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上擺著兩個小木盆，一個裝了滿滿一盆板結的豬大油，另一個則是裝了滿滿一盆完全成粉末狀的草木灰。凌和林青青對視一眼，戴上口罩、手套，然后開始操作。

凌端著木盆往陶鍋里倒了一小半草木灰，然后加進適量的清水，攪拌均勻之后，又挖起一大塊豬大油扔進去，依舊用勺子攪勻。

“然后呢？”凌扭頭看林青青，問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林青青小心翼翼地湊近陶鍋看了看，遲疑道：“這樣就行了吧。水、油脂、堿一樣不缺，等熬完之后，應該就能成了吧？”說實話，她只知道大神在古代diy肥皂用的是豬油和草木灰，其他的一概不知。

凌暗嘆口氣，心想，果然還是不能指望自家媳婦兒。這姑娘樣樣懂點兒，可樣樣不成。聚精會神地盯著陶鍋，凌想，當年哥也是化學課代表，雖然上了大學就沒接觸這方面的知識了。可他相信，自己是個在這方面有天賦的人！（_不相信也不行啊，誰讓他媳婦兒啥也不會！）

林青青默默地看了自家老公一眼，心里有三秒鐘的愧疚。下一刻，她就捧著一大碗酥炸脆骨歡快地啃起來。

凌抹抹頭上的熱汗，心酸地瞅了瞅林青青，“老婆，你不過來幫忙啊。”

林青青點點頭，沖著凌撒嬌的笑笑。“老公，我有自知之明的。這么危險的工作不適合我。”搞化學的，誰還沒炸過點兒東西。小到試管、坩堝，大到實驗室。想想自己大學時代每次經過化學樓聞到的那股怪味，林青青就覺得這種需要化學反應才能成功的diy作品，實在不符合自己的氣質。

凌：“……”難道這么危險的工作就適合我嗎！？

不得不說，凌確實是個有天分的人。村里兩個蓄糞坑的底面和四壁都鋪上石板之后，凌的肥皂研究也有了突破性進展。最起碼，從剛開始的一鍋漿糊變成了勉強成型的固體。

凌摘下口罩手套，接過林青青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扭頭嚴肅地看著來人：“有什么事兒？”

漢子沖著凌憨憨一笑。大聲道：“咱之前挖的那兩個糞坑都休整完了，石讓你過去看看行不行。行，今天就往里面倒糞球；不行，再接著改。”

凌詫異道：“這么快就好了？天這么冷。從哪兒弄得石頭？不會是上山了吧？”

漢子忙擺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沒上山。之前不是有好多人家都空了嗎，石帶著我們掀了那些空房子的地面和地窖，把里面挖出來的石板都鋪在了糞坑里。”說到最后。漢子的聲音有些低落。今年冬天，又沒了好些人！

凌理解他的心情，伸手拍拍漢子的肩膀，他冷聲安慰道：“以后會好的。”然后大步地邁出屋子，往南邊的蓄糞坑走去。

漢子的情緒也就是幾秒鐘的事兒，來得快去得也快。畢竟身為一個土著青年，每年都得見證這么一遭，他都習慣了。

抬頭看看凌那逆著陽光顯得異常高大的背影，他憨厚地咧嘴笑笑，可不是，有了凌和青青，以后的日子一定會好的！

站在糞坑邊上沿著四周走了一圈，凌看著光潔平整的墻壁和地面，點頭道：“挺不錯的，這樣就行。”頓了頓，他又道，“石，你這是糞坑當地窖來建了吧？”其實只要四壁不塌，地面用碎石也一樣的。

石點點頭，嚴肅道：“那是。這可比地窖重要多了，當然得好好弄。”

凌笑了笑，沒多說什么，只道：“好了，從現在開始，大家撿了糞球就可以往這里面倒了，越多越好。對了，家里有什么燒完的灰燼也可以倒進來。能防臭不說，還能阻止蠅蟲的大量繁殖，防止污染環境。”

