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你醒啦!”,一個驚喜的聲音驀然響起在寂靜的房中,
孟言茉抬起頭,在孟家只有王嬤嬤在情緒激動時會叫自己小小姐,王嬤嬤是已故母親的乳嬤嬤,心地質樸善良,對待自己更像親生孫女一樣真心疼愛。樂文小說
“九小姐,你怎么能穿這么少就下床來呢?快到床上躺著,您燒剛退,再燒上去可不得了,別看現在春至都過了,風還是大著呢,有句話不就叫做春寒料峭嗎。”
“您跟小姐當年一樣,雖然都是瘦瘦的身體,按道理不怕熱的,但卻格外貪涼,這夜里剛開始有點熱乎,就開始蹬被子了,茗綠這丫頭夜里睡得也太死了,都不知道看看主子有沒有凍著,
回頭奴婢還得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不能看著自己是小姐當年留給您的人,就漸漸的拿大了。
不行,這以后還是奴婢來值夜吧,這些小丫鬟們都太不經事了。”
王嬤嬤一邊埋怨孟言茉不會照顧自己,一邊絮叨著扶著她就朝床上走去。
茗綠是她的大丫鬟,是母親留給她眾多丫鬟到現在還留在身邊并做到大丫鬟的唯一一個。
其他的不是被管事調走了,就是被桂姨娘替換了。
上一世,因為茗綠曾暗示讓自己提防桂姨娘,讓自己不喜。惹了自己的疏遠,后來自己主動把她調走了,再后來自己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也不知道在孟府大難的時候,她有沒有出孟府。
父親在京城做官,她們三房只有孟言茉姐弟兩人,和桂姨娘帶著孟言雅。
又因為老太太姚氏不喜歡孟言茉已故的母親,所以并不看重她們這幾人,所以重視規矩的孟家,三房的內院卻由一個姨娘在打理。
孟言茉任由著王嬤嬤嘮叨,只覺得淡淡的溫馨,前世的時候,在自己的婚事被桂姨娘動手腳后,王嬤嬤不顧體面對著桂姨娘大打出手,被繼母發賣了出去。
而當時的自己除了哭,什么都不能做。
孟言茉知道,王嬤嬤當時那么生氣,是因為王嬤嬤一直也是相信桂姨娘的,孟言茉聽王嬤嬤說,以前母親在懷孕的時候,胎相本來就不穩,
是桂姨娘從孟家一步一叩首的到寒柘寺求來了平安符,之后母親的胎相果然穩了許多,才順利的產下了自己和弟弟,母親因為身體損耗太大,氣竭而亡。
所以王嬤嬤一直都不反對自己和弟弟親近桂姨娘。
經過上一世,孟言茉對桂姨娘保留所有看法。
前世忽略的問題,現在想來,到處都是疑點。
母親胎相不穩,在桂姨娘誠心拜佛后,奇跡好了,卻生產時血崩。而自己和弟弟自生下來身體就不好,這一切切,在孟言茉經過宮里處處算計的經歷后,不得不想的多點。
以前聽王嬤嬤說過桂姨娘是母親新婚后,和父親回娘家時,路過福全大街時看到賣身葬父的桂姨娘。
母親從小就心底軟,當時新婚甜蜜的她更是覺得桂姨娘很不幸,于是就把她收為了貼身丫鬟。
王嬤嬤覺得母親對桂姨娘有恩,桂姨娘肯定會忠心的,所以對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做母親的貼身丫鬟,也沒有什么不妥。
在已故母親和王嬤嬤心里,那些陰暗的內宅很遙遠,母親是外祖父的獨生女,外祖父一生都沒有納妾,只有外祖母一人,
大概只有這樣的成長環境,才養成了母親這樣善良的性格。
福全大街是揚州府珠寶鋪子集中的地方,桂姨娘在這樣的地方賣身,恐怕也是因為這里的人非富即貴。
孟言雅后來被記在繼母名下,成為嫡女,代替了自己嫁進南安侯府,是什么樣的籌碼使得繼母會同意讓一個庶女成為嫡女?
