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兩人都是打小跟在范云芝身邊的。
范云芝的哥哥范云蘭是個常年出入高門大戶的戲子,因緣際會救了這兩個丫鬟,將她們送給了范云芝,都是衷心又有心思的人。
齊氏不愿管正安苑的事,管的多自然錯的也多。因此這邊都是寶樂打理,手底下這些人倒是沒幾天就漸成氣候了。
哪一個的心不是明鏡似的,只要齊氏疼二小姐,那么替二小姐擋災來的三小姐就不會受半分委屈。
三小姐出嫁之前,她們都得精心伺候著。免得讓人挑出錯處,到時候再找太太的麻煩。
晴姐兒離開了母親,卻并未受什么別的委屈。又有寶樂在,她便不天天哭喊著要母親了。
張延遠日日都來看他,給她帶些好玩的玩意兒,有的是范云芝托他帶過來的。
范氏深明大義,舍了晴姐兒,救了曦姐兒一命。張延遠自然要好好補償她。
去外院的次數,不自覺地就多了起來。
齊氏不吭聲,他渾然不覺。
只覺得妻子開明,范氏溫順,女兒們可愛,夫復何求。
張令曦這些天卻是好好動了心思的。浙哥兒跳水救她也罷了,竟還送來個晴姐兒,這事情真的就有這么巧合?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給佩玉準備了兩匹布料一個攢盒和二百錢,讓她回家看看。順便拜托兩個哥哥,無事的時候盯著些張天師,看他每日都跟什么人交往,細細記下那些人的特征,再逐一去查。
辦的好了,自是多有賞錢的。
佩玉的兩個哥哥正愁賦閑在家,沒的事做,欣然地接了這個活兒。
“你們別打什么主意想糊弄著來,我們家小姐可聰明著呢。”佩玉怕兩個人漫不經心辦不成事,又是嚇唬又是引誘地說了一通話,才肯罷休。
本來兩人確實想的是,一個無知的小兒一時貪新鮮,給他們派了這活計。即便是隨意一些,最后也能了事交差。不過看佩玉的意思,那個二小姐還真不是容易糊弄的。
有了佩玉的敲打,他倆辦起事來處處留心起來。
很快,兩個人就發現這個差事不是多么好辦的。張天師接觸的人太雜,他們兩個時不時地跟丟。
而且多是跟權貴接觸,兩人要是稍不留意被人發現,可就慘了。
打一頓扔出來都是輕的。
盯了兩天的梢,佩玉的大哥二哥都是冷汗直流。
可是,拿了人家的錢,不得不給人家辦事呀。妹子還在張府,要是他們做不好這事,說不定還會連累了妹子。
小半個月以來,都是佩玉兩頭奔波給二小姐傳消息。
知道兩個人一無所獲,那二小姐也不著急。照舊給了銀錢,讓他們盯梢。
還告訴他們說,這事是個急不得的事情。
想要了解一個人的交游范圍,豈是一兩天就能辦好的。
這個張天師要是真的有問題,又騙過了張家,說明他有幾分小聰明,還十分警惕。再說不定,張天師與背后策劃此事的人,壓根就沒見過面,是通過另一種方式來聯絡的。
這些,除了需要強大的觀察力,還需要耐心和時間。
張令曦不報什么希望,這樣做只是想磨一磨佩玉的兩個哥哥,畢竟以后跟著她給她辦事的機會還會很多。
外面找人去查了不算,張令曦又將目光放到了正安苑。
她一直想進正安苑看看晴姐兒的生活常態是什么樣子的,可是礙于齊氏那里,一直不敢提。
如今之計,只能支開寶樂,偷偷潛進正安苑里看看晴姐兒。
像是這種不大光明的壞事,張令曦都帶著佩玉去。
佩玉比佩環腦子活泛些。且佩環這人穩重,留她在屋子里留意著,張令曦更放心些。
“小姐。我找了個不常在銜玉院出入的丫鬟,去支走了寶樂。讓她想辦法多留寶樂一會兒。”佩玉說道。
“好,那咱們進去。”
正安苑里的人,大多還都是齊氏的。還有少許是老安人那邊補過來的。她不擔心有人攔她。
其實大可不必這么費周章,還找了個眼生的丫鬟。直接找個人從寶樂背后一記手刀劈下去,也夠她昏睡的了。只是張令曦不想用這么粗暴的法子。
寶音則去了浙哥兒渝哥兒那里,每日這個時辰她都去。從正安苑到少爺們讀書的族學,少說也有一個時辰的路。
“您要是想去看三小姐,大可以光明正大···”佩玉道。
家中姊妹還沒有排序齒,各房有各房的叫法。在五房,晴姐兒可不就是三小姐。
等到快年關的時候,大老爺一家回來,四老爺也帶著女兒回來,梁氏肚子里的那個又落地了,正好重新排了序齒。
哎,要是能跟齊氏商量,小姐也就不會這么偷偷摸摸的了。小姐不想讓齊氏知道,自己又好奇,便拖著她來做這種事。佩玉有種跳入火坑的感覺。
她只顧低著頭跟著張令曦走,卻不成想剛進了院子就一下子撞到了張令曦身上。奇怪,小姐怎么突然不走了。
佩玉一抬頭,嘴巴張的老大。
院子里竟然站著個男人,是老爺!
而她們,竟然就這么大搖大擺走進來了,還以為該支走的人都支走了。
沒想到父親也在這兒。張令曦尷尬地站在院子里,溜也不是,傻站著也不是。
張令曦只能表情僵硬地喊了一聲爹爹,像是做壞事被人抓到了似的。
張延遠看著覺得好笑。
“我來看妹妹。”張令曦低下頭,聲音小的像蚊蚋。
“走,我帶你去。”張延遠沒多問,而是爽快地說道。他樂得見曦姐兒和晴姐兒姐妹和睦。
畢竟她們兩個是親姊妹,都是他的骨肉。
“父親。”
見張延遠進屋,晴姐兒喊了一聲。可并不上前。
晴姐兒坐在床沿兒上乖乖地等寶樂回來,記著寶樂不讓她亂動的囑咐。可她不會舉一反三,根據情況而定,因此只記住乖乖不要動,看見了父親進來也不動。
咦,父親身邊還有個女孩。晴姐打量的目光落在張令曦身上。
“你是新來的丫鬟嗎?去給我倒杯水。”晴姐兒支使道。
“她不是丫鬟。是你二姐姐。”張延遠跟晴姐兒說話的語氣比跟張令曦還要溫和小心。
娘親說了,只要她聽話,很快就能見面了。晴姐兒便好好守著寶樂講的那些規矩。
不過寶音說過,她來了這里,想要什么別人就會給她什么。
因為寶樂陪著她,寶音又說了這樣的話,她才這么乖呢。
晴姐兒指著張令曦身上的衣裳說,“我也要。現在就要。”就像是要糖果一樣自然,毫不怯弱,看來張延遠對晴姐兒真的很好。
現在就要,那就是讓張令曦脫下來了。現下找針線房做也是來不及的。
張令曦看向父親,詢問他的意思。
“你妹妹為了你受了很多委屈,你多讓著她些。”張延遠對張令曦說道。他知道曦姐兒最聽他的話。
張令曦點點頭,絞著手指說道,“就是妹妹不替我受委屈,該讓她的時候我也會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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