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媽媽哪里能確定什么,眼看吳夫人神色凝重地望著自己,說話愈發小心起來。
“世子夫人的貼身衣物,從來都是由專門的陪嫁丫鬟收拾,漿洗房的人是碰不到的。這次,不過是個小丫鬟偶然聽來,匯報給了咱們,是否屬實尚無定論。”
呂媽媽不時觀察著吳夫人的臉色,見她雙眉始終不曾舒展,連忙又道:“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就是世子夫人有了身孕。聽聞她以往就不很準時,遲個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吳夫人明白,她是在給自己寬心。
呂媽媽一向謹慎,倘若沒什么異常,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事。
吳夫人斜眼看著她,沉聲問道:“那這次呢,遲了多少天?”
“按照那小丫鬟的說法,起碼有十天了……”呂媽媽只能如實道。
吳夫人聞言,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眼前一黑,跌坐回去。
十天!
看來自己最擔心的事,終歸還是要來了!
吳夫人坐著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道:“下回徐醫正再到府里看診,你立刻來稟報我!”
“是。”呂媽媽道。
吳夫人長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么。
對她而言,陸清容疑似有孕,絕對算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楓院之中,如今只剩下賀清宛一人,又不見她身上有動靜。
當然,吳夫也不很希望由她為蔣軻生下子嗣。
只是蔣軻出征的事,雖未有定論,卻早已謀劃萬全,應該不會出什么差錯了。這要是遠走漠北數月。想在子嗣上先蔣軒一步,更是難上加難了。
吳夫人突然想起唐珊,想起那次意料之外的一尸兩命,登時讓她悔不當初。
故而,整整一夜,吳夫人都被這種復雜而矛盾的心情環繞著,沒有絲毫困意。心里始終惦記著陸清容的事。
沁宜院這邊。吳夫人為了這事。竟是通宵未眠。
榆院的情形,則有些不同。
陸清容的小日子,的確是遲了十幾天了。
但她自己壓根兒就沒注意!
偏巧。周圍居然也沒人提醒她。
并非由于眾人粗心,而是蔣軒有意為之。
這半年來,蔣軒一直留心記著這些,時刻不忘幫她調理身體的事兒。同時也是為了他們已經達成的共識,想要個孩子。
故而。這次最先發現陸清容月事遲了的,就是蔣軒。
不想給陸清容壓力,既然她自己沒發覺,蔣軒便也佯裝無事。想等著太醫看診過后再說。
陸清容這些天還在納悶。
不知為何,近來蔣軒夜晚格外消停,多日都不曾碰過自己。
起初。她以為是漠北的事兒鬧的,蔣軒滿心憂慮。方才至此。
但一天天過去了,她發覺似乎又不是這么回事兒。
這日晚上,陸清容存了心思要弄清楚,堅持等著蔣軒一起睡。
亥正時分已過,蔣軒才磨蹭著從書房回了內室。
一番梳洗過后,蔣軒輕手輕腳地走進里間,心里琢磨著陸清容若是睡著了才好。
行至床邊,透過屋中略顯朦朧的燈光,見到陸清容靜靜地躺在內側,面朝里,身體只有因呼吸帶動的微微起伏,儼然一副睡沉了的模樣。
見她如此,蔣軒心里總算松了口氣。
這幾日,軟香在懷又不敢碰,讓他當真吃了些苦頭。
此刻她既然已經入睡,想來自己所受的折磨還能輕一些。
抱著這樣的想法,蔣軒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一角,正要悄無聲息地躺進去,忽然發現床上似乎放著東西。
當他清楚地看到眼前之物,登時愣住,抓著被角的那只手在僵在了半空。
那是一本精裝的冊子,大紅色封皮,其上空無一字。
蔣軒一眼就認出來,這正是陸清容嫁妝畫中的一本。
無需細想,如此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上,還用被子蓋住,定是陸清容故意為之。
根本不用打開看,單是想想陸清容把嫁妝畫放在此處的這個舉動,就足夠讓蔣軒血脈僨張了。
蔣軒多年練就的定力瞬間破功。
只見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想冷靜下來,卻無濟于事。
無奈之間,蔣軒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轉身離去。
正在這時,陸清容忽然翻了個身,面向外側。
蔣軒還來不及轉身。他仍在擔心千萬不要吵醒了陸清容。
卻不想,陸清容根本就是睜著眼睛的。
如此一來,蔣軒那激動不已的姿態,便毫無掩飾地展現在了陸清容面前。
場面頓時變得十分曖昧。
陸清容沒料到他的反應竟這樣大,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剎那的工夫,她就拉起身前的被子,猛地蓋住了自己的臉。
這一系列動作,看在蔣軒眼里,又讓剛才那陣難耐不減反增。
想著陸清容說不定已經有了身子,顧及她的狀況,蔣軒堅持忍著沒動。
蔣軒盯著剛剛手里一直攥著的被角,無奈搖了搖頭,輕輕放手,又將那本畫冊蓋了個嚴實。
顧自調整了半晌,蔣軒才輕聲說道:“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你先睡,我去書房一趟。”
聲音帶著不同尋常的沙啞。
話音未落,屋里就響起了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用被子蒙著頭的陸清容,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等她緩緩從被子里探出頭,才發現蔣軒居然真的走了。
原以為他是在逗自己。
但將近過了一個時辰,仍不見蔣軒人影,陸清容才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蔣軒這是怎么了?
陸清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沒頭緒,越想越憋屈。
直到過了丑正時分,方才淺淺睡去……
榆院的書房里,蔣軒也沒好到哪兒去。
世子爺今夜的舉動,讓墨南都覺得古怪了。
自從世子爺成了親,就從沒在書房歇過。今兒個不知怎么了,先是急匆匆過來書房,又吩咐人打了涼水進去。
初春時節,乍暖還寒,并沒到能洗涼水澡的時候吧……
書房里頭,蔣軒幾桶涼水澆下去,總算平復了些。
想著明日就是徐醫正來看診的日子,到時候不管有無喜訊,總算是能有個準信兒了。
越是期待,這時辰過得越慢。
總算盼到天亮,卻先是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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