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天過去，灰巖谷外的樹林里，舒輕月穿過一片矮叢，走著走著，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終于，她停了下來，緩緩的蹲下身，她把額頭抵在抱住膝蓋的手背上，好難過。

天漸漸暗下去，茂密的里好黑。

耳邊撫過蕭蕭的風聲，好似那無詞的離歌。

“，我相信，二將軍一定還活著。”岳容飛蹲下身，陪在她身邊。

許久許久，舒輕月才又站了起來。

此時的她，憔悴而又蒼白，羸弱的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她站著，卻好像隨時會被風吹倒。

“回去吧。”岳容飛說道。

舒輕月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岳容飛一只手扶住舒輕月的肩，一只手穿過她的膝蓋，把她抱在了他的懷里，她好輕，輕到他感覺不到什么重量。

他沿著回去的，一緩緩地平穩的走著。

舒輕月側過肩膀，把整個臉龐埋進了岳容飛的胸膛。

城樓上，寧司辰站在一個垛口處，目之所及，岳容飛抱著舒輕月從樹林那邊的方向過來，他們走得很慢，很慢，他也只能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緩緩的前行著。

她一定，很難受吧。

夜空中有了星星，一顆兩顆顆四顆五顆，越來越多，然而，再多的星星，也照不亮黑暗中的天地。

在單陽城已經耽擱了數日，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翌日，大軍整頓，。

單陽城外。

大軍集齊，寧司辰走到隊伍的正前方，猶如來時的那般，他躍上馬背，一聲號令“出發”，整齊排列的士兵摩肩接踵，浩浩蕩蕩的隊伍，背離著單陽城的方向遠去。

行軍的時候，寧司辰一馬當先，岳容飛和舒輕月跟在隊伍的中部。雖是一條隊伍，但九萬多人，足足有上千米之長。也是那短短的幾米距離，寧司辰在前，舒輕月在后，一上，他和她沒有再見過面。

半個月后，大軍回到了屏城。

短短兩個月不到，卻是什么都變了。

寧司辰獨自一人進宮復命，所有楚慧國士兵，一齊送舒晟軒的遺體回府。

元帥府的門頭上，已經掛上了白綢，清風徐來，布縷輕飛，那舞動的白色，像一朵即將逝去的葬花。

“爹，我們回家了。”

舒晟軒出殯的日定在九月初十，當天，屏城所有姓擁街相送，就算是皇帝出巡，場面也沒有這么壯大。哀樂聲聲，漫天是飄飛的紙錢，不人都忍不住哭了，小孩也跟著一起哭。

舒輕月手捧著父親的靈位牌，走在出殯隊伍的最前面，一步一步，都是那樣的痛楚，一步一步，都是那樣的不舍。

沈浩南大喊一聲，送行的士兵也跟著大喊，然后是緊隨的姓，幾個字，浩蕩有力，響徹云霄。

“轟。”天忽然響了一聲雷，似也在送舒晟軒最后一程。

而送行的姓里，還多出了另外幾個人。

佘書曼一身素服，發上插的也是一支白花，她站在人群的后面，跟著出殯的隊伍一步步前行。佘書曼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舒晟軒戰死，舒振玄生死不明……上天，你怎能如此殘忍。佘書曼看著由士兵親抬著的黑棺，不過是一具棺木，卻是天人永隔，就和年前一樣，頓時，她的眼里蒙了一層水霧。

她心痛，不僅僅是因為舒晟軒，還有年前死去的舒謙。

和佘書曼相隔幾米，同樣站在姓中的還有寧司辰，他也是來給舒晟軒送行的。

作為元帥，古往今來，有幾人能得姓十里相送？

最后，寧司辰的目光還是落在了舒輕月身上，隔了很遠，她的面容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唯有，那一襲白透了的孝服，白到失色。

她能挺過這一關嗎？

除了佘書曼和寧司辰，兩旁街道不同的兩座茶樓上，同是靠窗的位置上，還分別坐了兩人。寧飛雪在左邊的興盛茶樓，她看著出殯的隊伍越行越遠，婉約的眼里寒光冽冽。右邊的宏泰茶樓里，周平珅也目視著窗外的街道，他手里把玩著兩顆圓石，神情自若，眉目中流淌出笑意。

出殯的隊伍已經出了城，城門口，姓久聚不散，佘書曼還在攢動的人群中，余光中，她看到了寧司辰。她轉過臉，寧司辰正看著城外。寧司辰，寧飛雪，佘書曼眼底的光澤也是一變，是冰冷，也是仇恨。

寧司辰像是察覺到從遠處投來的寒光，他往佘書曼剛才所在的位置看去，不過，佘書曼已經走了。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無止無休的戰爭，帶來了多的仇怨。

舒晟軒葬在城西郊的香山上，舒輕月的母親、大哥也葬在那里。

接下去的日，陸陸續續有人從四面八方趕來拜祭。

而至出殯那天后，舒輕月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

岳容飛走進舒輕月所住的西苑。

丫鬟正好端著飯菜從她的房間出來，所有的飯菜一點都沒動過。

“還是不吃飯？”岳容飛問丫鬟。

“連筷都沒碰過。”丫鬟搖著頭，她擔心的問。“岳將軍，都好幾天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

“會好的。”岳容飛看著面前一扇緊閉的房門，他說道。

他相信，舒輕月一定會好起來。因為，她是舒輕月。

“要是有什么狀況，立即告訴我。”岳容飛交代丫鬟。

“岳將軍，你要不要去看看？”丫鬟問。

“這個時候，她應該想一個人靜靜的呆著。”岳容飛囑托完丫鱖又看了眼舒輕月所在的房間，轉身走了。

當天晚上，丫鬟告訴岳容飛，舒輕月已經開始吃東西了。

第二天一早，舒輕月讓人把岳容飛和趙鐘平找了來。

岳容飛進到西苑的時候，舒輕月正站在院里，她明顯消瘦了很多，單薄的身影，獨獨站立著，猶如弱柳扶風，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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