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謝樂安拍著白嫩嫩的小肥手,高興的一蹦一跳的把孟言茉從人群中給扒扯了出來。
“茉姐姐快來,樂安有舅舅了哦。你看,這是太子舅舅,這是——”,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直覺到這個漂亮舅舅不如太子舅舅好說話,謝樂安小心的看了一眼漂亮舅舅帶著笑意,卻讓她覺得還是不笑讓她膽子更大一點的好看臉蛋。
“這是,是小舅舅”。謝樂安含糊一句,應付了事,就趕緊把孟言茉拉到太子的面前。
“孟九見過太子,見過睿親王殿下”。
孟言茉心里哀嚎,下回還要記得囑咐樂安,不要在這么多人的時候,提到自己。尤其是這么多貴人在場的時候。
這不是嫌逸了,找事兒嗎。
她斂衽福禮,頭微微低,垂著眼瞼。從太子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和白皙小巧的下巴,還有那如蝴蝶輕翅一樣輕輕顫動的長長睫毛。
領如蝤蠐,螓首蛾眉。
太子腦海中只閃現這兩句古人描寫美女的詩句,以前他見過的所有美人都難以和這詩句里的描寫畫上等號,今日卻是心中由衷感嘆。
古人誠不欺我,真有這樣如芙蓉花開,明媚嬌艷惹人憐的女子。
太子的眼中閃過驚艷和向往擁有的神色。
太子正要說些什么,好在美人心中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明耀此時卻是走到孟言茉的面前,孟言茉看著眼前的一雙華貴云靴,還沒有反應過來,下巴就被人用折扇挑起。
她愣愣的看進一雙深如墨潭的鳳眸里,那雙眼睛太黑太沉,看不到情緒。
自己的嘴角被一根帶有薄繭的拇指揩過,留下蘇蘇麻麻的觸感。
明耀左手戴有翠色濃艷,翠質剔透潤澤的墨玉扳指的拇指放到鼻下,輕輕一嗅。
“蟹黃?”他調笑的口吻讓孟言茉的雙頰霎時如火燒云般通紅。
天,她剛才吃螃蟹吃的太忘我了,居然沾到了嘴角上。
在場的眾人都因為睿親王輕佻的舉動驚詫不已。
人人都知道睿親王行事放蕩不羈,可是在京里的時候,再過分也沒有這么公然的過一個大家閨秀。
這位孟九小姐恐怕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嫁人了。
就算孟家敢把孟九嫁出去,恐怕也沒人敢娶睿親王曾經看進眼里,并且有過肢體接觸的女子。
這孟九也是顏色太出眾了,這才被貴人們看中,眾人雖低著頭,可眼角的余光又怎么能忽略掉剛剛太子眼底的驚艷呢。
孟公茂剛剛因為看到太子眼底對孟言茉的興趣而開始有喜色的神情立馬變得陰沉起來,他陰沉的心中一動,蒼老的眼珠下有著陰騭的算計。
孟公彥則是有些驚訝,驚訝后是有些生氣,睿親王怎么可以這么輕薄他孟家的女兒。
孟公彥雖有些迂腐之氣,可和孟公茂同為兄弟,倒也不是那拎不清的,此時也不敢站出來公然指責睿親王。
孟家的族人有驚喜的,也有那隱晦不明的,比如孟文成看到女兒被睿親王看中,他第一反應和他的父親孟公彥一樣氣憤。
氣憤后則是驚喜,如果他的女兒能嫁到睿親王府,哪怕是個側妃,對他的仕途也是助益深厚的。
而且,睿親王如今還沒有娶正妃呢,這是不是說明,他的女兒有希望?
孟文成已經決定日后要找人開始培養這個以前忽略掉的女兒。
甄氏則是神色不明,眼中閃過冷笑。
她們甄家雖遠在金陵,也是聽過睿親王的名聲,若不是今上護著,恐怕親王爵位現在都被御史彈劾的能削成庶民了。
她這個繼女恐怕心里現在想著飛上枝頭呢,殊不知,被睿親王這樣一摸,她要嘛真有那個福分讓睿親王另眼相待,迎進王府。
要么就是被送進王府作為眾多侍妾中的一人。孟家,哼,別指望孟家替她一個喪母之女做主。
孟言茉最好祈禱著睿親王不是一時興起才有這出挑的舉動,宴后就忘記了她,否則,她這個繼女就等著被孟家送到偏僻莊子上去吧。
孟老太太同樣驚疑不定,她的前半部分想法和甄氏的幾乎相同,還甚至已經想好了,事情淡化后,怎么處置這個總是惹事的孫女。
好在這個人是睿親王,以后孟家女說親時的名聲,也不會有人敢在這上面做文章的。
孟家的族老們都是欣喜的,京里的孟閣老離他們太遠,可是這個族孫女就在本家啊。
三叔公和二叔祖的當家人已經向自己的夫人遞去了眼神。
這個小輩,以后要多請到家里來坐坐,說不定現在很小的關心投資,以后有大用處的。
威遠候世子黃品欽氣的發抖也不敢動,在他眼里,孟言茉還是她的未婚妻,如今就當著他的面勾搭男人,當他是死的嗎。
南安侯缺根筋的世子姚慕沛則是在他爹死死的捂住嘴巴,按住手腳才沒有沖到前面。
放開茉妹妹,你雖然身為親王,身份貴重,可是你不能給茉妹妹幸福,還是讓我來吧。
放開那個妹子,讓我來。
姚慕沛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在齊吼。
太子的臉色也有了一分不好看,不過他并沒有什么表示。
“你喜歡吃醋?”他磁性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揶揄。
孟言茉剛才吃的蟹黃是沾了醬碟的,里面的確有醋。
鼻子真靈,這都能聞出來,她嘴角也只是沾了一滴蟹黃的吧。
她喜歡吃酸的,吃甜的,酸酸甜甜的則是她最愛吃的。
孟言茉只覺得自己是那煮熟的蝦子,又紅又囧,答不出話來。
明耀拿出一條藏藍色刻絲蜀錦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隨手扔給身邊的錦衣衛。
他把手往旁邊伸出,立刻有錦衣衛上前恭敬的把一塊玉佩放到他手里。
“人呢?”
