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熟悉的女聲傳來，卻已經止不住于賀軍條件反射的攻擊。

單面斧劈中匕首，葉寧寧輕飄飄倒退兩步，卸去匕首上傳來的余力。

葉成河發現是葉寧寧，急忙過來，上下逡巡，確定葉寧寧并沒有受傷，埋怨，“怎么過來也不說一聲！”

“妮娜在給他們警戒。”葉寧寧淡淡解釋。

“是我不好，沒有看清楚！”被葉寧寧輕易擋住了攻擊，于賀軍顧不上驚訝，迫不及待問，“葉同學，老顧他們在哪？”

“跟我來。”

葉寧寧說完，轉身進入一條小巷。

她帶著他們向地盤東邊最外延的那條街道的一個半舊小區，本已清理干凈的小區外有不下半百的怪物圍著，葉寧寧帶幾人左拐右繞，從小區的另一個入口進入了一個臨街的門臉店。

門臉店后門的龍眼樹上有個年輕的特種兵，不是葉成河周榮等人認識的熟面孔，一見于賀軍，從樹上跳下，啪地敬個禮，激動地小聲叫：

“于教官！”

于賀軍見到他也很高興，回了個禮，“小楊，你也在！老顧他們呢？老范他們是不是也來了？你們有幾個人！”

“顧副隊長和范參謀他們都在里面，就是……范參謀的傷勢有點重。”小楊的神色低落起來。

于賀軍心中早有準備，聞言仍是心中一緊，連忙進去。

直到見到幾個戰友，于賀軍才知道小楊所說的傷重是怎么回事。

“老范！你怎么弄成這樣了？！”

于賀軍震驚地看著老戰友雙膝以下空蕩蕩地褲腿，震驚難言。

跟在他身后的葉成河、周榮和徐鶴一對擺在那個范參謀旁邊的蒼白斷腿，也是目瞪口呆。

但被眾人關注的男人卻只低低一聲，動了動眼皮，似乎聽到了聲音，沒有更多反應，顧易發正在給他偽圣水。顧不上于賀軍他們，一見葉寧寧，便急聲道：

“葉同學，老范又暈過去了！”

“失血過多。”葉寧寧撩起老范的褲腳看了眼。平靜道，“你們決定好了沒有？這樣下去，他遲早是個死。”

“決定什么？”于賀軍已經忍不住了，“老顧，你們怎么不給老范止血。啊？！”

顧易發踟躕地看了眼已經沒有知覺的戰友，“是老范不讓！葉同學說，如果斷腿傷口沒有愈合，一天之內還有可能重新接上，但如果愈合了的話，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斷肢重生的。”

“還有辦法接上？！那趕緊的啊！”于賀軍急道。

“問題是，能接上老范斷腿的圣水是個2級副本，在羅東區！”顧易發的聲音也跟著高起來，還好這房子隔音不錯，沒有傳出去。

于賀軍臉色頓時陰下來。

羅東區和他們目前所在的福西區相隔兩個區。一東一西，直線距離相距三十幾公里，如果是游戲激活前，從福西區到羅東區坐地鐵最多十五分鐘，但在游戲激活后，這三十幾公里卻猶如天塹。

更何況，就算沒有這個問題，二級副本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于賀軍與葉成河他們下過副本，見識過1級副本的難度，照此推算。就算他們能找到那個副本，想要的一天內打通的可能性也不高，除非……

于賀軍的目光落到漠然旁觀的葉寧寧身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葉同學。你是不是有那種圣水！”

于賀軍一句話照亮的顧易發等人的臉。

對啊！

他們光想著葉寧寧所說的那個出產圣水的副本了，卻沒有想到，葉寧寧既然知道那個副本出產那種圣水，肯定是曾經得到過！

幾個特種兵立即聚焦到葉寧寧身上，臉上的焦急殷切連葉成河周榮等人都不禁動容。

葉寧寧并未辜負眾望，淡漠地點了點頭。

守在老范最近處的一個黑臉小戰士大喜。急迫問道：“那，你能不能……”

葉寧寧搖了搖頭。

“不是我不肯，是他不肯。”

于賀軍等人還未來得及失望便愕然了，“老范不肯？”

葉寧寧淡淡道：“我告訴他，用了這瓶圣水，他的命就是我的，他不愿意。”

她的話不出意料地引來了一片寂然，連葉成河都傻眼了。

三秒后，消化完這句話的意思，才有人反應過來，蹲在老范身旁的黑臉小戰士騰地站起來，激憤中口音都變了：

“尼、尼怎么能這樣！”

“為什么不能？”葉寧寧歪了歪頭，烏眸中流露迷惑，“這不公平嗎？”

當然不……

心中下意識反駁的于賀軍等人回過神后，忽然明白過來：還真不能說不公平！

別的不說，如果老范接不上腿，等待他的命運將不是殘廢，而是死亡！

在這個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天降怪物的世界，就是肢體健全者都不一定能保住命，更何況殘疾人！

葉寧寧這瓶圣水等同于救老范一命，從這個角度出發，她索要的代價可以說是再公平不過。

問題是，在于賀軍等人心目中，老范的價值，又豈止是只值一瓶圣水！

他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一旁的徐鶴看得不忍，張嘴想為于賀軍求情，周榮一拉他，“你別犯傻！”

“寧寧這樣不是趁火打劫嗎？”徐鶴著急地低聲道，“于隊長是好人！”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好人，但好人不能當飯吃！”

周榮無奈道，“現在世道不同了，徐鶴！能夠接續斷肢的圣水可不是我們平時打的那種，你知道那有多珍貴嗎？搞不好整個深市，就大小姐手里這瓶！現在這個時候，有它能當一條命用，說是無價之寶都不為過！”

徐鶴也知道那瓶圣水的珍貴，但他真心感激于賀軍他們救下徐母，又無私地教了他們那么多東西，仍想為于賀軍爭取一下：

“可、可于隊長他們已經是我們的同伴了，怎么能……”

“你還是不明白，徐鶴！”

周榮嘆了口氣。

“同伴，只有地位平等、能夠彼此扶助的，才叫做同伴！你回饋過大小姐什么嗎？如果沒有，有什么資格自認為是大小姐的同伴？”

“大小姐的圣水也不是平白來的，她要得到這瓶圣水，同樣過副本，要出生入死——否則，你以為葉叔和于隊長那么好，為什么不讓大小姐給于隊長他們？因為這是大小姐用命換來的東西，我們憑什么要！”

“不要仗著情面，就把索取視為理所當然！”

徐鶴面紅耳赤，被說得啞口無言，沒有注意到周榮神色，但一旁并未聽漏一個字的于賀軍等人卻知道，周榮這番話，實際上是對他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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