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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歸來
謝珂直到最后也沒搞清楚,她明明打算給小舅舅示警的,怎么反倒被小舅舅安慰了。
這時,水青推了門進來,手中捧著剛沖好的清茶。
“四爺,嘗嘗這茶,這水可是程總管專門派了人從五里外的山泉中舀來的,據說用來沏茶最是清甜。”許是跟在謝珂身邊久了,水青在楚曄面前并不顯得拘謹。楚曄微微頷首,水青紅著臉退到一旁,心中嘀咕著楚家這位小爺還是少笑些吧。
要不魚也沉了雁也落了。
楚曄并沒有停留太久,便借口還要安排巡夜之事離開了。水青望著楚曄的背景,不由得嘆道:“楚四爺這般風姿,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嫁進楚氏……”謝珂一想覺得這真是個難解之題。
哪家姑娘能自負美貌嫁進楚氏呢。
如果自家夫君的容貌比自己還要美上三分,相必哪個姑娘都接受無能吧。
“你個小丫頭,莫不是恨嫁了?”不管如何,總也是示了警,謝珂此時心情不錯,有了心思與水青玩笑。水青果然紅了臉,跺著腳辯解道。“小姐莫要胡說,水青可是打算一輩子不嫁的,水青便跟在小姐身邊,若是哪日小姐嫁了,水青便當了小姐的陪嫁丫頭,隨著小姐去了小姐夫家。待過幾年便領個院中管事的差事……”
謝珂不由得笑著接口。“你才多大年紀,但想著當管事媽媽了?”“小姐,奴婢沒有說笑。奴婢自幼便被買進謝氏,一直在四爺院中服侍,四奶奶嫁進來后,又被分到四奶奶身邊。現在又被派來服侍小姐。奴婢一路見過多少姐妹歡歡喜喜的出府,以為定能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可是后來卻是度日艱難,不是男人沒本事。便是家中男人薄情寡義,娶妻不過三年兩載便要納房妾室。與其最終過那樣的日子,奴婢情愿留在小姐身邊……”
水青的話終是觸動到了謝珂。
其實水青說的很有道理,被放出去的丫頭。如果在府中得了主子倚重。離府前總會賞些銀錢的。
若是有個百八十兩陪嫁,便能嫁個不錯的小康之家。
只是嫁過去后男人如何便另當別論了。水青跟在她身邊己足足七載了,年至雙十,這般年紀便是出了府,恐怕也配不到好人家了。
倒不如像水青所說那般留在她身邊。總歸不愁吃穿。
只是……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呢,如何能承諾水青。不顧對她真心相待的,只要她好,總不會忘了她們。
見謝珂臉上有疲憊之色,水青服侍謝珂洗漱過后便服侍謝珂上c花ng安歇了。
謝珂不習慣有人睡在腳踏上,所以水青和幾個丫頭便輪留守在屋外廊下……一切安置好,為謝珂留了暫燭燈,水青便推了門出去。
小舅舅說,明天便能和父親謝年相見了。雖然心中依舊有著幾分怨懟。可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對父親的恨意隨著時間己漸漸淡了,便是外祖母將她喚到身邊也時常勸導她。
所謂血脈親情。總是不能斬斷的。
