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茉正要大叫,雖然嘴巴被捂住,也要讓這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她想張開嘴咬那人。
緊張混沌的大腦忽然接收到嗅覺的一個訊息,讓她安定下來。
這人身上帶著一絲龍涎香和青草陽光的氣息,讓人安心,她上次在龍王廟昏迷前就是落入這樣的一個懷抱里。
“認出來了?”帶笑的輕語聲,磁性低沉的嗓音帶著酒后的一絲沙啞。
孟言茉聞到沐浴后的隱隱的酒香味。
他的手雖然不再捂著她的嘴巴,卻一直沒有拿下來,流連在她的唇瓣上。
帶有剝繭的手指摩挲著她如花瓣的櫻唇,讓她忍不住一陣顫栗。
“幕下參見主上,殿下還請放開幕下,”
孟言茉想要行禮,卻被他桎梏在懷中狹小的范圍里。
她的聲音里盡量壓住,卻仍有顫音。
緊張時甜糯糯的嗓音本性的顯現出來,加上心慌的顫抖,這樣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態,不管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都不會放開她的。
“本王不放又如何?”他輕笑的嗓音里有著逗弄。
“你,你,你——”
你怎么可以這么無賴?
孟言茉終于還是沒敢把這句話脫口而出。
兩人離的極近,呼吸間,孟言茉聞到他似乎喝了酒,怪不得這么不正常。
也是,今日肯定有不少人會向他敬酒的。
不過孟言茉想,他就算一滴不喝,甚至把酒扔在那些朝廷大員的臉上,恐怕也沒有認敢說什么吧?
“這可怎么辦?本王的這顆棋子不單腦子不好使,如今連說話都結巴了”。
明耀放開了對她的禁錮,后退兩步,斜靠在石洞的墻壁上。
語氣揶揄的說道。
縱使黑漆漆的環境里,孟言茉仍然能看到他那雙黑曜石一樣比星星還要璀璨的眸子里帶著調笑逗弄的眼神。
誰,誰腦子不好使?你才腦子不好使,你們全家腦子都不好使。
孟言茉敢怒不敢言,雙頰鼓鼓,怒瞪著對面的人。
心想,反正他也看不見,不瞪白不瞪。
“再瞪,小心眼睛脫窗”。
今晚的明耀像是從遙遠的天際走下了神壇,沒有平時看著的那樣不可捉摸和華麗。
孟言茉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馬車里見到他時的情景,也是這樣帶著邪邪的氣,卻因為長相過于俊美,偏偏使人覺得很可愛。
心里變得軟軟的,帶著酸酸甜甜的感覺。
人,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果然都是視覺性動物。
孟言茉聽到他的話,趕緊垂眸,一絲不落的行禮。
原來他比自己看的還清楚,也是,想來他這樣的人,五官肯定敏于常人,不然早被刺客解決了吧?
黑暗中看不清明耀的表情,只感到他那如星河燦爛般的眸子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孟言茉的手心開始出汗,臉上也開始發燙。
真是,干嘛在這樣狹小秘密的地方見面,搞得她現在又聯想,像是密會情郎一樣。
不行,不要想。好害羞。
他不說話,感覺壓力好大,孟言茉只好主動開口。
想著最近朝廷的局勢,明年就是一廢太子的時候,巫蠱案現在該由齊王一派開始策劃了,還有在通德莊子上噬心蠱的事情,她上次沒有來得及回報。
他就離開了。
要不要提醒他,太子身邊的釘子該清理了,還是該提醒,太子巫蠱案被害時,他只要意思過去就行了,不要下那么大的勁替太子周旋。
最后太子復立,第一個對付的卻是他。
“不知道太子身邊的人有沒有新晉的侍衛或者宮女太監?還是一直都是一些可靠的老人?”
孟言茉是想知道太子身邊的人都是誰在安排,這個人是睿親王掌控的嗎?如果是他看著的,釘子應該早就被拔了。
孟言茉在心里否定這個猜測,只好迂回的提醒他,太子身邊的人要注意。
鑒于在客棧那次,自己差點因為說了太子的壞話,差點喪命的經歷,孟言茉決定還是提醒睿親王保護好太子。
反正即使二立太子,他仍然是勝出的那方,自己只要牢牢抱好這未來的大樹就好。
孟言茉沒有看見,因為她的話,原本輕松隨意的睿親王卻是微微瞇起了眼睛,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也開始變冷。
她這是關心二哥?因為在宴會上,發現了二哥對她特別的眼神?