孟言茉心頭一震,想到了早夭的弟弟。繼母后來產下了嫡子,卻不是嫡長子,根據孟家家規,家產的繼承必須是嫡長子,無嫡長子才由嫡子繼承。
孟言茉靠在丁香色繡有桃花瓣蝴蝶紋的刻絲大迎枕上,頭昏昏的,有些發燙,她知道這不是因為王嬤嬤說的著涼的原因,
確切的說這是孟言茉第一次發病,在她之后的十五年生涯中,不斷的重復著這種類似與風寒的癥狀,每次病愈后,身體就會更差一點。
弟弟比自己更容易發燒,身體也更差。
一絲涼涼的滑膩的觸感使得孟言茉燙燙的額頭舒服了很多,
“茉兒還有點燙啊”,一個滿含擔憂的聲音在床頭想起,孟言茉沒有睜眼,她知道是桂姨娘在和王嬤嬤說話。
桂姨娘收回白皙纖細的手指,滿面關切之情,如果第一次看到這畫面的人,一點都不會懷疑這是一位慈母才會有的表情和眼神。
“是啊,這孩子總是喜歡踢被子,我交代過茗綠了,可是這丫頭夜里就是睡得死沉”,王嬤嬤說著瞪了一眼茗綠,
茗綠垂下眼眸,沒有反駁,她不知道為什么王嬤嬤堅定的認為是小姐蹬被子的原因。她夜里每隔一個時辰起來看一次,小姐沒有蹬過被子,所以她才懷疑是藥的原因,
藥都是桂姨娘派的人煎熬,她也偷偷的在旁邊看過幾次,沒有發現不妥的地方,可是她還是覺得小姐不應該再喝桂姨娘端來的藥了。
“茗綠辦事情還是很穩妥的,也許是窗下漏了風,并不是茗綠不仔細的原因,回頭我讓人把這里的窗戶重新再裝一遍,”
桂姨娘看著茗綠。又微笑著對王嬤嬤說道,
“還是姨娘想的周全,就這樣辦吧”,王嬤嬤高興的說道,顯然她認為自己漏想了這一條。
茗綠依然低垂著眼睛,似乎對桂姨娘替她說話無動于衷,桂姨娘也不介意,依然和煦淡然的笑著,
她身邊的孟言雅卻有些看不過去,
“姨娘替你說話呢,你這丫頭是木頭人不成,道謝都不會嗎?”
“謝桂姨娘”,茗綠木然的福了一福。
“你···”看著茗綠敷衍的樣子,孟言雅正要教訓,被桂姨娘拉住了手,輕輕拍拍,示意她不介意。
幾人的目光都在茗綠身上,沒有注意到孟言茉黝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這一切,桂姨娘回過頭,看到孟言茉的眼光,心里一動,眼神閃了閃,
卻沒有說什么,她覺得孟言茉的眼神似乎變了,以前的孟言茉眼底一片清澈,如今卻是黑黑的一片,沒有了以前的天真靈活,變得內斂,
她只以為是孟言茉剛剛病愈,精神不大好的原因。
“茉兒,你醒了,快喝藥吧,涼了藥性就散了”。
桂姨娘言笑嫣然的端起白瓷碗,里面是黑黑濃濃的藥汁,映的這潔白如雪的白瓷碗越發的晶瑩剔透,
孟言茉看著這碗,她記得這應該是母親的陪嫁,她們三房的收放母親陪嫁的庫房鑰匙現在在桂姨娘那里。
“姨娘教的好規矩,我的大丫鬟,孟言雅,輪的到你教訓嗎?”孟言茉的聲音還有一絲病中的沙啞,像以前一樣軟糯,此時卻帶有冷冷的寒意。
孟言茉冷淡的嗓音使得屋中的幾人同時抬起頭,桂姨娘眼中閃過驚訝與疑惑,王嬤嬤則是有些意外,不過她也沒有說什么,
孟言茉是嫡姐,孟言雅只是一個庶女,她自然沒有資格來教訓孟言茉的大丫鬟。
茗綠則是驚喜的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孟言茉,同她剛才木然的表現截然相反。
“我是孟府堂堂的十一小姐,她一個奴婢我怎么教訓不得?”孟言雅此時才五歲,盡管平時表現的還算是可圈可點,此時也沒有了平時的修養。
孟言茉看著氣的臉孔通紅的孟言雅,微微笑起來,上一世她被桂姨娘教的一股小家子氣,平時不但不會往祖母姚氏面前湊,反而見到姚氏就嚇的囁嚅說不出話,
弟弟雖然在讀書上很有天分,不夠繼母的嚴厲也使得弟弟越來越不敢再長輩面前說話。
因此她們姐弟兩人在祖母那里像隱形人一樣,反而孟言雅能說會道,很會討姚氏的喜歡,孟言雅那一身做派反而像她們三房的嫡女。
這也許是南安侯府后來愿意默認孟言雅替嫁的原因。
在繼母沒有進門的時候,三房的下人幾乎唯桂姨娘事從。
孟言茉奇怪的是一向重視規矩的姚氏怎么會給一個姨娘幾分臉面,目光轉到那個白瓷藥碗上,
也許她不知道的是,桂姨娘一直是拿她母親的陪嫁做人情?
