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樹山依然郁郁蔥蔥,只是山腳下的變化卻是翻天覆地。
這一片基本都建成房屋,院子挨著院子,將原來幽靜的山坳,變成規劃整齊干凈的小小村落。
街面鋪上青石板,不僅僅是為了美觀整潔,更是為了不讓揚塵,影響糖廠和釀酒廠干凈整潔的環境。
小湖的水依然純凈清澈,王炳貴的爹爹已經不在這里養鴨,一方面年歲大了,另一方面王炳貴在村口那里開了家飯店,家里人手不夠,他就去那邊幫忙。
湖邊被林福兒種上各種樹木,不僅有槐花樹還有柳樹,以及周立中送來的玉蘭樹、合歡樹。
小湖旁邊,還鋪著一條青石板小徑,景色很是美麗。
村里的小孩都愿意來這里玩,尤其是夏天晚上,這里就成了孩子們嬉戲的樂園。
林福兒走在林蔭下,腦門上帶著細汗。
現在剛剛進入六月,正準備進入麥收季節,天氣已經開始炎熱。
她穿著清爽的淡綠色細布衣裙,裙擺上還點綴著零星的樹葉,繡得很是逼真。
由于生活好,加之三嬸的嚴格培訓,她們的氣質與舉止變得高雅嫻靜。
林福兒對那些禮節有些頭疼,但她強迫自己努力學習,畢竟以后要在這個社會生存,這些都是必備常識。
馬上就要走到佘老大家時,就聽后面有人喊:“福兒福兒,等等我。”
不用看,一聽就知道是王大山。
不知王大山是因為遺傳還是吃得多。他的個頭已經超過福兒半頭,小臉雖然還是有些黑但比小時候要白了許多,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機靈。
林福兒回頭,就見王大山邁著小腿沖了過來。
“叫姐姐,”林福兒板著臉道。
“不叫,你沒有我高,我是哥哥。”王大山很強勢地道。沒等林福兒回話,他就趴在她耳邊小聲說:“我看見黃麗娟帶著楚香兒,又去了那條小徑。”
那是通往軍營和韓家莊的小徑。小徑兩側都是槐花林,很是幽靜。
看樣子,這些年黃麗娟還是沒有死心,一直想著勾搭林老爹。
這幾天。林老爹帶著軍隊去巡山,沒在家。就讓她在那里等吧。
“嗯,我知道了,先不搭理她,咱們先去佘叔叔家。我找他有點事,”林福兒道:“你弟弟呢?”
王炳貴家的,又生了一個男孩。叫王二山,已經一歲半了。
“我姐帶著呢。你找佘叔叔干嘛,也學武功嗎?”王大山很是羨慕會功夫之人,可是,他娘不讓他學,怕他以后當兵有危險,只想著讓他做個農戶或是富家翁。
林福兒沒有反對,既然想嫁給他,自然不想他去冒險,還是在這青山綠水王家村平靜地生活吧。
還沒等林福兒回話,大路上來了一隊人馬,都穿著黑色勁裝,只有領頭的,腰間扎著暗紅色腰帶。
這個情景怎么那么熟悉,林福兒不由得想起,幾年前初見宋晨的情形。
馬隊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像是閑庭信步,又像是慢慢巡看柞樹山發展情況。
不遠處兩個小身影,宋晨一眼就看出那女孩是誰,他心里又是一陣刺痛。
他在不遠處下馬,緩緩地走向林福兒。
林福兒也認出他是宋晨,三年多沒見,他已經從青澀的少年長成高大的青年,舉止更加從容冷峻,周身的氣息像林中的黑豹,危險又很神秘。
他的容貌更加俊美,筆直的鼻梁帶著上位者的霸氣,深幽的雙眸讓人不敢直視,只有那潤澤的紅唇,依然性感誘人。
林福兒望著他傻傻的笑,心跳如鼓,暗暗給個贊:真是好美啊,成熟性感優雅霸氣,渾然一體,和諧的綻放光芒。
宋晨走進林福兒,看著這個長大的小丫頭,越發的清秀可人,尤其是那清澈的大眼,盛滿嫻靜從容安詳平和。
他那受傷的心,仿佛因這樣的眼光慢慢平穩下來。
倆人誰也沒說話,宋晨伸出手,將林福兒抱起,讓她趴在自己懷里,而他則嗅著她熟悉的氣息。
后面的隨從都沒有上前,因為他們知道,自家頭當眼珠子疼的女兒剛剛溺斃,他扔下所有的事情,一路狂奔,來到這山村,就是為了看這個女孩的。
林福兒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動了動,就聽宋晨哽咽地道:“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她心里微驚,這是怎么了?他遇到什么事情竟然這樣難過?
