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自己調制的,就是用那盆放在我房間里的窗臺上的那盆花”。
孟言茉難得的說了這么多,山重心思淳樸簡單,很不錯。
原來她身邊的這樣一個人是紫繁,到底是環境造就了人,她那日臨走前交代,讓她采摘后帶著青玉竹的嫩芽交給祖父即可,她卻帶著整盆過去,還帶了天蠶絲。
留在祖父的院子里,自然比在自己這里更好,祖父院里的一個小廝,府里的大管事也不敢怠慢。
人往高處走,孟言茉并不怪她,也托了她的原因,自己認了一個師父,多了一技在身,總是有備無患的。
孟言茉有了用她的心思,也就多問了一句:
“為什么喜歡跟著我?”
“奴婢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喜歡小姐,喜歡小姐好好的,只覺得小姐這樣的人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奴婢跟著說不定也能有什么造化”。
孟言茉又笑出了聲,想起當初問紫蘇時的話,紫蘇的回答可沒有她這么有趣。
“好,你就跟著我,看看以后你能有個什么樣天大的造化”。
孟言茉笑著說道,心里記下了山重,想著再看看。
“奴婢謝小姐成全”。說著山重真的在有些濕了的地衣上工工整整的嗑了三個響頭,真的很響,哪怕隔著很厚又濕了的地衣。
孟言茉點點頭,不再說什么。她的秘密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除去重生這個最大的秘密,她有一手養殖奇珍異草的本事,得了天篆冊的傳承,目前能小小的發揮一下指揮戰士殺敵,只在龍王廟試過,還是處于半清醒的狀態,是腦中的傳承控制著她。
現在又有一個古怪又唯利是圖的怕死神醫師父。
王十一來信,京城里的三家鋪子已經開始做開了生意,說來也不知道她跟楊羽柔是不是有什么緣分,上一世她雖然因為楊羽柔而活的更辛苦,卻也因為避免了被人糟蹋的命運。
這一世,她的鋪子也是因為楊羽柔和后來的涵妃,徐棟涵,穿著織云的裁衣,擦著閉月羞的水粉,戴著聚寶盆的首飾參加了京城年節前頻繁的貴女們的聚會,使得三家鋪子在京城里一炮而紅。
連帶著三家鋪子的三不做的規定也在貴族間流傳開來,更吸引了貴婦們前往,也深得她們的心,這三家店就怕你不來,來了后,不是被這里的服務吸引,就是被這里各種珍稀的款式吸引。
所以王十一終于感覺不再愧對小姐的信任了。
前世在宮里一開始聽說涵妃和柔妃是很好的手帕交,后來在孟言茉臨死前聽同屋的宮女說,這兩人私下里見面說個話都是夾棍帶槍的。
果然后,宮那個地方,就沒有女人間的友誼,都在爭同一個男人,姐姐妹妹相稱,也真是諷刺。
孟言茉不找邊際的想著,被水里的熱氣和屋里的暖意熏著,幾乎快要睡著了。
“小姐,小姐,起吧,水有些涼了,別凍著了”。
“哦”。京城的鋪子定下來,她心里也放松不少,起碼不用擔心西北和西南萬一收不回來,跟自己預計的相差怎么辦。
西南的戈壁荒地,她擔心金礦在被吳劉李三家占去的地方,到那時難道她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么一筆財寶被人占了去?
要是求助睿親王,不單會成為太子的囊中物,還極大的有可能被孟家知道,那個時候,恐怕長祖父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也不怪孟言茉對睿親王和太子之間的兄弟親情這么的信任,實在是因為她臨死前看到的那張紙上的字,那是明英帝寫給他自己的日志。
原來太子竟然把他逼到那個份上,他才放棄了他的兄長的。
至于西北的小麥種子,就是孟言茉看著那發黑發爛的種子,都不忍直視,要不是她自己親手把藥水倒進去,親自調制的,她肯定以為是黑心腸的想讓她虧死,也難為引泉和紫蘇兩人,一聲不吭,一點不懷疑的把麥種都運走。
孟言茉從浴桶里起身,山重趕緊把厚厚的絨毯包在她的身上。
孟言茉走到屏風后,自己把貼身的肚兜和褻,衣穿上,又穿上中衣,這才喚山重進來穿外衣。
因為她就要休息了,因此也沒有穿厚厚的棉衣棉裙。只穿了件紅梅金絲的夾棉小薄襖和象牙白茉莉織紋的襦裙,腰間松松的系了一條煙蘿帶著穗尾宮絳。
從沐浴的廂房到她的閨房臥室,有一段抄手游廊,因此她外面又披一裘織繡精妙的曳地大氅。
這件大氅是引泉從京城回來時,帶回來的,她從引泉那里知道了菀娘,對這位忠心良善的繡娘很有好感。
菀娘說這件大氅是她集合了最珍貴的料子,連當年省下來的那從皇后娘娘那得來的金雀翎都被她巧妙的點綴在不顯眼的地方,又為這件大氅增添了華貴的氣息。
菀娘不知道她是女子,只聽說是貴妃娘娘的后人,就把這件耗費了她十年心血的衣服托引泉帶回來了。
有朝一日她離開了孟家,或者說是她出閣后,也許有機會穿。
廊下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每個少女都有憧憬懷,春的時候,孟言茉只是個普通少女,前世她病榻,沒有心思想,這一世她除了處境沒有好轉外,其他的都朝好的方向前進。
她的良人不知道在何處?
嘭彭彭的煙火在空中炸開,五顏六色,帶著年節的喜慶,映照在黑黑漆漆的周圍,隱約可見孟言茉兩頰微微的紅暈。
閨閣懷,春,只是在心里偶爾閃過的綺思罷了,想一想都要羞窘,幸好這周圍黑漆漆的,也幸好她身邊是一個傻侍女,這會兒只眼巴巴稀奇的看著空中的煙火。
“小姐,那天上開的花真漂亮,怎么這么神奇啊,奴婢以前在鄉里從沒見過。”
“小姐,那莫不是仙女們下凡時踩的仙云吧?”
“小姐你說我們多等一會,是不是能見到神仙?”
“小姐你等等奴婢”。
孟言茉心道,哪個眼神不好的說這丫鬟是個鋸嘴的葫蘆?明明是個多嘴的八哥吧。
回到了房,孟言茉對山重道:“你也去玩吧,我這就歇下了”。
“那哪成,小姐身邊怎么能沒有一個人在旁伺候,小姐的心意,奴婢領了,小姐進去吧,奴婢就在這外間值夜”。
“你再點一個火盆吧,這里恐怕冷”。孟言茉看了眼羅漢床下一張值夜丫鬟睡的腳榻。
“不礙的,您看奴婢都出了好多汗了,奴婢身體壯實著呢,一點不怕冷,何況小姐這里點的火盆就是在外面都騰人”。
孟言茉看山重果然出了一額頭的汗,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她虧了元氣身子,怕冷怕熱,身體很虛。不知道弟弟如今有沒有調養好,要不是辦事離不開引泉,她不會讓引泉離開弟弟的。
好在還有一年就可以回去了。
孟言茉本想再看一會書的,也是今天困乏了,剛洗過澡不想動,就掀開細雪紗的厚棉帳子準備休息,剛望向床里,一口氣差點沒有憋在胸腔中,幸是她有重生這樣詭異的經歷,才沒有把那嗓子眼的尖叫喊出來。
深吸一口氣,再平氣。
正在她準備仔細看那斜躺在自己床上,滿身血污的人是誰時,那人的眼睛驀然睜開,精銳如利劍,深邃的眸底有光華在流動。
孟言茉一下就認清了來人,心底奇異的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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