“回殿下,已經帶到外面了,屬下已經派人綁起來了,共有叛主奴婢五名”。
“五個啊”。
“還挺不少”。
他輕笑著看向孟言茉:“看來你這個主子當的真不怎么樣,你的人我就不動了,你看著辦吧”。
院子里傳來一個女聲大哭著求道:“小姐饒命啊,奴婢是一時迷了心竅,是有人指使奴婢——”
偷玉佩的。
她的話沒說出來,就被身邊的錦衣衛一個掌嘴過去,牙齒都打蹦了。
孟言茉聽出是柳如眉的聲音。
在山重來回稟玉佩沒有了的時候,孟言茉就已經想到這事情和柳如眉托不了關系,煙蓑也來回報了柳如眉和孟言雅這陣子私下越來越密集的動作。
此時孟言雅已經臉如白紙,在聽到院中桂姨娘的喊聲時,徹底的暈了過去。
院綁著五名女子,一名姨娘四名奴婢。
引來了賓客的圍觀。
孟公茂和孟公彥的臉色都非常不好。
“睿親王這是什么意思?我孟家的奴婢自有家規處罰,不勞睿親王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動用錦衣衛。老夫和全族的人都擔當不起”。
孟公茂的語氣很不客氣。
明耀卻是不理他。把孟公茂直氣的要吐血。怒瞪著孟言茉這個始作俑者。
“黃品欽”。
明耀看向望著拳頭的威遠候世子黃品欽。
“羽林衛預備校尉黃品欽叩見睿親王,”
黃品欽在看到睿親王手上的那塊威遠候府家傳玉佩時,就忍不住氣的攥起了拳頭。
孟九這個賤人,還說沒有見過他的玉佩,原來是送給了人。
他們也就算了,此時拿出他的定親玉佩來,是要作踐威遠候府嗎。
“進了羽林衛?”
身邊立馬有錦衣衛在他耳邊小聲的回稟其中的詳細。
“原來是被父皇夸贊過的。不錯,不錯”。
明耀似乎挺欣賞的點點頭。
“這是你的定親玉佩?”
“正是威遠侯府的家傳玉佩,是家母曾與——”。
逝去王氏定下的和孟家九小姐的親事信物。
黃品欽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錦衣衛忽然拔出的寶刀“唰”的一聲嚇得跌坐了地上。
每個錦衣衛手上都沾著百條人命的血,更何況,跟在明耀身邊的都是從西北尸山血海爬出來的心腹。
身上猛然散發出的陰寒殺氣,怎么是黃品欽這個長在富貴鄉里會些拳腳和詩文的富貴公子能低檔的住的。
別說是黃品欽,此時屋里的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太子第一次覺得他的七弟是如此的陌生。
眾人雖然心中恐懼,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場沒有任何說明的云里霧里的爭端,這不就是睿親王因為孟九小姐和威遠候世子爭風吃醋嗎。
不過平常的兩個男人爭風吃醋,頂多就是帶打手。
世家子們多是帶一群打手。
可如今是什么情況,作為令京中的權臣們都聞風鶴唳的錦衣衛今日是作為打手存在的?
這,這,這真是太荒唐了。
“那為何這塊玉佩是在孟家十一小姐的院中找到的?”
“你是不是弄錯了未婚妻?”
明耀笑著的臉看向黃品欽,使得他從后脊梁底直冒出一股寒氣。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說不是弄錯了,立馬就會血濺當場。
他不會認為自己一個世子的身份會比當年的那位宗室里的小侯爺還要值錢。
當年,睿親王了解了一條宗室人命,也只是被罰跪太廟。
他們還都是姓明的呢,自己這樣的侯府世子在皇族人眼中又算什么。
孟九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不要也罷。只不過這樣被人逼著承認兩人從來就不曾有過任何關系的感覺真是差透了。
“是是,當年我和王氏定下的的確是孟十一小姐”。
威遠侯夫人黃李氏心中氣毒了,她們侯府眼看著就要娶一個庶女進門,肯定會淪為京里的笑話。
可是她卻不能不承認,這周圍帶著寒光的刀,看的她的心直顫。
這時在院中被五花大綁的桂姨娘也不知如何脫離了錦衣衛的看管,鬢發亂散著,跪倒廳里。
“當年太太的確是給雅兒定的親,玉佩才會在雅兒那,所以九小姐才會不知道。”
桂姨娘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發展到這個地步,不管過程是如何的驚險和曲折,她只要她的雅兒能嫁到威遠候府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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