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算是苦盡甘來了,看大少爺對你緊張的樣子,以后算是在孟家定了下來。
和如今我們侯府的人相比起來,我們還能活著,真是佛祖保佑了。”
花沾念念有詞對著滿天神佛求了一遍。
郎中請完了平安脈,從孟言溢那知道了陳氏的態度,姚慕芷立即就到陳氏那里立了半天規矩,陳氏只是讓她在下人面前丟了臉面來給她難看。
和以前在侯府受到的刁難不能相比,姚慕芷輕松的應付了過去。
“給老太太的那個九須參送過去了?”姚慕芷松了松剛才在陳氏那里站乏的腿。
“送了,不過奴婢看著那個叫畫眉的趾高氣昂的樣子,就心里一陣堵,小姐,這參是你所有的積蓄還有日夜不停做針線才得來的銀子換的,別送不到老太太的手里吧?”
姚慕芷笑笑,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此時的她多了絲成熟的風韻。
“到哪里都是逢高踩低的,老太太院子里的大丫鬟還沒有那個膽量和規矩,能去藏了老太太的東西”。
這位姑祖母雖然談不上多聰明,可是治理下人還是很嚴厲的。
姚慕芷之前就從孟家緊張的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后來又見到父親每天神色慌張,時時往姑祖母那里去,她大著膽子,有一晚藏在父親房外,聽到父親在安排送大哥離開,和大哥的爭吵聲“。
父親那么疼大哥,又加上大哥對九表妹的癡心,而那次父親的態度是那么的強硬,姚慕芷從來都沒有見過父親對大哥這么嚴厲的態度。
姚慕芷不知道侯府出了什么事,心里猜想侯府可能遇到大事了,又加上她原本就不打算再回去被太太隨便配了人。
這才轉動了心思。
她接近孟言茉的心思從最開始是帶著窺探的好奇,是的,她很奇怪,她清楚的知道,作為一個閨閣女子,如果沒有長輩的看護,在內宅里肯定會被下人刁難,生活也會拮據。
可是這位九表妹卻是過的很好,靜深院像是獨立在孟府外一樣,那里的家具,用品比她嫡姐在侯府里的用度還要好上很多。
這讓她奇怪起來,孟言茉不得老太太喜歡,據她觀察,也不得三表叔和三表嬸喜歡。
雖然三表嬸裝的很親和,可是姚慕芷知道真的疼愛是什么樣,三表嬸的表情和侯府里太太在有客人來到時看她的表情是一樣的。
更別說三表嬸是繼母,不刁難孟言茉,已經是繼母這個行業的業界良心了。
再后來,她隱約覺察到在每月的家庭聚會上,大表叔對著這位九表妹甚至有一絲客氣,帶著一些謹慎。
她不知道為什么,不過她的目標是大表哥,她本來也不像倉促行事,可是偷聽到父親對大哥的話后,她就是感覺有危險在逼近,這才使了手段,讓醉酒的大表哥進了她的房。
好在她賭對了,姚家真的是大難來了。
她的父親已經死了,大哥失蹤了,她想應該是姑祖母想的辦法,她有了孟家婦的身份,衙門來的人倒是沒有為難她。
連二門都沒有出,那些讓人擔驚受怕的禍事已經遠去。
她此時慶幸那時幸好她心里存了懷疑,一直以來和九表妹的交情稱得上好。在偷聽到父親的話后,她留意到在幾天后,消失了,去給姑祖母請安的時候一直也沒有見到。
當然府里的說法是,九小姐病了,她借著探病的借口,還沒有接近靜深院,已經被精練的婆子給請了回去。
那婆子在內院從來沒有見過,看那精明的行事,是在外院給爺們聽差的婆子。
這樣的婆子行走在各家大戶,一般是為當家爺們做事的。
比之松嵐院的龔媽媽還要體面些。
靜深院什么時候需要這樣的婆子守著了?
后來又過了幾天,九表妹那里傳出病漸漸好之后,孟家空氣中的不安氣氛似乎也隨之消失,而再見九表妹的時候,是老太太侍疾的第一天,那時大表叔,二表叔包括三表叔都到了。
大表叔對著九表妹很是恭敬,不像長輩對侄女,倒是像對上峰。
二表叔恭敬中帶著滿滿的奉承,太明顯了,以至于除了她,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引得五表妹氣的那一天臉色都不好。
三表叔則是仍舊擺著父親的款,卻有點充不起氣勢,她隱約覺得三表叔似乎還有點怕九表妹。
九表妹究竟做了什么?
