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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錦-第239章:西寧侯府行
更新時間:2015-07-14  作者: 茗沫沫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謀錦 | 茗沫沫 | 茗沫沫 | 謀錦 
正文如下:
男裝打扮的孟言茉穿了件銀白色繡竹葉蘭邊的長衫袍子,帶著世家子的從容,對著座上的西寧侯施禮道:“陰九見過侯爺”。

西寧候老目矍鑠,偶有利芒閃過,上下審視打量著她。

孟言茉經常在睿親王寒冷迫人的目光下鍛煉,又若有似無的學得睿親王三分神似。

此時面對長期居于京城權利頂端,帶著上位者威嚴的西寧候審視中,

倒是從容不迫,面色淡然,孤高中帶著傲然。

淡泊中帶有一絲不容人直視的貴氣。

對著在座的其他幾位西寧侯府的當家人都是略略施禮。

其他人還禮。

幾人在心中驚嘆于這傳聞中陰九公子的氣度。

西寧候也在心中暗暗判斷,居移氣,養移體。一個人身上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

這陰九果然是名門之后,如果真的是那位在族志中記載有改天變地之能,精通兵陣的大齊開國公的嫡系子孫,

這淡泊中透著傲然,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那若有若無的貴氣是怎么回事?難道河西陰氏真的是那位開國公的嫡脈?

不過也不對,河西陰氏已經敗落,后輩子孫中也無人才。

不提這人精兒似的西寧候,長期接觸到的都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力的人物,被孟言茉身上的氣質,搞得有些拿不準來歷。

倒是陰差陽錯的被孟言茉多余從明耀那里學得的貴氣,讓西寧候心里收起小覷。

已經從心里信任這眼前的少年公子正是祖先留下記述中恩人的子孫。

“真是少年英才,老朽是跟不上如今這世道的變化了,一不留神,就冒出像你這樣出色的年輕人”。

西寧侯收起審視,立即就像個普通長輩一樣夸贊道。

同先禮后兵的道理是反過來的,如果你審視一番,沒有看透眼前人的來歷,自然是要旁敲側擊的再試探下。

更何況是像西寧候這樣長期居于高位的老者,見過的大人物不知凡幾。

曹詠和曹馳對視一眼。

看來祖父也看不出這陰九的深淺。

看來是那位恩人的后人了。

他們猶記的當初護國公府太夫人陰氏上門時,祖父見都沒有見人,只是陰氏既然上門來討要恩情債,

祖先又是寫在族志上留給后世子孫的,只要有一日陰氏的后人找上來,讓曹家子孫竭力幫助。

“侯爺怎么可能會跟不上世道變化?

即使是跟不上,為了子孫著想,跟不上也得跟啊。

不然,西寧候府偌大悠久的簪纓之家,難道就眼看著這樣敗落嗎?”

孟言茉沒有接西寧候口中的試探之意。

本來像她這樣上門求助的,哪怕是討恩情債的后人,在面對京城頂級勛貴西寧侯府時,那也要把姿態給放低了。

更何況明眼人都看的出,西寧侯府已經是插入了齊王一派的。

陰九公子的身份如今是睿親王的徒兒,有他游說的地方,自然是為睿親王召集勢力。

西寧侯爺稱呼她為“年輕人”,而不是親切的稱“年輕后輩”,分明是跟他拉開距離,換不換幫助對象,

還沒有說定呢。

孟言茉不繼續和他攀談祖上的關系,反而是暗指西寧侯府大難將臨,暗諷西寧侯爺沒有眼光,禍及子孫。

甚是無禮!!