石點點頭，補充道：“還有，以后你們每個人的糞便，都得送到這里來。要是再讓我看見誰不老實，在糞坑以外的地方屙屎，還不撿到糞坑里，誰就等著受罰吧！”

凌打個哆嗦，腦子里驟然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粗獷健壯的漢子在山上打獵的時候，突然內急，瞅瞅四處沒人，就偷偷地在大樹下拉了一泡翔，然后不小心被人看見了！為了不讓人把自己供出去，漢子只能用手捧起熱騰騰的祥，然后一路哭著下山，扔進蓄糞坑里！

這廂的事情搞定了，凌就接著回家研究自己的肥皂。而林青青，在啃完一碗酥炸脆骨之后，也專心地投入到了耕犁的研究制作里面。

馬上就要開春了，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很薄很薄了。上山的漢子如今已經能夠每天從山上帶回一定的獵物了，河邊打漁的漢子們也說，最近冰面越來越薄了，有些地方甚至都不結冰了。而林青青也在某一天出門的時候，瞥見了地面上零星的綠色草芽。

這一切都說明，春天，真的來了！

打從漢子們能從山上帶回獵物那一天起，林青青就往石的家里跑了好幾趟。每一次，都是在囑托石，讓打獵的漢子們盡量活捉獵物，帶下山來。

她的養殖大業，該提上日程了。

當然在那之前，她得先給未來的牧場劃好位置。雞窩豬窩，羊圈豬圈，個個都不能少！

石頭疼地看著林青青，糾結道：“青青啊，不是我不幫你，也不是我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可如今咱村里的人太少了，事又多，根本忙不過來。這窩啊圈的，能不能拖后一些？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得趁著天沒暖和透。把地翻一遍。不然等冰一化開，地里的蟲子非得跑了不成！”那樣的話，直接會影響到地里的收成。

林青青想了想，直接點頭道：“也行。你只借三五個人給我就成。我先建一個綜合的牧場，把這些天各家門口拴著的獵物圍起來。其他的，就等村里人倒出手再說。”

至于翻地？林青青抿抿嘴，說道：“耕犁就剩下最后一步了，我爭取這幾天弄完。等完成了，翻地的事情就不用愁了。”不然的話，依照土著人刀耕火種的耕種方式。得白費多少力氣……

三五個人是小事兒。石爽快地答應了。

林青青在接收了自己的新助手之后，也沒立刻回家，帶著漢子們就聚在一起開了一個小會。

“現在，我帶你們去看看牧場的大體范圍。因為是臨時的。所以也不用圍得很大。只要能裝得下那些沒馴服的獵物就成。唔，中間還是得隔開。不然咕咕獸之類的，一定會被別的獵物給吃掉的！”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搞的多樣化養殖。結果最后只剩食物鏈頂端的那一種！

漢子們點點頭，問道：“青青，這些野獸都是很厲害的，真的能養住嗎？”

“就是就是，野獸哪能真聽咱的話，讓乖乖呆在一個地方就乖乖呆在一個地方？”另一個漢子詢問道。

林青青笑了笑，伸手拽拽自己頭上的兜帽，說道：“這個當然是真的。我以前的族人就都是養獵物的。想吃了，也不用上山，直接從圈里掏一只出來就行，方便的很。”而且，馴服的野獸以豬為代表，最是成功，根本就不會反抗了！

雖然沒聽林青青講過太多關于她族人的事情，但大伙兒也都知道，這姑娘出身于一個強大而富足的部落！再加上林青青又被石等人奉為下一任智者，因此聽她說可行，大家就不怎么質疑了。至于信任，那還得等見了效果才成！

離開屋舍的范圍，林青青帶著大家沿著河流往下走了一百多米，然后小跑著用腳劃下一個大大的圓圈，說道：“就把牧場建在這里，最小一定得這么大，不然獵物們盛不開的！”

