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夫的大名都傳到江南來了啊,連一個小娃娃都知道,這真是讓人太不好意思啦”。
成先生山羊胡扭成了麻花辮。
孟言茉:“······”。
僵硬的扭回頭,和精分者無法溝通。
“乃腫么不理倫家了?”
這下連紫蘇額頭上的青筋都抽了。
這哪跑來的瘋老頭?
小姐,我能揍他嗎?
山重握著拳,忍住想把那變,態老頭臉打歪的沖動。
“孟九見過成先生”。
孟言茉重新轉過頭,規規整整的施了個禮。
成歸鶴狡詐的眼珠里閃過一絲亮光。
這樣落落大方的姿態,明明剛才和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鬟一樣,認為自己是個不正常的,轉眼又像自己施禮。
果然是個有趣的,怪不得主公會對她有興趣。
成歸鶴眼珠亮亮的,似乎發現了一件趣事。
“嗯,丫頭不錯,起身吧”。
成先生抬抬手,很有長輩的款兒。
孟言茉壓了壓唇角,然后轉身繼續看向臺上。
“請問公子貴姓?”
那位趙公子在看到明耀扇子上的字時也是抽了抽嘴角,眼里閃過不屑。
不過還算客氣的問道。
“楊”。
明是國姓,整個大明只有皇族才會姓明,因此明耀在京里混跡于各大酒樓茶館的時候,為免得有那不開眼的不敢上來給他找碴,都是報他的字。
顯揚,化名楊顯。
那位趙公子不滿的板起了臉,姓楊很了不起嗎,自己已經屈尊降貴的客氣的詢問他了,想不到這么不識抬舉。
“楊公子,您是要來挑戰嗎?”
掌柜的一看不好,趕緊出來打圓場。
這位趙公子他得罪不起,可是這位姓楊的公子,雖然不知道來路,可這一身的氣度,還能小了來頭?
明耀給了掌柜一撇。
“廢話,不來挑戰,上來逗兒樂的嗎”。
掌柜的一聽這位楊公子一口正宗京里的官腔,更不敢怠慢了。
“楊公子是這樣的,我們小店舉行這個燈謎會,那盞八寶琉璃美人燈是最終獎品”。
明耀看了眼那掛著的花燈,點了點頭。
“尚能入眼”。
明耀如此囂張高傲的態度,把掌柜的刺激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面的那位趙公子眼里的不屑更是濃了。
“這位趙公子一共打敗了二十三位挑戰者,為了節省比賽時間,我們的比賽是設置了條件的,那就是挑戰者都是舉人老爺的身份。
不知道楊公子您有沒有可以證明您舉人的身份的文書?”
“我沒有參加過科舉”。
明耀干凈利落的回答,讓掌柜的接不住話了。
感情您大爺是上來找碴的嗎?
對面站著的趙公子卻是噗嗤一聲恥笑出聲:“原來是個目不識丁的紈绔啊”。
剛才還在心里有些忌憚著的趙姓公子,一聽明耀的話就放下了心來。
原來是個富貴草包。
他爹也是從京里下放出來的,在京里,只要家里有點根基的,都不可能不讓家族子弟參加科舉的。
這個姓楊的,氣勢倒是裝的不錯,可惜一開口就漏了餡。
下面的人群里也稀落的傳來嘲笑聲,忽然感覺身體像被野獸盯住的危命感,讓他們驚慌的望過去,卻看到是那位姓楊的公子帶著的隨侍們在盯著自己,手握在刀柄上。
那幾個人立馬就不敢吭聲了。
這些隨侍是什么來頭,怎么看著人,會讓人心頭直跳,就像一腳踩進了黃泉路的恐怖。
那位趙公子也感覺到了,收起了嘲笑,帶著些謹慎看向明耀。
明耀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向那掌柜。
“莫非沒有功名就不可以挑戰這位趙公子了嗎?”
“可以,當然可——”。
那掌柜被明耀盯的冷汗直冒,趕緊回答道。
只是他的話,忽然被一聲怒聲打斷。
“你一個目不識丁的草包,也敢上來丟人現眼。
人家掌柜出的條件就是要句舉人的功名,你不認識字不是你的錯,可出來丟人現眼就是你的不對了。
趕緊下去,趙兄領了燈,我們還有場子要去耍呢,耽誤了老子的時間,看你能不能吃罪的起?”
一個身材矮胖,滿臉橫肉,身著綾羅的年輕公子在身邊長隨的托著下,騎在下人的肩膀上罵道。
那胖子剛罵完,大堂里的人忽然發現好冷,溫度忽然下降了好幾度。
孟言茉身邊的成歸鶴拍了兩下手,語氣無比幸災樂禍的說道:
“真是緣分,主公正要跟這姓朱的算賬,想不到他家的小畜生就自動冒出來了”。
“是那位松江府河道衙門司運水監朱晟大人的兒子?”