看著孟言雅的跳腳,孟言茉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桂姨娘,
“雅兒,怎么跟你九姐姐說話的,快道歉”,桂姨娘心里微微皺眉,她終于發現孟言茉的反常。
看到桂姨娘的眼神,孟言雅雖然不甘愿,但還是服軟,
“九姐姐,我年幼無知若是沖撞了你,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
看到孟言雅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能屈能伸了,孟言茉很感慨,她也是在孟家敗落后,吃夠了苦頭,才會看人臉色行事。
“讓一個奴才呵斥你,虧你也自稱是堂堂孟家十一小姐。”
孟言茉淡淡的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她直接說出桂姨娘沒有資格呵斥孟言雅給她道歉,這句話使得桂姨娘母女兩人臉孔同時漲紅。
孟言雅因為自己的庶出身份第一次感到羞恥,
桂姨娘看著孟言茉,眼底一閃而過的狠戾,在一瞬間就被她臉上的完美笑容掩蓋住了。
“九小姐說的是,是奴婢僭越了”,桂姨娘恭敬的福身,
桂姨娘審時度勢的能力果然很強,剛才還一副慈母的作態叫自己“茉兒”,現在得知自己的改變后,立馬改變了姿態。
“嗯”,孟言茉淡淡的應了一聲,
“九小姐好好休息,婢妾告退”。桂姨娘發現事情變得超出了她的預料,她要回去重新想想,以前定的策略,也不能用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一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在病后變得這么難對付,她在這對姐弟身上下了多年的功夫,卻在一夕之間崩潰,她需要好好的想想。
孟言茉看著屋子里低垂著頭的幾個小丫鬟,除了茗綠和王嬤嬤對自己關切外,其他的丫鬟們只是桂姨娘放在這里的眼線,對自己毫無忠誠可言。
這也是剛才在王嬤嬤和茗綠不得空的時候,自己這屋里一個使喚的人都沒有的原因。
桂姨娘沒有隨著父親去京城的任上,也許正是因為她要在自己和弟弟身上下工夫,還有這三房的下人身上,
她知道即使跟著父親,等新夫人進門,要打發她也就一句話的事情,而留在這里,她不但可以培養和自己的感情,還可以布置一些心腹人手,
上一世,桂姨娘不是成功了嗎。
“我母親庫房的鑰匙留下來”。在桂姨娘退到床屏外,正欲轉身離去的時候,孟言茉的話使得她腳步一頓。
在孟言茉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這庫房就是由她打理的,后來王氏過世,王嬤嬤一心照顧孟言茉和孟言昭兩人,也沒有想過這一茬,茗綠又被自己給調開了。
也許上一世,母親的陪嫁都落在了繼母的手里,當然桂姨娘作為貢獻人,肯定也分得幾分油水。
桂姨娘沒有轉會頭的臉色很難看,她籠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復又放開,她深呼一口氣,臉色平靜的轉回身,從袖袋里掏出鑰匙輕輕的放在了案幾上,
微微屈身,不等孟言茉再說什么,就轉頭離開了。孟言雅沒有她娘那么好的忍氣功夫,臉色很難看的輕哼一聲就離開了。
這個病秧子今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以前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粘著我姨娘,今天卻對著姨娘不假辭色,
不過這樣也好,以前姨娘總是想著給這病秧子不是打絡子,就是繡荷包,都把我忽略了,現在病秧子不喜歡姨娘了,那姨娘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孟言雅畢竟還小,看到親娘眼中天天關切的都是另外一個小女孩,心中難免有酸意,后來她長大了,才知道姨娘做的這些事情的意義。
只不過這輩子,她應該沒有機會感謝姨娘的苦心了。
“你們都退下吧”,看著站在房中如木頭樁子一樣的桂姨娘的眼線們,孟言茉心中一陣膩歪,
“是,九小姐”,小丫鬟們都退下了,只有碧杏和碧桃兩人還留在原處。這兩人是桂姨娘以前給她的,很得她以前的喜歡,一個管她的四季衣裳,一個管她的份例月銀,
“你們兩個耳朵不靈了,還是我的話不好使了?”孟言茉挑眉看向這兩個丫鬟,
這兩個丫鬟她自然是不能留的,這得等她請示過姚氏。
姚氏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老太太,她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是要報過姚氏的。
“九小姐說哪里的話,奴婢是怕小姐這里短了人使,行事不方便”,碧桃是姚氏房里負責梳頭的張媽媽的侄女,張媽媽是姚氏的陪房,很得姚氏的信任。
“有事我自會喚人,要說短了人使,剛才我房里一個丫鬟都沒有,我想喝一口水都是自己起來倒,你說,我要是把這事稟告祖母,會不會傷了張媽媽的臉面?”
