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芊由秦氏抱著下了車，見著他們，眼睛彎成了月牙，拉著張令曦沖他們福身行禮。

“這是超哥哥，這是起哥哥，這是越哥哥，這是趨哥哥。”說到趨哥哥的名字，芊芊指著齊鹿鳴，鹿鳴是他的表字。介紹到了后面，張令曦抿嘴笑了。

這個小丫頭，怎么將齊家的少爺，跟劉家的少爺混在一起介紹給她。

劉越靦腆地說道，“說起來曦妹妹算是舊識。”

張令曦挽著芊芊解釋道，“二舅舅大婚的時候，母親帶我來過。”

齊鹿鳴挑著眉看著張令曦，臉上盡是不滿。許久未見，她竟然撇都不撇他一眼。

他生硬地咳了一聲，故意給張令曦聽。

不料反倒惹了大人們注意，秦氏關切地問道，“趨哥兒可是著了風寒？”看他雖然悶悶地不吭聲，但是精神頭挺足，秦氏又道，“現在天氣干，得多喝點水，不然容易傷著嗓子。”

齊鹿鳴目的沒有達到，也不理秦氏的好意，一聲不吭就氣呼呼走了。

秦氏讓他弄得莫名其妙，小聲問齊氏，“我剛才可是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怎么這孩子...”

齊氏道，“你寬心些，他就是這個樣子。相府里的小霸王，誰不合他心意，他都是這副樣子。”

秦氏可惜地搖了搖頭，這孩子，白生了那么好的皮相，內里卻是這樣。“難道沒人管他？”她跟齊氏親近，說這話沒有半點不好的心思。

齊氏是知道她的，便答道，“聽我二哥哥說，那會兒我母親沒有心思管內宅的事，結果家里就縱容出這么個人來。他那會也遭過罪，誰都舍不得他，少了約束，結果養成了這個樣子。”

張令曦見秦氏又要嘆氣，道，“他不過還是個孩子，別人怎么教他就怎么學。好在現在還小，怎么改都不算晚，只要有個人肯管著他。”

“咱們曦姐兒不比他大，卻比他明事理多了，小大人兒似的。”秦氏愛憐地捏捏張令曦肉嘟嘟的小臉。

齊鹿鳴已經走得遠了，芊芊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正巧張令曦捂著臉蛋。

“來來，看看紅了沒有，我幫你揉揉。”小芊芊說道。

齊氏笑了，“你看，咱們芊姐兒也最懂事不過。你好福氣。”

秦氏同樣欣慰，看著兩個小不點，心都要融化了。

齊超和齊起沖齊氏行了禮，直奔老夫人那里。兩人從小跟著老夫人走馬天下，對老夫人是恭敬又崇拜。

老夫人推開兩人虛扶的手，招了張令曦和霍蕪芊過來，道，“我還沒老到要人扶的地步。她們兩個，我一手抱一個，仍是能健步如飛。”說著一手一個抱起她倆來，引得齊氏大驚失色。

“母親！”齊氏伸手就要接過張令曦，“您腿不好，怎么自己不往心里去。不讓人扶也罷了，怎么還這么逞能。”

老夫人樂呵呵抱著兩個小姑娘，問她們道，“你們說外祖母是逞能還是真厲害？”

“是真厲害！”張令曦和小芊芊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看，小孩兒是不會說謊的。你還不信我。”老夫人邊走邊十分不滿地說道，孩子氣十足，“早知道就不該接你回來，回來了就是嘮叨我。”趕走了齊氏之后，老夫人一直心情不好，府里頭沒人敢惹她的。

女眷們在影壁那里等著，依次上前跟齊氏問好。

上一次，齊氏來的時候是不受重視的客人，這一次有老夫人在，沒人敢輕視她了。

齊氏的大嫂只是匆匆點了個頭，目光甚至不敢跟齊氏相對。齊氏也草草應付了一下，二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偷笑。秦氏往大夫人那里靠了一步，也要拉了齊氏過來，齊氏悄悄推搡了下，不肯過去。

“妹妹這次多住幾天。上次匆匆來了一趟，咱們想多說幾句話，也沒有機會。”二夫人親厚地走過來說道。

齊氏隔開個不親不近的距離，說道，“那會兒讓孩子們鬧得雞犬不寧的，不好待得太久。”

劉越和張令曦默契地對視一眼。

齊氏并不想回到相府，跟幾個嫂嫂相處，豈不是拘束死了。就算母親不怪她，哥哥們能不怪？就算哥哥們肯諒解她，嫂嫂們焉能愿意？還是各過各的日子，不想見，省得相厭。

若單單是個棄婦也罷，到時候她要借著假死，換個身份。這種偷天換日的事，任誰知道了都不好。

二夫人讓齊氏弄了個尷尬不已，干笑了兩聲，看著三夫人后退了一步。

齊氏跟她們接觸不多，也沒什么話可說。回去用了飯，就推說累了，連老夫人屋里都不肯多待。

張令曦就沒那么好命，齊氏油鹽不進，長輩們就從她下手。拉著她認識這個哥哥那個姊妹的，她笑的臉都要酸了。

相府里的姑娘們個個看著出挑，站在一起和和氣氣，沒有誰惹了誰，誰看不順眼一類的。唯有張令曦硬插進來，里面一個歲數相當的小姑娘，毫不掩飾地對她不滿起來。

其他人雖然沒說什么，也刻意同她保持距離似的。

在長輩們面前還不顯，等著她們自己一桌的時候，張令曦就意識到自己被孤立了。

小芊芊被那個小姑娘拉過去說這說那，似乎是有意要讓芊芊忽略她似的。

張令曦暗自覺得好笑，這個刺猬一樣的小姑娘，正是齊鹿鳴的胞妹齊揚。先前她還覺得齊鹿鳴的姨母是在捧殺他，見了齊揚這個自滿的樣子，張令曦打消了先前的念頭。

齊揚夾了一筷子菜道，“哎，你們是不知道，我聽人說呀，那些鄉下來的人，最不講究吃食。再精致的東西，給了他們，都是牛嚼牡丹。”說話的時候不時瞥向張令曦。

張令曦正餓著，加上平時吃飯就吃的好，所以多吃了一些。齊揚意有所指。

芊芊臉一紅，扯了扯齊揚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我娘說，食不言寢不語。大家都在吃飯，你等吃完了再說。”她跟相府的姊妹們混的熟，說話的時候會少些顧忌。

齊揚一臉不滿，“你怎么幫著她說話，難道你不知道她這種鄉下人最討人厭了？”

張令曦繼續自顧自地吃東西。

齊揚搖了搖頭，拿手遮住嘴巴跟小芊芊說道，“你看她那個吃相，簡直丑死了，你可別跟她玩，不然也會變丑的。”

新姊妹更難相處，不如她想的有意思。張令曦喝了口湯，齊揚正拿手指著她，一個沒忍住，嘴里滿滿的湯水全噴到了齊揚臉上。

這一桌哇地一聲，亂了起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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