這些姚慕芷不知道,她只知道孟言茉是如今整個孟家最值得交好的姐妹,比她未來的大姑姐孟言珊還要值得交好。
而連最不喜孟言茉的姑祖母,也以九表妹身體不好為由,很是慈祥的說了不用來侍疾了。
不過九表妹仍然每天去,只是比以前更不愛說話了,她去也只是象征,仆通主意,下人們雖然弄不清怎么回事,卻也知道如今的九小姐更要供著了。
孟言茉不知道這些細微的差別都讓這個從小看主母臉色長大的侯府庶女察覺到了,她此時正在院子里侍弄著一盆花。
穿著件芙蓉色流彩暗花月裙,頭上戴著一根冰藍色的蓮般玉簪子,在初夏的季節里,孟府九小姐純凈明麗的像是天空的那一抹藍。
身邊站著的山重和云水等大丫鬟,想上前幫忙又不知道該怎么做,眼看著小姐那細嫩的手在花枝樹葉間穿梭。
“小姐,表小姐在外面求見”。
自從這次回來后,孟言茉在孟家的地位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愛靜,孟家當家人孟言冒就給孟家的姐妹和幾個妯娌下了令,免了孟言茉的所有請安。
她也懶得再和甄氏裝母慈女孝,真的就不去請安了,這之后孟文成也沒有來問罪她。
她這才真的確定睿親王真的是和孟家透過明白的話風了。
他要自己乖乖的在孟家待著,等著他。
等著成為他眾多女人的一員,孟言茉有些自嘲的笑笑。
她如今除了這一條路也沒有其他的了。
后來族里內門的幾個長輩也派人來接她去家里玩,都被她以病拒絕了。
孟言心期間也來了一趟,沒有了以前純粹的玩笑,帶著試探,她敷衍了過去,后來孟言心再來直接被她拒在了門外。
因為孟言心托她向大伯父說說,把族里的事務還由他們家打理,還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托她能不能幫她求到一門好人家。
孟言茉當時聽的直無語,以前知道孟言心口無遮攔,想不到如今被退了親的她更是著急的什么都說。
求親都求到她這來了,真是荒唐。
孟言茉知道睿親王給的話,肯定在孟家的幾位掌家的長輩間討論過了,這才有了各種示好。
孟言心也是仗著她們以前的情誼,估計也是從那位精明的二叔公的夫人劉氏,孟言心的祖母那里,這位受寵的孫女知道了些某個消息。
孟言心的到來,未嘗沒有族里的試探。
她拒見孟言心后,一直注意著孟家消息的云水很快就知道有人在傳族里十七小姐傲慢無禮的話,很快就被拿住了散播傳言的丫鬟,正是孟言心的丫鬟。
孟言茉聽到后,沒有什么表示,孟言心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以為孟言茉被某個高門公子看中,這才有了孟家的看重。
孟言心以為讓她的名聲不好,族里的長輩肯定會訓斥孟言茉兩句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個男人是睿親王,孟家巴不得睿親王千萬不要注意到孟言茉任何不好的名聲。
包括之前幾年前的那個刻薄丫鬟的名聲。因此孟言茉此時在整個揚州府和孟家的名聲是空前的好。
孟家九小姐貞靜賢淑,這個名聲連普通百姓都知道了,別說是貴婦人之間。
整個揚州府都被孟家掌控著,要塑造一個完美的閨閣女的名聲只要想,很容易。
一時,很多帖子請甄氏的,都有意求娶孟家九小姐。
睿親王雖然透了話風,再沒有看準這位爺的意思之前,他們也不敢泄露半分。只讓甄氏出面和那些貴婦虛與委蛇。
這讓恨不得孟言茉去死的甄氏,還要一直夸孟言茉,實在是很考校甄氏裝賢妻的功底。
因此現在要想見到孟言茉并不是很容易。
院子外還有三十名由孟家的三位當家撥過來的精練婆子守著。
孟言茉如今就是孟家的寶,他們本家就要出一位親王妃,還有比這更振奮的消息嗎。
當然要供好了。
“讓她回去吧,我不想見”。
孟言茉正在把花枝移進花盆,沒有抬頭的說道。
從前的她很低調,名聲也很低調,幾乎是透明的存在,現在她更不愛出現在人前,名聲卻是紅透了揚州城。
孟言茉自然知道孟家打的主意,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
不說前世的皇后不是她,就是長祖父就要對睿親王有所動作,很快就會喚她入京了吧。
入京是要的,但重生一世的她又怎么會按照長祖父的套路呢。
