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有陰就有陽。&
盤古姆大陸的陽面,就是億萬生靈繁衍生息的那一面,這里山青水綠、風調雨順,更兼土地肥美、草木茂盛,真個是洞天福地、最能滋養生靈。
但是在盤古姆大陸的陰面,這里恒古黑暗,遍地是厚厚的冰雪、嶙峋如犬牙的山峰巨石。猶如實質的陰風宛如一條條大蟒蛇,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在山石之間穿梭,不時卷起大片黑漆漆的雪花冰片撞擊山石,發出沉悶如雷的撞擊聲響。
這里有無數至陰至寒的地脈、靈穴,恒古不化的冰川精華逐漸沉淀在地脈靈穴中,和陽面的醇和陽剛的地脈之氣陰陽兌合、相濟相生,這才有了盤古姆大陸無窮無盡的造化之機。
但是這等至陰至寒的地勢,同樣是藏污納垢之所,那些見不得陽光、聽不得雷聲、碰不得一絲半點兒陽和之氣的魑魅魍魎,無數洪荒之時殘留下來的珍奇品種的毒蟲猛獸,無不將這里視為天堂,靜靜的躲藏在這里休養生息。
原始魔尊就在這盤古姆大陸的陰面核心地帶,以莫大魔力開辟了一座輝煌壯麗的魔功,強行魔化了數以萬計的洪荒時殘留的毒蟲猛獸,將他們化為魔人任憑驅策。
他更抽取至陰至寒的地脈之力匯聚魔宮,以魔功將其轉化為至陰至邪的邪魔之力,在魔功中化為一片碩大的池塘,又斬殺無數生靈血漿注入其中,化為一片魔氣沖天的血海。每日里原始魔尊就靜靜的浸泡在血海中吞噬至陰至邪的魔力,煉化其中的血海精氣。
這一日,浸泡在血海中的原始魔尊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聲,無數血水沖上了半空,化為一道道血雷轟然爆發,將偌大的魔功炸得支離破碎,無數被他強行魔化的生靈被炸得魂飛魄散。
“三彭,你們焉敢滅我法相真身,咱們……走著瞧!”身軀膨脹到萬丈高下,原始魔尊身上滿是黏糊糊腥氣沖天的血漿,指天畫地的大聲咒罵著。
以他的本性,他現在就想要去找三彭道人拼命,但是原始魔尊固然邪惡殘暴至極,他卻一點兒都不蠢。他現在的實力還沒恢復到巔峰時期的萬分之一,現在去找三彭的唯一下場就是被他們再次封印!
他可不想再變成一顆顆毫無神智的原始魔種,被鎮壓封印在一個個凡人的心間,然后隨著這些凡人的血脈繁衍,原始魔種逐漸的被切割、被撕裂、被分化弱小。
“咱們,走著瞧!”惱羞成怒的咆哮了一聲,原始魔尊氣鼓鼓的坐回了血海中,他將身形縮小到普通人般大小,靜靜的坐在血水中陷入了沉思。
想要讓所有的原始魔種脫困,讓這些被分化的元靈重新融為一體,回復原始魔尊的巔峰力量,這勢必要誅殺盤古世界所有的人族才行。
但是原始魔尊做不到啊!
不算現在有三彭阻擾,單單之前,原始魔尊辛辛苦苦扶植的巫弼,居然被人輕松滅殺;偌大的一個初巫一脈,也正在被異族大軍剿滅巢穴。
想要脫困,就要滅殺人族;但是想要滅殺人族,原始魔尊需要力量;但是不脫困,原始魔尊哪里來的力量呢?難,難,難,真的艱難,再次扶植一個巫弼一樣的人?可是談何容易?
心無魔念,就無法入魔。
偌大的人族,不要看好些大氏族的族長、長老都被原始魔尊蠱惑著入魔了,他們距離徹底魔化還差了一截呢。只有瘋瘋癲癲、不擇手段的初巫一脈,那才是徹底魔化的最佳對象。偌大的人族,初巫一脈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正愁苦間,一道香風從遠處冉冉卷來,原始魔尊看到有九萬里紫氣彌漫虛空,香風瑞氣翻滾而來,一頭翼展過丈的丹頂鶴張開翅膀,慢悠悠的向這邊飛了過來。
丹頂鶴的背上,一名白袍老道人靜靜盤坐。
銀發、銀須、圓團團如銀盆的一張和善面孔,老人靜靜的坐在丹頂鶴的背上,周身有無數條明光透出,這些明光連貫虛空,微微蕩漾間好似整個天地都隨著這些明光在呼吸、收縮。
“鈞道人?”原始魔尊認得這張面孔,他嚇得渾身激靈靈一個寒顫,猛地一躍而起懸浮在半空,擺好了一副隨時拔腳走人的架勢——但是原始魔尊渾身戰戰兢兢的,很顯然,他對于自己能夠成功溜走的信心并不足。
“你也認錯了我?”白袍道人曬然一笑,丹頂鶴已經飛到了原始魔尊面前。
“你仔細想想,莫非,你就真不知道我的名字?”白袍道人微微笑著,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支墨玉制成的靈芝頭如意捧在了手上。
如意一出,就有無數條寒光籠罩虛空,原始魔尊的臉色驟然一僵,他發現自己居然再也動彈不得!
“你,你……”原始魔尊欲哭無淚的看著道人:“當年你們將我千刀萬剮,將我元靈硬生生切成了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分,然后封印在了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分人族心間……這么多年了,這些人族子生孫,孫生子,子子孫孫繁衍了千百代人,他們的人丁數量增長了何止萬倍?”
“我的元靈也一再被切割分裂,一再的被削弱封印……若非那些人族心中滋生了太多的七情六欲諸般魔念,我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久而久之,我或許就將永遠沉睡……”
“鈞道人,我現在好容易有了一線生機,你何必苦苦相逼?”原始魔尊苦澀的看著道人:“無論如何,我也是盤古惡念所化,你我終有一份香火情意。”
“香火情意卻有,我卻不是鈞道人。”道人笑呵呵的看著原始魔尊:“別犯傻,仔細看看我是誰?”
原始魔尊呆了呆,他目光深沉的上下打量著道人,過了許久,他才突然驚呼了一聲:“蚐道人!你,你,你,你被鈞道人鎮壓在大道之中,永生沒有脫離的機會,你怎可能在這里?”
蚐道人咧嘴一笑,慢悠悠的說道:“大道不動,我自然不能出世……你當共工氏壓垮了不周山,掀起了大洪水,再有人引來了盤虞世界的那些圣人是為了什么?”
‘嘻嘻’一笑,蚐道人圓團團的臉上一縷邪氣彌漫:“若非為了脫困,我廢這么大功夫做什么?”
大笑一聲,蚐道人手中如意頂在了原始魔尊額頭上:“三彭是我弟子,他們說了,你整日里和他們搗蛋……以后聽我吩咐,你就活;不聽話,現在就死!自己選唄?”
原始魔尊沉默片刻,‘咚’的一下跪在了蚐道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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