孟言茉知道今天屋里當值的大丫鬟是碧桃,按道理,在沒有小姐的允許,這些當值的丫鬟是不能離開房間的,
碧桃臉一紅,她剛才去十一小姐院子里找竹音要個繡花樣子,順便去了桂姨娘那,
碧桃把袖子又拉了拉,遮住剛從桂姨娘那得來的赤金鐲子。
“奴婢知錯,還請九小姐念在奴婢多年服侍的份上,原諒了這一次”,碧桃跪在地上,她姑媽再得老太太信任,九小姐也是老太太嫡親的孫女,
要是讓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孫女病中,屋里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她姑媽也保不了她。
“下去吧,我希望下次我說的話,不要再讓我重復第二遍”。孟言茉淡淡的說道,現在知錯晚了,何況,也不見得知錯,那袖子里的鐲子當真是刺眼,
孟言茉感到眼睛也有些疼了。
“是,奴婢告退”。
屋子里就剩茗綠和王嬤嬤三人了,孟言茉頭暈暈的靠在迎枕上,她和弟弟身上的毒素,要早些祛除,而且不能驚動人,誰知道桂姨娘這些年的經營,留了多少暗手。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懷疑到她了,說不定她會狗急跳墻。
“小姐,桂姨娘可是哪里服侍的不精心?”在王嬤嬤眼里,桂姨娘就是一個服侍她家小姐的一個奴婢,現在小姐不喜歡她,肯定是因為桂姨娘做事不用心。
“嬤嬤,我想吃茉莉花糕了”。孟言茉沒有回答王嬤嬤的話,王嬤嬤沒有什么心眼,什么都表現在臉上,她也沒有想過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王嬤嬤知道不但跟著操心,于事無補,而且可能會泄露情緒,引起桂姨娘的懷疑。
只好讓王嬤嬤發揮她的特長了。
聽到小姐撒嬌的軟軟的嗓音,王嬤嬤覺得心都化了。
“好好,小姐想吃東西,那就是大好了,奴婢這就去做,”王嬤嬤高興的說道,心里也不再想小姐是喜歡桂姨娘還是討厭,只要小姐高興就好,
“不過現在府里的茉莉花都是曬干陳藏的,做茉莉花糕不夠香甜,不過沒關系,知香齋常年都有各種新鮮的花瓣,奴婢這就去買”。
王嬤嬤一邊自己說著,一邊出了屋子。
等到屋里就剩茗綠和孟言茉兩人了,茗綠心情有些激動,心里滿滿的期待,看著小姐今天的行事,她知道以后就要不一樣了。
她幾次想開口詢問,可是想到哥哥的話:只要主子有吩咐,我們只管想盡法子去完成,而不要去追究原因和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到這里,茗綠就沉下心,越發的穩妥了。
是了,不管小姐改變的原因是什么,我只要忠于小姐的吩咐就成了。
孟言茉閉上眼睛養神,一來是因為她的確因為剛才一番發作,沒有什么精神,還有就是她想看看茗綠是不是心智足夠沉穩。
看到茗綠微微低著頭站在那里,孟言茉心中滿意的點點頭。
“你是什么時候跟著我母親的?家里還有什么人?”