一旦歸了謝氏,便不要再和父親謝年因母親之事而生怒。在謝氏,能護她的唯父親謝年。若是她惹怒了父親,父親一氣之下對她不管不顧,她的日子定然會十分艱難。謝珂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雖然心中覺得自己如何做實在對母親有愧,只是,母親若是泉下有知,也定會盼她不要像上一世那般懵懂的嫁人。生女,最終凄涼而死吧。
她終是不能對父親太過怨懟的。
何況七年己過,父親竟然沒有接了那女人進門,便是連謝珂都覺得十分難得。程善才將這些告訴她時。謝珂可是瞪圓了眼睛再三確認的。
程善才說那女人現在日子過的頗有幾分艱難,只是卻苦苦守著。
自己父親雖有幾分心軟,便到底念著她當初的‘直言相告’所以對她不管不顧。
對于那個女人,日子過的再苦謝珂也不會心生同情,反倒是父親……想必以父親謝年的為人,那女人便是當初錯了。卻苦苦守了七載,終究會有幾分心軟。
想必終會對那女人有所交待的。
只是那女人想堂而皇之的入謝氏,己是不可能的了。
何況她即歸家,又怎么可能讓那女人有機會蠱惑父親。父親謝年之事眼下倒不必憂心。
至于祖母謝老夫人此時恐怕有幾分寢食難安,畢竟她此次歸家,不僅有小舅舅親自相送,而且手中還握著父親謝年當初親筆所寫的契書。
天時,地利,人和。
她皆占。
所以此時歸家,謝珂并不擔憂,甚至心中隱隱有幾分暢快淋漓之感。前世這個時候,她己整日躲在院中不敢出門了,便是勉強出了門,也會因謝玉幾句‘無心’之語而自傷。
可是今生與前世卻有著天壤之別。
今生她沒機會遇到權笙,自然也沒機會讓謝玉算計,如果一切如前那般,此時謝玉該是焦頭爛額了吧。因為權笙本是謝玉的未婚夫。
沒有她的那出‘強搶妹妹夫婿’,想必謝玉那權氏嫡長媳的身份坐的穩穩的。
讓謝珂最是放心不下的依舊是兩個小舅舅,聽小舅舅之言,他們不會傻傻的與齊氏交惡,至于那齊家小公子為何被那幅打扮被送到她的院子,便信了小舅舅的話,當他自有緣由吧,只是若小舅舅被處死與齊氏無關,那又是為何?
謝珂總覺得前世之事是一個又一個謎團。
她還未解開這個,那個又浮出水面,讓她應接不暇。
這一夜謝珂睡的并不安穩,翌日醒的便遲了些,待她梳洗過后,水竹匆匆趕來稟報她,父親謝年己到了,現正有楚家小舅舅在前廳飲茶。
讓她收拾好便直接上車,她們今天要趕百里路,恐怕入夜后才能回到謝氏。自然會十分辛苦。
謝珂輕輕頷首。
水青自去收拾謝珂隨身所用行裝……然后和水竹一起,將謝珂扶上馬車。馭夫很快揮鞭,片刻后,有熟悉的聲音隔著簾子響起。“寶姐兒。是爹爹。你這些年可好?爹爹……十分想念你。”謝年一句話卻是頓了三頓才說完,謝珂在車中靜靜聽著,只覺得心中越發的平靜起來。
其實接受父親并沒有想像中的那么艱難。
畢竟身子里流著相同的血,他便是對不起母親,待她。終究是十分好的。
為了她,那樣的契書都敢簽下,想來這七年他的楚氏的日子亦是艱難的,謝老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知道她不僅得了母親所有的陪嫁,甚至還要拿走屬于謝氏的大半,不知要氣成何樣。
而她遠在楚氏,這氣自然撒不到她頭上,那首當其沖承受謝老夫人怒氣的自然便是父親謝年。
好在父親是謝氏嫡子,謝老夫人便是再氣。也不會親口將兒子趕出謝氏。只是一些加難責怪必是不會少的。
七載后,乍相見。
他問的是她一切可好?
