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宿敵
謝珂不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勸告,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她的話而怒上加怒。
可是剛剛那話,她卻是無論如何也要說的。
不要在不能挽回時再后悔,那樣的人生,她品嘗過。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所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再步她的后塵。她有了重生的機會,旁人可不一定會有。所以他若是錯了,悔了,這一生卻也只能錯著,悔著。
己所不yu勿施于人。這是很淺顯的道理……謝珂覺得自己該讓他知道,讓他明白。
這少年看起來倒是精明厲害的很,可有些時候卻明顯并不太通世故。這點倒和父親謝年有些相像,可又不完全相同。
父親謝年是清高自傲,他不想應付的,他便覺得是多余的,是累贅。長年累月的,便覺得累贅越發的多了。而面前這人,卻更像是沒有經歷過,因為沒有遇到過那樣的情形,所以根本無從得知該如何應對。
雖然他極力克制著自己,多數時候都是冷了臉。
可是她還是看出了幾分端倪……
沉默,沉默,車廂死寂般的靜。饒是感覺自己并無性命之憂,可是謝珂也抵制不住自己的緊張。
是不是她太多事了?
也許他根本不希望有人對他說這些話,也許他本性便是狂妄自大的。總之,一瞬間,謝珂腦海中閃過諸人念頭,可是都沒有下一刻,少年的話來的讓她……震驚。
他說……
“齊律,我的名字。”齊律,這二字入耳后,謝珂再也聽不到旁的聲音了。
齊律,齊律,這兩個字于她來說根本就是噩夢般的存在。
怎么可能?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后院女人堪比京城的花樓的齊二公子?那個據說惡貫滿盈的敗類?
怎么會?謝珂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聽錯了。他不可能是齊律的。
那個齊氏的次子,那個便是當街犯下殺人重罪。皇帝也只是笑笑,說他只是胡鬧的齊律。那個……拉了權笙進花樓,最終又給權笙做媒,讓權笙自覺娶了個莊端的側室。可那側室卻是出身花樓的齊家二公子。
謝珂覺得這世道,當真是不能做好人。當真是不能有善心,哪怕絲毫。
她怎么竟然遇到了他。怎么能!遇到他。
恨意奔涌……便是明知眼前這人還稱不上惡貫滿盈,此時的他,尚未成為那個縱橫京城。人人畏懼的齊二公子。
可謝珂的眼眶還是紅了。
許是謝珂的神色實在太出乎齊律的預料了,他的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疑惑。他的名字便能讓一個姑娘這般嗎?她這是……驚訝?害怕?總之,齊律發現自己是真的看不懂面前這姑娘。
她的一言一行,所做所為永遠出乎他的意料。
他沒想到她會來追他,也沒想到她追上來的理由竟然是……勸他放下屠刀。
真是可笑。可是可笑之余,心里有個地方卻又滋生出絲絲的暖意。她這般不辭辛苦的前來勸解他,為什么?
剛才她說是因著他與楚四郎的關系。可是這姑娘便是有這樣本事……明明她說的不過是推脫之詞,可就是讓人覺得十分有道理。便如大福澤寺那夜,她的話。
“寶姐兒,記住。齊律,我的名字。”齊律再次開口,只是調子己有所不同。
謝珂搖頭,她才不要記住他的名字,如果可能,今生,來世,她都不想再聽到齊律二字了。
只是她的搖頭,看在齊律眼中,不過是小姑娘的脾性罷了。許是因為他自顧自上車,讓她覺得害羞了……不過她能專程為他而來。他想,他這一生都會記住的。
今日之前,她之于他。只是相熟之人。
今天之后……齊律終是笑了。
謝珂握緊了雙拳,握的指甲生生刺進掌心。她不能亂,便是心中此時驚濤駭浪,也一定不能讓眼前之人看出半絲端倪來。
她得快些脫身,不。她要立時脫身,她想回家。謝氏諸人待她雖然多是藏了心思的。
可也好過面前這人。
這人。這人根本就不是人。
前世他那么壞。權笙固然有錯,可沒有他的挑唆和引誘,權笙便是有了異心也不敢輕言娶妾之事。
是他,都是他,是他讓權笙覺得男人便該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是他讓權笙自以為尋到了靠山。一切都是他……謝珂深深吸盡一口氣,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場一噩夢。