曹詠和曹馳兩個年輕一輩的,已經是臉上冒怒氣了。

西寧侯用眼神暗示兩個孫兒稍安勿躁。

蒼老的臉色上有著看破孟言茉小計謀的淡定。

談判,談判,無非是打壓對手,抬高自己,明明是來求助的,偏偏會裝的像幫助對方一樣。

這陰九沒有上來就在自己的面前抬出祖輩的恩情,反而用另一面來說服他改變西寧候勢力的站隊。

也算這個小輩有兩分見識。

孟言茉一看西寧侯臉上那老狐貍似的笑,就知道自己先聲奪人的小心思被人看破了。

不過孟言茉仍然是很坦然。

西寧侯以為她在擺談判砝碼,威言恐嚇,其實她只是好心提醒。

當然順帶的效果也不多余就是了。

不提這堂上坐的老的,和這堂下站的小的,彼此幾個眼神,和幾句話,已經過了無數道的心思,

曹馳和曹詠幾個小輩倒是欽佩這陰九的膽識,能在祖父的威嚴下,還能如此從容的姿態。

撇去剛才的怒氣,曹馳和曹詠兩個堂兄弟都是頗為仰慕陰九的人才。

“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九’是家族里的排行嗎?”

西寧侯呵呵微笑,暫且不去和孟言茉斗那言語里的氣勢。

“在下陰鳴。一鳴驚人的鳴。‘九’的確是家族排行”。

孟言茉自稱“在下”而不是“晚輩”,分明是和西寧侯擺在對等的位置。

西寧侯皺起白眉:“據老夫得知,到你這一輩,陰氏的輩分應該是‘起’,如何沒有排進名字?”

孟言茉倒是手心一下出了汗,她剛才張口就來,把自己的“茉”字直接換成了“默”。

做女子時她是“默”,做男子打扮時,她希望自己可以脫去束縛,自在的“鳴”,

這只是她自己心里的小樂趣。

沒有想到西寧侯用放松的表情,在問話中設置陷阱。

連輩分都知道,可見當初護國公府太夫人上門的時候,西寧侯府是做過認真調查的。

“小的時候,身體不太好,家祖是把我寄養在寺廟里的,是廟里的主持長老給起的名字,

祛病氣,生火氣的名字,”

“《易經》中第六十一卦中孚卦: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想來這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下名字里也有一番緣分,這才有了今日之行”。

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意思是樹蔭下有一只白鶴在鳴叫,它的好朋友也應聲和鳴,我這里有壺,愿與好朋友一起分享。

翩翩白鶴是品質高潔的比喻,鶴鳴清越,直入九霄。

與這樣的人做好朋友,對彼此都有好處。

孟言茉借著化名這樣暗示,分明是告訴西寧侯,此時能改變主意,轉而支持幫助自己,

作為朋友,她以后自然會對西寧侯府也有反饋。

鶴鳴清越,直入九霄。

這就是借睿親王的勢,拉扯虎皮壯威了。

孟言茉暗示自己的話在睿親王那里是有分量的,西寧侯要是能轉投睿親王陣營,她也是能說的上話的。

心里暗暗吐槽,這要收服個幫手真不容易,尤其是西寧侯府這樣大有來頭的。

兩方人誰都不肯先把話說破,彼此耗著對方。

誰先開口,誰就勢弱了。

西寧侯府本來就是還恩的一方,是處于弱勢。

可是西寧候還要為幾百口族人謀劃,既然已經趟下渾水,這從龍之功不爭也得爭。

對于齊王府的幫助,他們侯府還沒有出全力。

就因為他一直并不看好,可是祖宗留下的遺訓,也不得不遵從。

如今事情出現了轉機。

西寧侯想試的只是這陰九究竟有多少本事,又能在睿親王那里說的上多少話。

外間傳聞陰九是睿親王的徒兒,他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以著睿親王的行事風格,別說是徒兒的關系,就是親兄弟,瞧太子的下場,還有什么關系牌可以打嗎?

無非是你能幫的上多少忙,以后能分得了多少功勞罷了。

這陰鳴看著臉色偏白,有些不正常,看起來是從小就身體不好的原因。

西寧侯是想弄清這陰九到底是不是曹家的恩人留下的直系子孫。

當初陰氏上門,他都沒有相見,正是因為一撘眼就知道這陰氏是旁枝后裔。

只是祖先留下的遺訓中倒是沒有強調,一定是陰家的直系子孫求助時,才能幫助。

“老夫的年紀也和你的祖父是同輩的,就喊你一聲‘鳴哥兒’,也不算托大吧”。

終于可以正常說話了,西寧侯這么說,分明是心里已經思量忖度了一番的。

這是主動開始放低身價了。

依著西寧侯在京里勛貴圈的地位,他肯把一個平民子弟,親切的按照后輩子孫的叫法,叫你一聲“哥兒”。

那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

孟言茉也不再一口一個“在下”,讓在場的幾位比她大幾歲的曹家公子怒目而視,生厭了。

順利的改了口風道:“侯爺是長輩,自然是叫得”。

“你和睿親王是什么關系?”