謝珂的心也是肉長的,自然會心軟。謝年聲音落下后,謝珂在車廂中輕聲回道。“女兒一切都好。”簡單六個字,似乎安了謝年的心,謝珂聽到車外父親對楚家小舅舅道謝,小舅舅禮貌矜持的回應,一切顯得即平靜卻又有幾分傷感。
將她送回謝氏,便是與小舅舅道別之日。
雖然同樣時隔七年才相見,可謝珂對小舅舅楚曄卻沒多少疏離之感。
只是想著此次一別。恐怕相見無期,心中自然有些惶恐……便在這樣即緊張又惶恐的心情中,馬車快行了一日,直到入了夜。一行人才至建安城門。
有謝年在,守城官收了銀子自是一臉歡喜的放行。
足足顛簸了一日,謝珂本以為車馬會直接回謝氏,卻不想入了城,卻轉向了城北,與謝氏祖母相反的方向。車外謝年近上前來解釋道。“……高僧不是交待過你十三歲之前不能歸家。恐有血光之災嗎。爹想了想,高僧的話自然要信,但在城北購了個新宅子。三進的院子,不算大,好在收拾的尚算精致。待你出嫁時正好送了你當嫁妝。”
謝珂己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應對了。
十三歲生辰前不得歸家之說,不說是她為了留在楚氏隨口道出的。
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卻不想父親卻記在心間。
這樣一個心細的男人,怎么當年就做了那樣的事呢。如果父親當年沒有發那樣的善心,而母親也不會因為傷心郁結在心染病而亡,那該多好啊。
謝珂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眸子。這才輕聲應道。“多謝父親。”
“不必言謝,不必言謝。當爹的給女兒添個嫁妝罷了。我會讓程善才留在宅子里照應你,待你過了生辰之后再接你回府。你這幾日便安心呆在新宅子里。”謝珂聞言輕聲應了。
新宅子在城北與一條商街比鄰。價錢絕對稱得上建安翹楚。
謝珂到的時候,門外己燃了火把,將整個宅子大門照的明亮如晝。
雙開的大紅門,門里的一字照壁……院內的游廊,回廊,垂花門,后罩間。
一路行來,謝珂己是目不暇接,剛剛父親謝年那句院子有些小,讓謝珂以為這院子只是個普通的三進小院子,分了外宅內宅再加個后罩間罷了。沒承想,竟然這般雕梁畫柱,甚至比謝氏本家還要來的富麗堂皇。
一旁在謝珂左右服侍的水青水竹更是看得輕呼不已。
“小姐,新宅子真漂亮。”“是啊,真漂亮,眼下天黑了看的不清楚,想必白日里看更加漂亮。”謝珂主仆被一個婆子引著向內宅院而,謝年則將楚曄請到了前院奉茶。
謝珂的屋子是三間坐北朝南的房子,兩邊各有兩間耳房,一側是茶水間,一側則是丫鬟們的居所。
正房的三間屋子里間是內室,正中擺著一張頗為精美的月洞罩門架子c花ng,圍欄,c花ng柱,牙板,四足全部鏤雕花紋,正面垂掛著月白色杭綢幔子。打眼看去晶瑩剔透。正對著窗是個黃花梨雕花妝臺,臺上銅鏡反倒著澄黃的光,妝臺上,一字排開數個妝盒……
水青走上前去。一一打開。
里邊整齊的擺著各色首飾,發簪,各種珠釵……簡直應有盡有,讓人目不暇接。“小姐,都是建安珍寶樓所出。”
建安珍寶樓。全建安首飾珠寶最是齊全的鋪子。
誰家嫁姑娘若是能從珍寶樓打套頭面,說出去都是頗有面子的事。
這滿滿幾盒子珍寶樓珍品,莫不是將珍寶樓搬了一空?