“怎么?你想管理二哥的侍衛?”他的聲音平平的,聽不出情緒。
孟言茉還在想巫蠱案的事情,也沒有察覺到他聲音里一絲寒意,還以為他說了個冷笑話。
她一個女子怎么可能替太子管理侍衛?
“在通德莊子的時候,幕下的師父發現了莊頭在秘密培植噬心蠱,這種蠱是南疆傳來的,能煉成的人很少,在中原更是沒有幾個人了。
噬心蠱需要大量的尸體中殘留的怨氣來培育,殿下能否查閱東南水師中是不是有士兵或者將領戰死的很蹊蹺?
或者找不到尸體?幕下懷疑齊王一派一方面鏟除軍中異己,一方面會對太子殿下不利。”
孟言茉的話讓明耀臉上有了一絲慎重的表情。
“你怎么不早回報本王?”
明耀是接到下屬的回報,安插進東南軍中的一小部分的釘子被鎮國公給拔了出來,但卻找不到尸體,也沒有找到死前留下的暗號。
在東南軍中的人也回報了說,鎮國公和齊王進行了大規模的排除異己的清洗,許多人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如今他的人,還有一部分在軍中調查這件事情。
卻沒有人來回報有噬心蠱這件事,看來他那幫屬下也得松松筋骨了,免得安逸久了,手腳都不靈活了。
“是幕下的失誤”。
孟言茉低頭認錯,心里卻在嘀咕,你也要給我機會說啊,誰讓你每次都來去匆匆,我也找不到聯絡的人啊。
也太小瞧我這個棋子幕僚了吧。
“嗯”。明耀點頭,原諒了他這顆不怎么聰明棋子的失誤。
“你說的那個莊頭呢?”
“呃,被他跑了”。
孟言茉強裝著很有底氣,她也不想的好不好,可是她根本就沒人用啊,難道讓她一個大家小姐把人家莊頭拘起來。
那自己一個小棋子豈不是一下暴露在齊王那一幫兇狠的豺狼眼皮下,那自己還抱個毛線的大樹,謀個毛線球啊。
分分鐘就靜悄悄被刺客ver了。
還至于現在這么小心翼翼的為了抱住自己和弟弟的兩條命,拼命的回憶前世的一些事件和人物嗎。
我容易嘛我。
不說話?哼,不說話,我也不怕你,有本事,你就直接用你那小匕首割斷我的脖子吧。
孟言茉心里的二缺小人在咆哮,她則小心翼翼的將功補過的道:
“噬心蠱最怕茴香,只要在太子的衣物上涂上茴香粉,就不怕噬心蠱會毫無聲息的進入身體”。
孟言茉覺得自己補的這個功勞實在不大,茴香味重,讓堂堂太子殿下成天一身茴香味也頗為強人所難。
可是噬心蠱這種很難煉制成的生物,實在是克制的東西幾乎沒有,就是現在中了蠱的人,也只有人形木偶一條后路。
所有言行都掌握在握有母蠱的那個人手中。
孟言茉正在想著有沒有其他的將功折罪的辦法,不料,忽然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往前一拉,她就跌進了一個充滿了陽剛男人氣息的懷抱里。
“以后有事就到大德盛的錢莊里去,不管是要人,還是要銀子。如果有重大事情,他們自有人來帶你見本王”。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中的關心讓她的心砰砰的直跳。
他的聲音總是好聽的,低低帶著清脆的一絲低啞的磁性,不管是冷笑著看人,還是輕笑著說話,總會讓人跟著他的語氣牽動情緒。
此時,他身上的龍涎香和聲音里醇厚的酒香混合起來,讓孟言茉腦袋暈暈的,她心里清明的想到,來之前明明喝的是粥,怎么現在卻有微醺的感覺?
她沒有喝過酒,難道這就是醉了的感覺?