上一世她根本沒有關心過這些,更不知道茗綠的來歷。
“回小姐,奴婢聽哥哥說當年家鄉發生旱災,爹娘都餓死了,哥哥帶著奴婢跟著同鄉們一路乞討著去京城,聽說那里有朝廷設的粥棚,可是到京城后,根本就進不了城,城外到處都是災民,
每天都有人餓死,奴婢的哥哥就帶著奴婢去野地里找樹根吃,連樹根都被人挖完了,奴婢的哥哥把找到的唯一一根樹根給了奴婢吃,哥哥吃了觀音土,
當天夜里哥哥肚子就脹氣,奴婢哭的聲音可能實在是太大了,就引起了正在回鄉的王家人的注意,當時夫人看到奴婢兄妹兩人實在是太可憐了,就讓王老夫人帶著奴婢兄妹二人一塊走,
哥哥說,如果沒有夫人當年的心善,我兄妹二人早就死在荒地上了,哥哥說,這一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夫人的大恩。
當時奴婢才只有兩歲,還不記事,所以這些都是哥哥告訴奴婢的。
后來夫人嫁進孟家,奴婢只有六歲,在王家的時候,也沒有做過活,夫人說,王家不缺一個小丫頭那點米飯,
夫人出嫁,是奴婢哭了一晚上才讓夫人同意跟著夫人進府服侍的,以前在夫人身邊都是做輕便的活,夫人去世后,奴婢想要等小姐長大,繼續服侍小姐,所以奴婢留了下來”。
孟言茉點點頭,茗綠很聰明,她知道自己是要問她的來歷,就把這所有的內情都說了出來,
看著茗綠滿臉真切的感激,孟言茉知道茗綠是真的留下來報恩的,不然也不會母親當年留下那么多小丫鬟,現在就剩茗綠自己了。
茗綠今年十二歲了,準確的來說她可能跟著王氏就幾個月的時間,這多年來,她在孟府里,是等著自己長大吧。
“你哥哥今年多大了?在王家?”
聽茗綠口中對哥哥的濡慕敬佩之情,可見茗綠的哥哥也是一個能用之人。孟言茉現在幾乎沒有可用之人,所以收刮人手是自己現在要做的。
“哥哥今年十六歲,可是已經是王家莊的管事了,就連王老夫人也是夸贊的”。
外祖父幾年前就去世了,王家莊里只有外祖母一人,前世,因為祖母不喜歡自己母親的娘家,所以孟言茉沒有和外祖母家聯系過,
王家莊離揚州府不遠,是在蘇州府江安縣的太平鎮上。坐馬車的話一天就能到了。
外祖母平時的時候總是會托人捎東西給她和弟弟,可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去接過,都是隨便讓個下人接過來,順便就賞給那個下人了。
自己曾經看過一兩次,不是地里產的東西就是一些花草盆栽,為此,她還被三姐和五姐,六姐嘲笑過,自己越發的討厭外祖母家了。
后來好像是弟弟十歲那年,外祖母家來報喪,可是自己因為弟弟的早夭,心里悲痛欲絕,再也沒有其他,也沒有關心過外祖母的喪事。
茗綠似乎是怕小姐看哥哥年齡小辦事不可靠,所以極力的替哥哥說話。
孟言茉自然是看出了茗綠的心思,這兄妹兩人都是能用的,不過她現在還沒有打算讓茗綠的哥哥進孟府,在外面也許將來辦事更方便。
“你的名字是我母親取的?”
“是,夫人的文采很好的,奴婢的哥哥叫離墨。”
“茗綠,你去找王嬤嬤去拿我母親的嫁妝單子,今天就去庫房盤點,然后從我們院子里找出三個你認為能用的丫鬟,讓她們這兩天盯著桂姨娘的桂香院,
另外再讓你哥哥從王家莊選出兩個可靠的小廝,這事不必瞞著我外祖母,讓那兩個小廝進到孟家來,卻不能泄露底細,讓管事把他們撥進我十弟的青楓院。
這些能辦到嗎?”
茗綠聞言沉思了一下,然后重重的點點頭,哥哥說過,主子的吩咐,能也要做到,不能,就要想法做到。
“姐姐,聽說你醒了?”屏風外傳來孟言昭稚嫩的聲音。
孟言茉扶額,她的靜深院真是急需要清洗啊,她剛醒,連消息不靈通的十弟都知道了,看來她要去給姚氏請安了,身上疲憊也不能躲懶了。
祖母雖然口上免了她的請安,可是孟言茉知道祖母是最看重這些的。
作為孟家第二掌權人,祖母這棵大樹還是要抱牢的,趁著繼母還沒有進門。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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