漢子們紛紛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青青笑看著大家，開口道：“那牧場的事情就麻煩大家了，我這幾天得趕耕犁的進度。要翻地了，耽誤不起。所以這里的一切事宜，你們幾個商量著來就成了，我沒意見。”

一聽林青青在研究跟翻地有關的東西，漢子們不由肅然起敬。這是有大本事的人啊！不愧是他們的智者……

“那您去忙，這里有我們幾個看著就行。”一個漢子開口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青、青青啊，那我們的牧場得搭多高才行啊？”他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懂養殖，自然在養殖場的建設上也就一竅不通。

耐著心思給漢子們訂好明后幾天的工作任務之后，林青青就一路小跑著回了家。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低頭看看陶鍋里的肥皂液顏色，林青青嘆口氣，“老公，這個事情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挑戰性了，換一個吧。”家里已經沒有地方再放你那奇奇怪怪的肥皂了。最主要的是，如今要忙的事情還很多啊啊啊啊！

凌拿勺子攪了攪鍋里的東西，對著林青青說道：“這次的肥皂里面，加了能除菌祛毒的草藥。我很想試試它的效果。”頓了頓，凌又道，“不過你放心，老婆，這就是最后一鍋。我已經把肥皂的制作方法送給石了，以后就由他組織材料、發起生產。”這些閑事，他是一概不想管的。

林青青點點頭，“那就好。這幾天你總家里做肥皂，我感覺咱家都快成專業的實驗室了。既然不想弄肥皂了，那就接著幫我忙吧。”

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接下來要干的事情，林青青笑著親了親凌的臉頰，說道：“老公，眼下就有一件非你不可的事情，又很急，你行嗎？”

耕犁的建造正如林青青所說，只剩下最后一步了，那就是犁地的三角鐵。在這個陶器都是珍貴物品的世界里，你讓林青青去哪兒找塊鐵回來讓自家姑娘打量一番？

凌摟著林青青想了想，說道：“要不，我用獸骨弄一個？”

林青青摸摸眼角困頓的眼淚，嘆氣道：“那么大塊的獸骨，去哪里能找著！再說了，要把獸骨削成我們喜愛的顏色和用得上的形狀，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她的心里就不好受！

凌揉了揉林青青的小臉兒，把人往懷里緊了緊，輕笑道：“總是會有辦法的，不著急。”雖然獸骨的弊端處處都在，可除了這個，也就只剩下木材的了。最后，凌打定主意，獸骨和木頭，兩種材料他都嘗試一下。

漢子們都是能干的，凌還沒把耕犁的三角鐵弄好的時候，漢子們的牧場就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雛形。

他們派人敲響林青青的家門，打算讓林青青過去視察一下。林青青伸手敲敲自己昏沉沉的腦袋，點頭道：“好，我過去看看。”正好醒醒神。最近真是太累了，累的她做飯都沒了力氣，這幾天的飯菜可都是凌做的呢。

牧場果真是按照林青青給的大概建成的，柵欄的高度能到林青青耳垂，如此一來，也就不怕獵物們在沒被馴服的時候逃出去了。不過結實的木樁還是得打，到時候栓鏈子可都是林青青的功勞！

林青青笑著拍了拍漢子的胳膊，夸贊道：“干得不錯！我很滿意。你們技術這樣好，等我以后的大牧場要蓋起來的時候，也請你們過去幫忙。”

“那是那是，青青要蓋大牧場，我們都會去幫忙的！”

臨時牧場建好之后，林青青就通知那些家里有獵物的人家，趕緊把你們手里的活著的獵物交出來吧！再在你們手里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掛了啊！

伸手摸摸一只溫順的咩咩獸的肚子，林青青不自覺地搖搖頭，這些人果真不知道野獸也是吃飯的嗎？從帶回來到現在，都沒喂過，這是妥妥地要被餓死的節奏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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