要因為欠陰氏的救命恩情,就改變站隊陣營,西寧侯還是很關心,他這位“小恩公”,

在睿親王那里是個什么地位。

“王爺曾經跟著家祖修習兵法,又比晚輩大幾歲,指點過晚輩的兵陣,

這才開玩笑,自稱是晚輩的師父”。

孟言茉信口胡編著。

她連明耀都能騙過去,這老頭兒看著威嚴嚇人,不在話下了。

西寧侯聽到這套說辭,倒是點了點頭。

睿親王精通兵陣,在西北履立軍功,整個大明都是知道的。

西寧侯知道的消息,

的確是傳聞睿親王有一位高人師父,再聯想到陰鳴的家學淵源,這一切都解釋通順了。

既然和陰鳴有同門之誼,又會和陰鳴開玩笑戲稱。

想來這陰鳴在睿親王那里應該是有些地位的。

西寧候在心里暗暗的想著,開口已道:“我們西寧侯府傳承已經有五百年,

是最頂端的勛貴了。

老夫所求的不多,只希望在那位坐定后,能不追究我們侯府卷入奪嫡之爭里的罪名”。

西寧侯抬手壓下兒子和孫子的開口的意思。

他知道他們想的是,讓西寧侯府有更多的族人進入朝廷。

“西山大營,金吾衛,是我們曹家族人可以掌控的,

有了這些人,不管那位想做什么,都是多了一份大助力。

我們要的不多,只希望以后有族人可以進入五軍都督府——”。

三家頂級勛貴是承包了皇帝的親衛,可是像兵部,武軍都督府這些實權位置的子弟卻不多。

孟言茉抬斷了曹馳在自家祖父阻止的眼神里的發聲。

拿出那塊老祖宗留下的家主令。

“侯爺認識這塊令牌吧”。

西寧候看去,正是族志上留下的信物的樣子。

不過當時陰氏說家主令丟了,西寧候爺也沒有放在心上,丟不丟,是不是直系,都是陰氏一個人說的算。

當時他讓西寧侯府幫助齊王的原因,還有一半是被迫的。

因為西寧侯府是欠著陰家恩情的,而陰家那位又是前朝的開國公。

他一個本朝的國公和前朝的余孽有牽扯,又再忘恩負義,不還報救族的恩情。

如果齊王派的人把這宣揚出去,他們侯府立馬就會被朝臣孤立。

也會受到明武帝的降罪。

“是信物”。

西寧侯爺的臉色有些變冷,這后輩終于要拿恩情說話了嗎。

他可以敷衍過去齊王府,自然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對付這位又上門來討要恩情的年輕人。

“侯爺認這份恩情嗎?”

“我們曹家豈是忘恩負義之輩?!”

西寧侯沒有說話,一張老臉滿是褶子,態度變冷。

曹詠氣不過,站起來對著孟言茉喝道。

“要不是記著你家祖上對我們曹家的恩情,你以為齊王的人能躲過朝里一次次的攻訐嗎?

還不是看在護國公府太夫人的面子上”。

曹詠很不滿的嚷道。

在他看來,這陰家的人,一個個上門討恩情債,吃像未免太難看。

孟言茉不看這廳里幾位侯府當家人難看的臉色對著西寧侯道:

“想來侯爺還是不夠了解睿親王。

晚輩跟在王爺身邊有段日子。

這就替侯爺來解說解說”。

“首先,這位曹大哥的話多有不對。

因為我不是來求西寧侯府幫忙的,而是來救侯府的”。

言語壓制,語言暗示,拉進了關系。

人家依然不肯相信你。

這個時候,就該露露鋒芒了。

孟言茉昂首朗朗道。

“大言不慚”。

曹馳冷笑一聲道。

“西寧侯府作為太祖開國時,就頒下丹書鐵券,和另外兩大國公府屹立百年不倒。

靠的是什么?