現在她醒著,噩夢也不再會發。她無須懼他。
不管他性子再如何冷戾不通情理,她終于沒有害過他,他既然曾經跟在小舅舅身邊,想來此時還未成那大奸大惡之人。
所以只是她和他離得足夠遠。
今生,他不會再有機會害到她。
想通這其中關竅,謝珂極力鎮定下來。“……話己說完,公子還請自便,時辰不早了,我需快些趕回謝氏。”言下之意,他們之間的關系到點為止,從今以后依舊是橋歸橋,跟歸路。如果這話謝珂在前一天說,齊律都不會反駁什么。
左右他并不想牽扯個無辜之人進來,何況還是個嬌滴滴的小丫頭。
可是此時……齊律笑了,其實齊律真的生了幅好皮相。
不管是笑,是繃了臉,甚至是周身泛起冷戾嗜殺之氣時,都是極為惹人注目的。尤其是此時他的笑。似乎很是舒心,并非他慣常的那種皮笑肉不笑……謝珂雖然辯不出,可本能的覺得不好。
不會因著她的多事,而讓自己今生也與他有所牽扯吧。
謝珂很怕,是直的怕。許是前世他的名頭委實過大了。讓她便是重活一世,她依舊怕他。
別說他的人立在她面前了,便是只聽他的名字,她身子都能抖上三抖。
謝珂緩緩的松開掌心,又握緊。再次的刺痛讓她的神智質保持著警醒。“……公子該知道,昨晚是我兄長的大喜日子,他卻因我離家。我總要回去替他辯解幾句,若是惹了新嫂嫂生氣便不好了。公子若是無事,我便先行告辭了。”謝珂有禮的俯身行了福禮。隨后掀起車簾,果然看到程善才夫婦被幾個護衛打扮之人攔著。好在他們只是用刀柄將二人擋在道旁,倒沒有傷到二人分毫。見到謝珂,程氏眼睛一亮。
剛想開口,可是旁邊的護衛刀柄一抬。
程氏嚇得猛然垂下頭來。
而一旁程善才始終陰沉著一張臉,似乎知道自己的身手無法和齊律的人手相比,索性便不做那無用之功。
可是謝珂知道,程善才此時一定十分后悔剛才和她說起齊律之事。
為著他,她不顧自己的清譽,前來相勸,可是最后才知道,他竟然是自己的仇敵。
前世她最恨的即不是謝玉,也不是權笙,其實是他……她知道自己前世想法太過狹隘了,可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不恨他。
重活七載,在謝珂心中,齊律一直是個壞人,而且是壞無可壞的那種。她最慶幸的便是此生不會嫁進權氏,不會有機會去京城,也就不會遇到他。
可是千想萬想,卻未想過,他們竟然早己相識。
這算什么?命運弄人嗎?
這己不是命運弄人了,而是命運在懲罰她。她怎么能……怎么能救了前世自己最恨之人。怎么竟然還能在得知他或許犯下噬兄大罪時粑巴巴的趕來相勸。
她真傻。
傻的謝珂自己都恨不得打自己幾下。
可是事己至此,多悔無益。謝珂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抬目對齊律道。“我言盡于此,聽與不聽全在二公子自己。現在請放了我的家仆。”
齊律此時微擰著眉,臉上雖然只是少許的疑惑之色,可是心中卻是一團疑云。
難道是他會錯了意。
她這般急急趕上相勸,不就是怕他真的動手殺人。她在擔心他!這個答案不言而喻,齊律甚至都不必動心思去想。可怎么他將名字告訴她后,她的心神……仿佛瞬間亂了。
是的亂了。
饒是齊律這樣心思暗沉的,都想不通謝珂為何突然變了個人般。雖然她的臉色極平靜,可是眼神卻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她在怕他。
很怕!
這個認知讓齊律很是不悅,他并未做過傷害她的事,甚至還曾救過她,那次他若不出手,她的小命興許早己失了。
所以可以變相的說。
沒有他的出手,便沒有此時在他面前俏生生的她。
上次在大福澤寺,她也救了他,雖然她口口聲聲是受人之托。這小姑娘,看惟嬌嬌弱弱的,可是嘴卻從來不饒人的。
那時他只覺得她似乎有意閃躲。他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不過沒此時這般明顯罷了。
再遇,她竟然親自追上前來,卻只為勸他一勸。
可是又是什么讓這姑娘瞬間變了心思。由閃躲變成了恐懼呢?
“……即如此,我便親自隨了你回謝氏。”
什么?謝珂瞬間瞪大眼睛,一臉不解的望著他。他……要跟她回謝氏。
做什么?“自然是去替你開脫一番。此時時辰可是不早了,恐怕你離府之事……你父親也無法替你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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