣故?
可是夫人當時絲毫不見畏懼,那淡定自若的模樣現在想起來還讓她有些佩服呢……綠竹百思不得其解。
陸清容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反常,未免越描越黑之感,便也不再和綠竹說話,順手拿起旁邊的一本《夢溪筆談》顧自看起來,卻依舊心不在焉,來來回回都是翻那幾頁。
陸清容就這樣一邊翻書,一邊等著蔣軒回來。
蔣軒午飯之前就進了宮,知道天色大暗方才回到榆院。
陸清容見他面色十分輕松,才真正踏實下來。
“在宮里可曾用過飯?”
“皇上賜了午膳,晚飯還沒有用。”蔣軒見她一上來沒問旁的,先說起吃飯的事情,心中一暖。
“那正好,我也還沒用晚飯。”陸清容轉身吩咐綠竹擺飯。
“你也不問問皇上召我進宮所為何事?”蔣軒很是隨意地坐在了陸清容對面,笑著問道。
“我這不是正要問!”陸清容語帶嬌嗔。
蔣軒笑意更深。
“皇上看了我的折子,說既然我的身體好些了,羽林衛那邊自然要顧著些,只是現在二皇子大婚在即,事物繁多,讓我先過去那邊幫著料理一二。”
“那你豈不是要忙起來了?”陸清容明知道這是個好消息,卻忍不住擔心,“你的身體真的無礙了?”
“沒有你想得那么夸張!”蔣軒解釋道:“二皇子大婚的事,陸陸續續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早就沒什么可做的了,無非是大婚前那幾天忙一陣也就完了。”
“不是還要顧著羽林衛那邊?”陸清容仍有不解。
“那就更無礙了,又不是什么新差事!以前如何做,現在照舊就是了!”蔣軒說得輕松,見陸清容雙眉微蹙地看著自己,方才接著道:“皇城禁軍雖然名聲在外,但如今四海升平,朝局穩定,羽林衛的上層官員們也樂得清閑,這可不是專指我一個人!”
陸清容倒是挑不出他這話有什么毛病。
想來勛貴之家子弟們的差事,原本也不是殫精竭慮地辦差那么簡單,有時候做得多反而不如做得少……
陸清容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這才想起問道:“怎么在宮里待了這么久?”
“既然皇上命我幫著二皇子料理大婚的事物,就順道去二皇子的宮里走了一趟。”蔣軒突發感慨,“待到大婚之后,二皇子就要搬離宮中,單獨開府了。”
陸清容倒不覺得這有什么,歷朝歷代皆是如此,除去太子之外,其余皇子都是不能長居宮中的,能留在京城不用就藩已經很不錯了。
這時蔣軒又想起一事:“再過幾天,咱們府里恐怕又要熱鬧一下了!”
陸清容不解其意。
“今天皇上特意問了父親的病情,還突然提到再過幾日就是父親的生辰,賞下了一座福祿壽喜的蟠桃擺件,說是作為生辰賀禮……”
皇上對靖遠侯府的此番示好,讓蔣軒也有些意外。
“父親的生辰就快到了嗎?”陸清容之前還真不知道。
“十日之后便是。”蔣軒說道:“自從父親生病之后,每逢生辰也從不大肆操辦,尤其今年又不是整壽,更是沒打算要辦……不過如今連皇上都賞了生辰禮,看來不辦是不成了!”
“那咱們需不需要幫著做些什么?”陸清容自從嫁入侯府,出去榆院需要她來管理,侯府之內的一應事物還都是吳夫人的事情。
“這事自然還是沁宜院那邊來做,不用麻煩到咱們。”蔣軒想了想,“這種皇恩浩蕩的差事,吳夫人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也不用擔心她會出什么岔子。只是……之前這幾天你沒事也勤過去看看,不為幫忙,多了解下壽宴當天的流程和賓客安排也是好的。總歸那日你也是要作為主家出席的,到時候兩眼一抹黑總是不好!”
陸清容點頭應是,想著這兩天要多跑幾趟沁宜院了。
“壽宴那天回請很多賓客嗎?”陸清容有些好奇。
蔣軒失笑。
“有皇上的那份生辰禮在,恐怕就算不請他們,人也會來得格外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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