是明氏皇族的倚重和信任!!

晚輩不多說,侯爺都能從那敗落的兩府里來推斷出,百年望族,簪纓世家,

其實傾倒不過瞬間!!

換句話說,你們吃的是明家俸祿,忠君之事,為君解憂。

而不是因為一段祖上的恩情,就偏移了忠君的立場。

卷入這場風波中。

侯爺,您知道睿親王登基后,你們侯府的下場是什么嗎?”

孟言茉的話,讓西寧侯府的心中一震。

有萬丈清明之感,就是這明悟,讓他身心俱顫。

不錯,他們侯府的所有榮耀都是明氏皇族給的。

如今他們卻為了私人家族的恩情,就調轉了矛頭,幫助其中的一位皇子暗中對付其他可能是圣上屬意的人選。

下場還能是什么?

那荒草遍生,昔日繁華的榮寧街變為潦倒窮漢和下九流聚集的地方。

就是明日的西寧侯府!!

看著西寧侯府冷汗聚集,孟言茉繼續加重分量道:

“齊王自上次違背了圣意后,侯爺可見到圣上再過問過齊王?

圣上病重,這幾日可有其他人出入內宮?

從這些表象里,侯爺難道還看不出圣上的屬意嗎?

難道以后西寧侯府還要冒著違背圣旨遺詔,支持齊王?”

孟言茉的話,一步步把西寧侯的傲氣和盛氣逼問了沒有。

他走馬燈的想到自從圣上病后的所有事情。

又結合前兩日收到的消息,內閣大臣胡元蘇被詔。

他一下重重的打翻了手里的茶盞。

圣上已經立下了遺詔!!

不是齊王,不是太子。

只有一位可能。

而自己的侯府繼續支持齊王,等同于——

謀反!!

“祖父,您怎么了?

可是心絞痛又犯了嗎?”

曹詠和曹馳幾人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西寧侯。

“我們侯府全力支持那位,可以保住全族人的性命嗎?”

在講價還價中就是這樣,本來你以為自己的底牌很足。

其實你不知道剛剛打出的那張牌其實是最臭的。

突破一層層的心防后,

孟言茉終于拿到這張本應該得到的牌。

她嘆了口氣道:“應該會降爵”。

前世的時候,西寧侯府在明英帝登基之初是沒有動的。

后來,在一次刺客刺傷中,明英帝依著這個借口,把在金吾衛里所有西寧侯府的子弟盡數斬首。

西寧侯府也被落個抄家滅族。

人人都想不起來這是因為在明英帝登基前,西寧侯府曾經很短暫的支持過齊王的原因。

因為在其他大臣看來,西寧侯府做的實在是很有限。

后來在遺詔宣布后,也很堅決的擁護著先帝的旨意。

實在是有功之臣。

從這一點上就知道西寧侯府對明氏皇族還是忠心耿耿的。

可是今世了解明耀的她卻知道,

把恩情擺在皇恩前面的西寧侯府,不管是站在他的對立面,還是轉而支持他。

都只有一個下場。

孟言茉想,如果用明耀的口氣說明的話,那一句話就能解釋。

他們明家養著這些大臣不是為了讓他們給陰家報恩的。

她今天私自把這些點開,

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否則,暗自揣測皇帝的心意,那你是離死不遠了。

降爵,這個承諾是她給的。

而不是睿親王。

西寧侯吃下藥丸,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他聽到孟言茉說降爵的時候,心里只有慶幸。

