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趕著將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年貨也不大準備了。羊肉還留了不少，馮平安去山上獵了兩只野兔，送了她們一只，如今已經風干了。

兩人吃不了多少的肉，正月里又沒年酒，勉勉強強的過個年就行。不過蔣師傅說正月里忙，如今已經接了七單生意了。

忙完了正月，云珠想，馮家要養豬，她也可以養的。不能賣冒菜，她還能賣點別的。總會有路子的。

已是臘月二十七了，家里雖然都收拾過了，年貨也準備得差不多，但就母女兩個也熱鬧不起來，再加上房子破敗，可依舊沒多少過年的氣氛。

直到馮平安送來了對聯和門神。

大紅的紙上寫著黑色的墨字。字跡方正大氣，看得出來寫得極為認真。

云珠含笑著問道：“這是你寫的？”

平安臉色微赧：“哪里有這個本事呢，是王青山寫的，送了我一些，我拿多了，想著你們這里也要貼，這樣也才有點過年的意思。”

云珠笑道：“很好看。字也好。你說的那個王青山就是常和你一起打獵的那個么？”

平安道：“不是他還有誰。”

平安主動要幫云珠貼對聯。從家里拿來了熬好的漿糊，踩在凳子上幫云珠張貼起來。

云珠在下面幫他糾正位置：“往左邊一點，稍微下一點。”

貼上了大紅的對聯，果然覺得要喜慶一些了。田田則指著那對聯上認識的字念給云珠聽。云珠笑著點頭，心想這孩子倒還算聰慧，教她這兩個來月，也認得不少字了。

平安則夸贊著田田：“你個小丫頭倒挺機靈的。只怕以后會是個有才學的女先生呢。”

田田被夸贊很是高興。云珠在旁邊道：“什么女先生，她倒沒那個能耐，只要知書識禮就行。”

袁慕華提了點東西來這里拜訪，才走到籬笆外，還沒開口叫云珠呢，見院子里倒歡聲笑語的，很是十分的融洽。他舉目看去，馮平安站在凳子上，云珠幫忙扶著凳子，田田則繞來繞去的，這情景，和一家人沒兩樣。

袁慕華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后來都想偷偷的走掉算了。哪知田田發現了他，向他招著手跑了過來，歡呼雀躍的說：“大夫，大夫，你怎么來了。大夫我和您說，我認得對聯上好多字呢。”

袁慕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當真么，你倒有幾分厲害呀！”

云珠聽見了說話聲，忙回頭去看，笑著和袁慕華打招呼：“呀，袁大夫怎么來了，快請進來。”

馮平安已經張貼好了對聯，從凳子上下來了。

大家彼此見過。平安雖然沒什么事了，但還不想立馬離開。

袁慕華則關心了云珠和田田的身體，見她們都沒事，才放了些心。

“有病人送了我一包糖，偏生我又不大愛吃甜的。所以拿來給田田吃。”袁慕華從那網兜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了田田。

田田先看了眼云珠，還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收下。果然聽得她母親道：“袁大夫抬客氣了，有什么好東西也想著我們。”

“我不是說了嘛，我不大愛吃這些，怕傷牙。”

田田見母親沒有再阻攔她，這才歡歡喜喜的接過了紙包。大大方方的說了謝謝。

馮平安本不大善言辭，此刻也和袁慕華攀談了起來。

云珠趕著去灶下忙碌了一回，后來端出了兩碗熱湯。

袁慕華和馮平安都嗅得香氣宜人，卻都不曉得是何種湯品。

云珠笑說：“我見那書上有記載，所以不過是一時興起，做來玩的東西，沒想到竟還能下肚。你們也嘗嘗，就當嘗個新鮮。”

袁慕華嘗了一口，點頭道：“的確是香，倒像是桂花的香氣。”

云珠點點頭。

袁慕華又接著喝了一口，細細品過，臉色微變：“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桂花湯’？”

云珠笑道：“袁大夫果然厲害，一下子就猜著了。”

袁慕華道：“當初我還在揚州的時候，嘗過一次這個湯，因為味道獨特、香氣綿長，所以久久難以忘懷。沒想到今天倒又嘗著了。”袁慕華想起以前在揚州時候見過多少的繁華，如今卻在槐樹村這樣一個寧靜的小村莊躲世，不免有些感概。

馮平安沒那么多感慨，他指覺得這湯好喝，順口也就問起你來云珠：“這桂花湯是怎么做的？有什么講究？”

云珠含笑道：“都是極簡單易得的東西，將桂花焙干，用少量的干姜和甘草，以及思量的鹽，共研成末。將這些末和桂花干拌勻，用罐子貯存起來。做湯點的時候加入一些點綴，味道就足夠了。”

平安忙道：“聽著怪麻煩的，只是我們鄉下人家吃東西哪里有這么講究的。”

云珠又說：“我也不過是做著玩，尋常哪里吃它。馮大哥要是覺得好，回頭我拿些給大娘，讓她煮了給你吃。”

平安笑了笑，也沒有推辭，

袁慕華見云珠如此大方，他也要討些的，只是又不好意思開口。猶豫再三也沒有說。他喝了湯，道了謝，就要告辭了。這里馮平安依舊沒有動身。直到香梅過來找他。

“哥哥，原來你在這里呢，家里都忙亂了。你再不回去娘就要生氣罵人了，你倒會躲清閑。”

平安這才如夢初醒，摸了摸額頭道：“是呀，這半天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說著便和香梅一道走了。

云珠看著那喜氣洋洋的對聯，心里也無比的甜蜜。

田田則坐在門檻上自顧的吃起糖來。

“娘，干嘛袁大夫和馮大樹都對我們這么好啊。”

云珠笑道：“因為你經常生病啊，我們和袁大夫的交道還少了不成？加上袁大夫又是個熱心腸的人，你馮大叔，肯定就是我們兩家走得近，常來往的關系。我們遇著的都是些好人。應該感到慶幸。可是田田，要懂得知恩圖報的，明白嗎？”

田田還小，哪里明白什么是“知恩圖報”不過母親說的她都會照著做，乖乖聽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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