腦袋昏昏的,心里卻又清醒。心跳加快,腳下好軟,開始發飄。
清醒的心里在想,怪不得前世他能勝了所有人,原來大德盛是他的產業,這個遍布整個大明,甚至在偏遠小鎮里也有分號的錢莊,傳說它的東家連地上鋪的都是銀票。
怪不得大德盛能幾乎壟斷了全國的借貸,怪不得那些有江湖背景的錢莊也奈何不了大德盛。
怪不得連每個地方的官府老爺對大德盛的伙計都是客客氣氣的。
感情,這些小伙計有可能是一個個的死士,殺手,細作啊。
孟言茉想到回孟府前,在引泉等人的保護下,化妝親自去把這兩年來所有的收入存進大德盛的時候,那掌柜臉上菊花瓣的褶子笑臉,幾乎要樂開了花的奸商氣質。
和行走在黑暗中,刺探各方情報的陰騭神秘的情報頭子的想象對比。
分分鐘跳戲好伐。
“這是本王給你的玉佩,”
孟言茉手里被放進一塊玉佩,觸手生溫,光滑如脂,可見是極品玉。
“記住,以后不準接其他男人的玉佩”。
正在跳戲,暈乎乎的孟言茉被這句話中的寒意和透漏出的隱隱殺氣激的立馬回神,連混沌的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是,我保證”。孟言茉緊張的忘記了自己在這人面前的卑微身份,在生命安全被威脅的情況下,當然是快速做出保證啊。
“呃,幕下僭越了”。正好這句話要行禮,孟言茉想借此掙脫出他的懷抱。
這是什么情況?自己就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和他見面的情形就沒有正常的呢。
(嘎嘎嘎,聽到周圍黑暗纏繞,兩道白刀眼的沫沫君桀桀的怪笑聲了嗎?可憐的孟言茉童鞋。
群眾讀者:啊喂,你是親媽嗎?妥妥的后媽呀。
一臉正經,各種冷傲的沫沫君面無表情:同志,你真相了。)
“本王允許你自稱”。某人恩賞的語氣讓孟言茉直想咬人。
“謝,殿,下”。她一字一道,讓某人充分感覺她到她的感恩戴德。
“那請問現在是否能放開我?”
孟言茉毫不客氣的開始自稱,反正她也不想每次在他面前都顯得卑微如塵埃。
明耀沒有回答,他的手搭上她的手腕,帶有薄繭的手指刺得她的手腕癢癢的。
“你從小是拿當飯吃的嗎?”
他涼涼的語氣讓孟言茉心中的二缺小人又想跳腳。
要不要這么在人的傷口上撒鹽?她是受害者好伐,這個時候不應該譴責迫害她的那些人嗎?不應該為她做主嗎?
她心里忽然泛起苦澀和委屈,是了,他憑什么替自己做主?自己在他面前一直是螻蟻般的存在,自己攀附,巴結,也只是為了將來能讓他免于自己和親人的一死。
自己果然是被熏暈了腦袋,以為他對自己也是有一絲特別的,就像為了滿足自己心底隱隱的期待,自己在心底說了這么多的話。
可終究抵不過心的向往方向,自己越是壓抑,原來心底的期待就越多。
有欲,望,才會失望。
喜歡上一個未來的帝王,孟言茉悲傷的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未來將會多么的辛苦。
不應該這樣的,她無數次告訴自己。
可是誰來救贖她。
她近的在他的懷里,卻清楚的知道這里將來會屬于無數個有身份背景的女人。
這讓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無邊的荒涼和絕望。
原來人與人的最遠的距離不是門第的差距,卻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卻不完全屬于你。
以往她想著若是未來的夫君想要納妾,她會毫無壓力的任他挑選,自己只需要他給自己一個名分和一個孩兒,她仍然可以練字,種花。
就這樣平凡,怡然的終老。
可是此時,她想起他未來的那些妃子們,心底被苦澀的煙霧彌漫。
眼睛里好酸,有水霧在彌漫,她拼命的去想著其他的事情,朝局,孟家,弟弟······
可是,在梨香院里聽到的戲詞,占滿了她的腦中。
又想及那時心中所慮,終于眼淚奪眶而出,一顆顆落下,她無聲的哭泣,想用手拿身上的帕子趕緊擦去。
卻被一根很溫暖的拇指輕輕擦拭,在她的臉頰上劃過。
“這是怎么了?本王還沒做什么呢”。他輕笑著低語。
看吧,他這個時候,肯定會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孟言茉臉上的淚越來越多了,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這樣無聲的哭泣畫面讓任何看到的人能感覺到她心中的悲傷絕望和無助。
明耀輕柔的擦拭,讓孟言茉越來越難受。
他怎么可以這樣,明明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他卻可以這么溫柔的對待自己,是不是以后他也會這么對待其他的女子?
手指下臉頰上的淚越來越多。
假山外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石洞的上方,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寂靜,只有不停歇的秋雨纏,綿悱惻的下著。
“你這是在和外面的老天比誰能哭嗎?”
一點都不好笑。孟言茉繼續造雨。
“別哭了,我們快要被淹了”。一向高高在上,萬事都在掌控中,無所不能的睿親王此時口氣里有著無奈。
手指已經揩不過來,明耀的左手在她的身上去找帕子,卻因為手下的觸感實在太好,手指的方向開始了偏移,朝細細的腰肢上滑去。
(沫沫君一臉小緊張和些微自信心,不確定的望向群眾讀者:這,算肉渣渣吧?
一片番茄雞蛋雨襲來。
沫沫君頂蓋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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