可接著他就想明白了,依著睿親王行事的狠辣,絕不會這么輕易揭過去。

他看向孟言茉:“我們侯府的勢力多在禁衛營這一片兒,吏部沒有人”。

在他看來,這陰九祖上的恩情,還有今天的點撥之情,

就是陰九不說這么明白,他們侯府今后也不可能站在睿親王對立面。

陰九既然剖開了說,這就是想收下侯府為他所用,

男子所求的無非是功名利祿。

他這么說明白,也是讓陰九知道,他們侯府并不會結黨。

孟言茉頭疼,想不到這老頭兒這么難纏。

她繞了大半天的彎子,無非是讓西寧侯府記下她的恩情。

她既然決定去爭了,那必然要在朝中尋求支持。

他們孟家本族不要想了。

她要選幾個人才慢慢培養,也很慢,于是就選定了西寧侯府。

這個侯府夠有底蘊,又沒有和朝中的大臣多有牽扯,以后也不會和其他后妃的娘家有關系。

等他登基后,對付后殘弱的西寧侯府。

就是被她撿便宜的時候。

當然這要她能讓他改變了主意,和西寧侯府得記恩才行。

“這些以后,我自然會跟侯爺說明。

如今陰九只想問準一句話。

西寧侯府認我嗎?”

不提祖上你們欠的恩情,就是今天我對你們的點撥,未來帶著你們再立下活命的功勞。

也值得你們效忠了。

西寧侯在兒子和孫子們的暗示拒絕的目光中,心里咽下決定。

決斷道:“任憑你差遣”。

“爹”。

“祖父”。

幾個男人齊齊的喊道。

“都安靜”。

孟言茉滿意微笑道:“侯爺果然是個明白人”。

“如此,陰九告退了,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詠兒,弛兒送送”。

讓兩位嫡孫同輩送客,西寧侯爺這還是暗中和她較著勁呢。

孟言茉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畢竟,你不能指望就幾句話把人家忽悠的納頭便拜吧。

“告辭,告辭,叨擾了”。

孟言茉對在座的施禮離開。

“有空來坐坐,老夫泡好了上好龍井等著你”。

西寧侯看著她,淡然道。

“自然。晚輩自是要常常來給侯爺請安的”。

最后一局,一句話。

西寧侯滿意的笑笑。

從陰九進門,他終于扳回一成。

孟言茉心里搖頭。

這老頭兒真好勝,他一個老人,自己對他客氣點也是應該的。

曹馳和曹詠送客回來,不解不贊成的道:

“祖父,那陰九雖然是提醒了我們侯府,可是我們不用把全府都壓在他身上吧。

我們侯府的人在這京里,誰不給三分面子。

在朝中就是六部主事大人也不敢對我們家族的子弟不敬。

我們侯府和安國公他們府正是站在這個不結黨,不營私的基礎上,只認忠君。

您不是教過我們嗎,這才是我們侯府的立世之道啊!

如今您答應了這陰九,那我們豈不是和朝里的那些齊王派還有秦郡王的支持大臣們有什么區別?”。

沒有理會孫子的質疑,西寧侯看向自己的兒子問道:“這陰九你怎么看?”

“言語狡詐,心思靈敏”。

“不錯。”

西寧侯點頭道,對于自己的接班人看得清局勢還是比較滿意的。

“我們侯府幾百年來,在每次皇位更迭時,都小心翼翼的。

想不到這一代,事情都湊在了一起。

我本來以為把齊王敷衍過去,等新君登基,我們侯府依然是百年世家。

我癡活一生,竟然還沒有個年輕后生看的明白。

也是我還不夠了解那位的狠。

如今我們侯府在那位眼中還有什么‘忠君’可以講啊。

陰九既然應承下了我們侯府的幾百條人命,又保證了我們侯府不會一敗到底。

我們侯府的勢力為他所用也不算虧。

說到底,我還是愧對了祖宗。

以后我們侯府也不再清貴了。

我們也沒有資格在以第一守護家族自居護衛著明氏了”。

西寧侯站起身來,用衣袖擦了擦堂案上的欽賜丹書鐵券。

口氣里有著自責和落寞。

“祖父,這樣的皇室,一言不合,就要害人性命,守護著還有什么意思!!”

另外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嫡孫,忽然暴躁道。

“畜牲!”

西寧侯大怒,一巴掌甩在了那個孫子的臉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們曹家列代祖宗的榮華富貴都是明家給的。

別說是要了我們的命,就是把我們的祖宗牌位全都燒了,也做得。

我們的祖先是誰?!