煙蓑出去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一陣驚嘩聲,孟言茉微微皺起秀眉。
“表小姐在穿堂外暈倒了”。
姚慕芷如今懷著孕,孟言茉縱使知道這也許是她為了見她的手段,也不得不為那才只有一個多月的胎兒想想。
孟言茉在紫靈端過來的銅盆里凈了手,“把人扶進來吧”。
靜深院里的丫鬟都是紫蘇調訓出來的了,此時雖然聽到花沾的呼救聲,不過沒有上面大丫鬟的吩咐,也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人上前。
“小姐,小姐,你不要嚇奴婢啊”。花沾抱著姚慕芷大哭。
山重從走廊里走過來,指著廊下的兩名小丫鬟。
“把表小姐扶到西廂”。小丫鬟立即聽命,立即行事。
花沾朝幾個大丫鬟這邊看了看,沒看到孟言茉,眼神閃了閃。
孟言茉去更衣了,一會兒來到西廂,替姚慕芷把了把脈。
只是有些急火,不礙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端起桌上的花茶,小啜著,看著榻上的姚慕芷淡然道:“表姐既然懷著身孕,還是遇事不要過急才好”。
孟言茉不知道見不到自己居然還能影響到這位有些交情的表姐的胎氣。
姚慕芷慢慢的睜開眼睛,心里清明,她懷孕的事情,老太太下了令,大夫人也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的,想不到她這位九表妹早就知道了。
這說明這位表妹果然在孟府里是特別的,就是這份在內宅里的靈通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在內宅的三分地里,消息的靈通度,代表的是實力啊。
有人,有銀子,才會有消息不是。
“我還以為妹妹與我疏遠了,如今看來,妹妹還是關心我的”。
姚慕芷微微的笑,本來稍顯平淡的五官,此時笑起來卻是看著暖暖。
以前是表妹,如今是妹妹。
孟言茉繼續喝茶,姚慕芷果然是個會順桿爬的聰明人。
“既然表姐已經無事,我身體乏了,就不陪著了,表姐自便”。
孟言茉不想再敷衍了,以她現在在孟家的地位,只有她高興見的,沒有逼著要她見的。
她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此時這個還沒有登上巔峰的男人一句話就能給自己以前想不到的便利,以后好處更是許多。
這是否能撫平她心里的疙瘩和時時冒出的酸意。
“妹妹,等一下”。
姚慕芷沒有想到如今的孟言茉雖然眉眼間的平靜和以前很一樣,可是那淺淺的冷淡很容易就看出來,她沒有想到她會這么直接的不給她面子。
“我們從前處的很好,以后姐姐是否可以再來坐坐?和妹妹聊聊天,談談花樣子之類的閑事?”
孟言茉回頭看著她,沒有點透,聰明人卻一聽就懂的話。
“表姐,你既然選擇好了路,我也是幫不上什么忙的,我也不愛和人應酬,以前我們的那些相交,我不知道哪一句才是真實的你,我也不想猜。
大伯父的家事,我同樣插不上話,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好好養胎上吧”。
能讓她誤以為姚慕芷是個心思簡單的女子,這份心思,孟言茉不想去猜度,她要考慮的事情很多,沒有這么多的精神。
同樣她偽裝的太多,也不想跟過于復雜的女子相交。
姚慕芷凄然的表情驀然的就浮于表情上:“妹妹,你誤會我了,”
心里卻是驚訝孟言茉這份敏識。
正在周圍的大丫鬟都在把精神放在兩位小姐身上的時候,這時一直站在姚慕芷身邊的花沾卻是猛然撲到了孟言茉跟前。
因為她本來就來到了孟言茉前面的地方,孟言茉又是面對著姚慕芷的方向,其他的大丫鬟都在孟言茉的身后,因此根本就沒有來得及阻止忽然發瘋的花沾。
只有剛才進院子里的煙蓑注意到,花沾看自家小姐的表情有些奇怪。
像是期待已久的機會終于擺在了面前。
煙蓑知道那種感覺,就像是那個時候,小姐重新用她的時候。
因此煙蓑帶著這份不解,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花沾身上。
這時才能在發瘋一樣撲過來的花沾給抱住,而花沾手里的那個小瓶子里的水也全都潑在了煙蓑的臉上。
“小姐小心”。幾個大丫鬟在第二息間反應過來,全都擋在了孟言茉的面前。