這廂,水青幾個丫頭探寶般的在房間各種新奇的探看著。
外院花廳中。
楚曄在喝茶,程善才垂首立在一側,謝年則一臉疑惑的望向花廳正中那個一身墨藍袍子,長身玉立的冷面少年。
楚曄這是放下茶盅,笑著開口。“便是他了,與寶姐兒一般的年齡,之所以拖了姐夫照看。實是因有索事纏身,不便將他帶在身邊。姐夫放心,最多三月,我便回來接他。這三月間,他便給寶姐兒看家護院吧。”他們二人說的自然是這齊姓少年。
少年微垂著首一言不發任由謝年打量著。
謝年想了想,終是應了。
其實本不是什么大事,據楚曄說,這是他新近收在身邊的,只是功夫尚淺,他有事待辦。而且似乎此行頗有幾分風險。不想將這少年帶在身邊。便托了謝年照看。
楚曄即說了給寶姐兒看家護院,想來也是楚曄不放心寶姐兒,有心放個人在建安照看著。
既然說了三個月,那就是說三個月后。寶姐兒過的如何,楚曄心中自有計量了,也便不需要派了人在旁了。
只是派在身邊的是個少年……
想來這少年頗得楚曄倚重了。而且觀這少年面貌,著實清冷中透著貴氣,便是始終不開口,謝年也知少年出身似乎不低。替寶姐兒看家護院?“這如何使得?不如便跟在善才身邊。暫且當個……”一時間,謝年倒真不知道如何安置這少年了。
“不必麻煩了,便當個護院吧。”楚曄一錘定音。
這時少年亦抬起頭來望了望楚曄,只一眼,復又低下頭去。
“……也好。”話說到這份上,謝年也只得應了。楚曄即不放心寶姐兒,派了個心腹在這里,當護院便當護院吧。據說他們從望川到建安途中,曾遇險情,幸得這少年相救,寶姐兒才得以周全。這樣想來,這少年功夫定也不弱了。楚曄所說少年功夫尚淺自然是客套話了。
寶姐兒初歸謝氏,許真有麻煩上身也未可知。
有個會功夫的護院也是好的。
“如此多謝四郎了。”謝年最終道。楚曄謙遜的笑笑……“姐夫不必多禮,寶姐兒在我楚氏七載,我母親待寶姐兒便如掌上明珠,如果不是與姐夫有約在先,母親真想將寶姐兒留在身邊。奈何啊……所以臨行前叮囑我務必要護寶姐兒周全。所以姐夫不必多心,待確定了寶姐兒一切安好,我便會打道回府。”
謝年臉色說不出難堪還是不悅,總之稱不上好看。
楚曄何意?寶姐兒可是他謝年的獨女,難不成在謝氏還能受了欺負。可想到當初妻子帶寶姐兒回楚氏前,女兒確實不明所以的落了水,還險些丟掉一條小命。眼下妻子不在了,自己又是個男子,不便整日逗留有內宅。
再加上母親謝老夫人最近的橫眉冷對,謝年終究沒有開口反駁楚曄的話。
謝年既然沒有反對,楚曄便當他同意了,冷眼望了望廳中的少年,少年感覺到他的目光,漠然的回視。
眸中的羈傲不遜一閃而過。
楚曄眉頭不由得微皺,不過想了想少年在寶姐兒遇險時那奮不顧身的一擋,搖頭笑笑,覺得自己這是杞人憂天。
若是他不愿,誰又能指使的了他。
當夜,少年住進了外院的角房,翌日起倒真的兢兢業業的當起了院中護院,與一眾護院輪番守護著謝珂的新宅子……
翌日一早,謝珂才起身,水青便一臉興奮的上前。“姐兒猜一猜誰來了?”這一大早的,能讓水青如此興奮之人,其實不難猜,不過謝珂還是裝模做樣想了想才道。
“難道是奶娘?”
水青重重的點頭。“姐兒怎么一猜就對了。程媽媽一早就到了,只是姐兒正睡著,程媽媽便吩咐奴婢不要打擾。便和水竹叢蕊她們在垂花門那小聲說話。姐兒不知道,七年不見。程媽媽越發的富態了,據她說,她的長子現在也在謝氏當差,次子也考進了官學,下一科便要下場小試了……真是沒想到,程媽媽兩個兒子都那么出息,真是難得。程管事對程媽媽也十分尊重。做人做到程媽媽這樣,也著實難得了……”水青的話中不無羨慕。
謝珂突然心神一動。
像奶娘程氏那樣……謝珂在水青服侍下很快梳妝梳洗,然后由水青相陪挑了簾子出門。
己是夏末,早晨的日頭照在院中,讓整個院子顯得十分的寧靜明亮……昨晚粗粗看了己覺得院子精致異常,今早在晨光中再一看,便是謝珂自認為經達兩輩子磨練早己練得從容鎮定,可心神還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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