那是太祖的家將,說到底,我們的命都是明家人的。

當初五大國公府為什么立下不和外族通親,不參加選秀的決定?

不正是因為我們和那些朝中的投機者們是不一樣的。

他們口里說著圣賢教誨,其實一個個都是借著科舉鯉魚跳龍門。

他們站隊,他們結黨,看重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選出一位讓他們更富貴的皇帝?”

西寧侯說道這,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們西寧侯府也要淪為那些普通的權貴之家了。

甚至比之當初的護國公府更不如。

起碼他們支持的還是皇子。

可如今西寧侯府卻要聽從一個外姓人了。

人,在求生的信念面前,果然所有的堅持都是脆弱的。

他還有什么臉去見歷代祖宗,去見太祖皇帝?

“都退下吧。

馳兒把家里的在金吾衛和西山大營任將領的子弟都叫回。

我們重新制定一下計劃。

我累了,晚膳后,開家族會議”。

西寧侯擺擺手,疲累的往內堂里走去。

“三哥,你說祖父是不是老糊涂了?

其他勛貴家的子弟都是拼命的往兵部,往五軍都督府找路子。

只有祖父一個人堅持咱們府的人平時連喝個酒也不許和那些朝里的官員牽扯不清。

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說是守護著明家,是咱們府的命運,

可是你看看,現在這叫什么事?

幾位皇子王爺爭的你死我活,咱們府還沒做什么呢。

今天就來個人告訴咱們,咱們府完了!!”

“我看安國公那笑瞇瞇的老狐貍,整天的和人應酬,安國公府倒是過的逍遙。

怎么那位煞王不去找他們的晦氣?”

“閉嘴。祖父他老人家的決定,容得了你的疑問?

趕緊的去叫人”。

曹馳不搭理堂弟的抱怨,往府外走去。

出了西寧侯府,孟言茉心情很好,

剛剛忽悠了一個侯府,算算得到的勢力。

應該能覆蓋朝廷的一角了。

正好肚子餓了,就坐馬車到了書傲樓。

馬車從酒樓正門前過去,樓前聚集了許多學子模樣的人,正在欣賞樓前掛的匾額。

最近因為陰九公子和四大才女的那場比試,還有那字,那言論。

如今陰九公子的名頭已經壓過國子監四大才子的名頭。

榮登京城各大茶樓搜索榜第一位。

引起不少大家小娘子們的愛慕。

馬車來到了酒樓后門,從幽靜的后巷進去。

紫蘇的哥哥離墨已經等在了那里。

孟言茉嫌他的名字和自己的音像,給他改了名字,跟隨孟離佑后叫做孟離祁。

“小姐到了,包廂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這書傲樓大掌柜是莊靖,由孟離祁掌舵。

好在離祁以前就在王家莊的鋪子上做大管事的,也很能干。

孟言茉由紫蘇扶著下車。

對著離祁點頭微笑,朝樓里走去。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然后目光移開。

這兄妹兩人越長越像,如今倒都是一副默言的穩妥樣子。

當初外祖母病重的時候,她帶著紫蘇幾人到王家莊的時候。

紫蘇和她哥哥多年沒見。

第一句話不是問其他的,反而是問孟言茉路上吃過了嗎?

孟言茉當時暗中點頭,心道:當初在紫蘇小的時候,就那樣教導妹妹的人,如今自然對她也是忠心耿耿的。

她最一開始用的人,有母親留下的紫蘇兄妹。

和后來姨母留下的引泉幾人。

這些人替她打理鋪子生意還行。

她要在新朝中培植勢力,就要重新選拔人才。

為什么要在朝中培植勢力啊?

她既然決心跟著明耀。

以后她也會有自己的孩兒。

她不想她的孩子是沒有母族可以依靠的皇子。

她孩子的母族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她會為孩子建造一個勢力圈。

天下男人爭斗最多的是朝堂,天下女人爭斗最多的是后宮。

她一腳踩進了這兩處的交界點。

如此尷尬的位置。

那她總要謀劃出一片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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