“啊!!”。煙蓑捂著被那瓶水潑到的臉,痛苦的嘶叫。
姚慕芷被這眼前的突變驚的白了臉色,從榻上忽然的坐起。
花沾已經被紫蘇和紫靈兩人壓在了地上。
紅著眼睛不說話。
“煙蓑,松開手,我看看你的臉”。
孟言茉沒去看花沾,只是去看痛苦蹲在地上的煙蓑。
她大意了,沒有想到甄氏會用這么一個她不會想到的小丫鬟來。
“小姐,我沒事,就是臉有些燒疼”。煙蓑痛的臉都歪了,臉上像退掉層皮一樣紅的血淋淋。
卻扔咬牙扯出一個笑來。
孟言茉看了看她的傷勢,是普通的內宅常用的毀容酸水,這才放了心,這種毀容水的燒傷,她能治好。
“九妹妹,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姚慕芷跌跌撞撞的下了塌。
孟言茉對山重吩咐一句,雖然滿臉對姚慕芷的討厭,山重還是趕緊扶住了姚慕芷要跌到的身體。
“花沾,你這是得了失心瘋了啊,誰讓你這么做的?”
姚慕芷從來溫柔的聲音此時滿是夜梟似的苛利。
“小姐,我這也是跟你學的,我總要為自己考慮一下以后的前途。
我不信小姐以后會讓我近大少爺的身,我只好另謀了”。
花沾似乎有所依仗的不在乎的道。
“你,你——”姚慕芷氣的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送表下姐回大房,順便告訴院外的劉婆子讓她把今天表姐帶來的丫鬟做的事告訴大伯父”。
孟言茉對紫蘇吩咐道。
“是,小姐”。紫蘇架著姚慕芷往外走,姚慕芷一點勁都使不上。
“九妹妹不關我的事啊”。姚慕芷不肯走,大叫著。
“我知道。紫蘇順便跟大伯父說一聲,我不想再被她來煩,哦,還有今天的事的確不關她的事,只是我不高興再見她”。
孟言茉看著紫蘇,很直接的說道。l
“是,小姐”。
“九妹妹,九妹妹......”
隨著姚慕芷遠去的聲音,孟言茉來到花沾的面前,烏黑的瞳仁看著花沾,讓她原本很有依仗的底氣也開始不確定起來。
“我警告你哦,天大地大,沒有孝字大,你不要對我怎么樣,一會自有人會來找我的”。
孟言茉聽著花沾的話,笑了笑道:“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我們孟家如今的狀況”。
要是以前的話,應付甄氏,她在孟府里的確占不到上風,此時有了某人在明面上撐腰了,她只需要按事實說話就好。
這也是好處之一吧。
“小姐,十少爺院子里的鵲聲和穿竹投井自盡了,府里如今十少爺的名聲很不好聽,”
紫蘇從外面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小聲的對著孟言茉說道。
不一會云水也從外面回來。
“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孟管事從外院遞來消息。
十少爺逼死丫鬟的事一下弄得街知巷聞,也是不巧,蘇州府的學政在揚州府學里巡視,聽到流言后很生氣,已經當眾取消了十少爺的貢生資格。”
春暖也聽到下面一直看著孟言晴的丫鬟來回報說。
“小姐,剛剛有個年輕書生進府,沒有任何名帖,也沒有通過大門的門子通傳,二夫人院子里的李管事娘子親自接進來,此時已經朝上院去了”。
幾個大丫鬟帶回來的消息,讓孟言茉烏黑的瞳仁越發的清亮,冷淡。
府里和她過不去的無非是那幾個人,這是要組團刷boss的節奏嗎。
孟言茉冷笑兩聲,從某人那里學來的道理,別人死總比自己死好。
她念著血緣關系不跟她們計較,想不到她們就這么要上趕著來找虐。
(昨天看到蟲蟲的加更評論已經很晚了,困了,就沒寫。
今天這一章算是補給蟲蟲的。
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本文的催更,都被你承包了。
蟲蟲啊,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嗎。
我充分了解你喜歡本文的心了,你可以給文寫個好評什么的。
當然我不會告訴其他人,本文的一些章節都是蟲蟲催出來的。
這只會助長某蟲的催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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