孟言茉回頭問道。
“娃娃知道的倒是不少”。
成歸鶴看著她道。
明耀站在臺上,面上的笑冷了下來,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
堂下的人群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位胖公子身邊的長隨全都被打翻在地。
而那位原本被長隨層層保護著的胖公子被那位姓楊的公子的隨侍踩在腳底下。
“大了你的狗膽,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你竟敢這樣對我,姓楊的小子,我警告你,快點放了你老子我,不然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我讓我爹的大炮,把你們全家都轟個稀巴爛。
趙三,你他ma的也給我放句話啊,你還想不想讓我爹同意你爹的要求了。
沒有我爹,你爹那個總督就是個光桿司令。
趙三,快讓你的人把我救出來”。
這胖子也不是那么看著豬頭,報上自己的家世,再威言恐嚇一番,在拉自己的好友救自己。
臺上的趙姓公子正是江南河道總督趙運舟的嫡子,趙問昊,趙問蘭的胞兄。
他和這朱見同在鹿門書院,趙運舟交代他要和這朱見打好同窗之誼,這才兩人攜手來游這燈節。
本來朱見是要在家過節的,只不過朱見的爹朱大人幾日正好要到這揚州城來公干,朱見聽說這里的青蓮巷的花燈街的出名。
這才讓趙問昊帶著來游玩的。
趙問昊暗暗怪那胖子沒有眼色,那姓楊的隨侍出手非凡,定不是普通人,那胖子還在叫囂,如今自己牽扯在里面不得不救。
否則在父親那里也交代不過去。
“楊公子,我這位兄弟今晚多喝了幾口黃湯,嘴里不干不凈,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他一番見識,給我一個面子行嗎?”
“這盞美人燈楊兄喜歡,在下也愿意割讓”。
明耀斜睨了眼趙問昊。
“給你面子?”
趙問昊連忙點頭。
“你算個什么東西”。明耀冷冷的話音,讓趙問昊的怒氣也上來了。
“哈哈,趙三你給人家面子,人家還給扔在了地上,你也算是個帶把的,讓你的人把巷子外駐扎的官兵叫過來。
今天不把這個姓楊的打的他爹都不認識,老子就不姓朱”。
朱見的豬頭被踩在鞋底下,仍然是不停的叫囂道。
城外的碼頭上停著的都是他爹帶過來的兵,朱見自覺底氣很足。
茶樓里有一些沒有家世背景的書生紛紛都離開了,只有那些看戲不怕臺高的公子哥在一旁叫好。
街道外聽到動靜的一些富貴公子也紛紛往這邊趕過來。
掌柜的也不敢插話了,站在一邊,讓伙計趕緊把值錢的茶壺餐碟都收拾起來,免得待會打起來了,多造成損失。
他真是欲哭無淚,本來想辦個盛大的燈謎會,吸引些大家公子來,結果吸引來了,卻是這樣的場面。
這大神招一尊就好了,招多了掐架啊。
“我最后問你一遍,你放不放人?”
趙問昊自認自己的修養真是不錯,到了這個情況下,都沒有以家世壓人。
“你比不比,不比,滾,爺的耐性可不好”。
明耀一身皆是京里世家紈绔的做派。
“我要是贏了你,你立馬放人”。
趙問昊剛才看向臺下的長隨,知道已經派人去叫官兵了,就先陪這個姓楊的玩玩,待會揍死這只會裝腔作勢的草包。
明耀看著他,不置可否。
放人?放死人,可以考慮一下。
趙問昊只當他露怯了。
被踩著的朱見在嗡嗡的咕噥說不出話,原來是那名黑衣衛接到自家殿下的眼風后,踩緊了那惹禍的豬嘴。
作死的理由已經有了,這朱見只要等著死就好。
“我出上聯,你能對出,算你贏”。
趙問昊心里帶著怒氣,于是把原本猜燈謎的比試,換成了對聯。
“民猶是也,國猶是也,何分南北?”
明耀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顯是在看白癡。
不是白癡,會主動找罵嗎。
“總而言之,統而言之,不是東西!”
聯系到剛才明耀罵他的話,臺下的那些富貴公子紛紛叫好。
趙問昊一張臉漲紅。
“壽比南山,山不老,老大人,人壽年豐,豐衣足食,食的珍饈美味。位列三臺,臺享榮華富貴,貴客早應該來,來之是理,理所當然”。
這是副首尾相聯,趙問昊本來是打算諷刺明耀是個富貴草包。
不想他被明耀的下聯罵的半天出不了氣。
“福如東海,海闊大,大老人,人面獸心,心田不好,好一個小雜種。終久必死,死無葬身塋地,地起未打算來,來之后悔,悔之晚矣。”
明耀罵的惡毒,連帶著趙問昊的老子都罵進去了。
外圍的孟言茉卻是輕輕的笑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罵的如此惡毒的人可以姿態這么優雅。
趙問昊被罵的進氣多,出氣少。
人群中卻是走出個老學究,很不滿的道:
“年輕后生,年紀輕輕,恁的狠毒,你和他兩人只是平常比試,何故把他的尊堂都辱罵了進去?”
這老學究正是趙問昊的坐師,鹿門書院的師傅,原本看到弟子在臺上大敗四方,他還很驕傲的。
不想得意弟子被人罵的毫無還嘴能力,這才站出來制止道。
“您這位大老人,是出來對號入座了嗎?”
罵了小的,來了老的,這一位大老人,正是對聯中的“人面獸心”。
“你,你,——豎子”。
老學究氣的一顫一顫的。
本來明耀也懶得理會他,可是這老學究又罵了一句豎子。
她臉色就不好看了。
長這么大,除了父皇,敢罵他的人,全都早早的投胎去了。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一陣喧嘩,原來是官兵來了,把整個茶樓都圍了起來。
茶樓里的顧客四散躲避,站在墻角去不敢動彈。
明耀行至孟言茉身邊,把那盞美人燈放進她手里。
“讓弦劍送你回去,這里有點亂”。
孟言茉看了看手里的燈,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他做了這么多,只是想為她贏一盞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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