能感覺他身體微微顫抖,想必內心很是痛苦吧。
王大山打破這短暫的寂靜:“這位大哥哥,她是我要娶的媳婦,你不能這樣抱她。”
我去….這小子啥時候知道自己心思的?
宋晨抹了把眼睛,陰郁的情緒快速散去,低頭望著王大山道:“你們定親了?”
王大山搖頭。
“爹娘說過?”
王大山接著搖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沒有,她怎么就是你媳婦呢”
王大山有些迷茫,疑惑地道:“可她一直讓我背那些話,說是要一輩子按照那些話做。”
宋晨不由得好奇地問:“啥話啊?說說。”
王大山要說,林福兒掙扎下地想阻攔他,不讓他說,可是宋晨抱得很緊,讓她掙脫不開。
宋晨滿眼笑意,鼓勵王大山開口。
王大山得意地洋洋灑灑開始背誦:“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里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這段經典臺詞,又讓一群人驚掉下巴。
“你看,要不是想嫁給我,干嘛讓我對她好啊?”王大山很得意地看著宋晨和林福兒,意思是快表揚,看我多聰明。
宋晨還沒有開口說話,隨從們先是忍不住笑出聲。
宋晨驚愕地望著距離很近的林福兒眼睛,半晌才道:“這是你對未來丈夫的要求?”
林福兒有些害羞,咬著嘴唇,點點頭。
“要求還真不高呢,”宋晨邊說邊抱著林福兒往前走。
王大山想追上去,卻被隨從將他抱起放到馬背上,他頓時忘了自己媳婦還在別人懷里的事,高興地咯咯咯大笑,不停喊著“駕駕駕….”
這回輪到林福兒驚詫,這要求的還不高?
還沒等她詢問,就聽宋晨自言自語地道:“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自己的妻子,當然要對她好,要寵著,不能欺騙。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既然答應自然就要做到,男人嘛,當以誠信而立。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自己的妻子,只要不做出格的事,為什么要騙要罵?自己的妻子,不關心,難道還讓別人關心?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被別人欺負老婆,那是男人的無能,這條簡直是廢話,妻子開心快樂,丈夫自然也會開心,當妻子難過不開心的時候,自然要幫她解憂,這條也是廢話,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里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當然自己的妻子是最漂亮的,至于夢里能見到嗎,這個有點難度,心里只有妻子……我也希望是,只是她不給我機會…..”
宋晨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情緒低落,又將頭貼近林福兒脖頸,望著翠綠的山峰自言自語地道:“為什么我掏出真心,她竟然不信,還懷疑到孩子身上,為什么?女兒不是你親生的?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
林福兒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當個傾聽者,鼻腔里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倆人來到小湖,見到那平靜清澈的湖面,宋晨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他深吸一口氣,站在那里半晌不在說話。
林福兒安慰地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道:“我太奶說過,只要努力過,就無愧于心。”
宋晨將林福兒身子調整過來,大手扶上林福兒的白嫩的小手,眼淚奪眶而出,不過只是一滴,滴答落到林福兒小手上。
他的女兒那小手依然柔軟可,可是卻很冰冷,比玉還要冰冷,是那種發自骨子里的寒。
后來,林福兒才了解,宋晨他疼的女兒落水淹死了,只有三歲,就這樣告別人間。
孩子的奶娘呢?丫鬟呢?都去了哪里?竟然讓孩子自己跑到湖水邊玩?這里一定有什么陰謀吧。
林福兒想問是什么原因,造成這樣的悲劇,那些隨從們都緘口不語。
宋晨跟她商議,想讓她跟著去趟京城,說是讓她幫忙看看,女兒究竟是怎么落的水?
他心里雖然有了個大概,但還是想確定一番,畢竟這是大事,他不想因沒有事實而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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