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一處布滿沙礫和碎石的巖漠平原上空,太陽升得老高,曬得沙漠直冒煙。
地面砂礫熱得燙人,空氣干渴,一點風也沒有。
驀然,一只快被曬暈了的沙漠甲蟲,六只蟲肢在沙地上“悉悉索索”交替爬行,一溜煙跑到一處灰白色帳篷的陰影下。
“嘶……”甲蟲發出一聲好似舒服的嘶鳴。
在毫無遮蔽的沙漠中,一點點陰影帶來的遮擋,對一些沙漠生物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享受。
然而帳篷內部,突然傳來“砰”的一下,充滿憤怒的桌椅響動聲。同時,一股好似能將人大卸八塊的恐怖氣息,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帳篷外的小小甲蟲,嚇得連滾帶爬,一股腦的滾下了沙丘,向遠方逃去。
“那幫卑鄙的黑暗教徒,實在可惡!”
帳篷內一面矮桌前,坐著一位頭戴圣冠,五官柔美,身披潔白的圣袍的大美女,此時她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老舊矮桌上,震的上面沙塵,好似跳舞般上下跳動。
不用過多猜測,這位神圣牧師裝扮的美女,正是當今光明教廷的圣女,露露·曹。
只是現在她圣袍下方,赫然多了一套銀光閃閃的貼身板甲!
能讓一位神圣牧師穿上板甲,看來某些戰斗已經讓她動了肝火,親自抄起家伙上場火拼了。
“就是!”外表如同半大蘿莉,純潔可愛的小天使貝貝,正坐在圣女露露身邊,此時她氣鼓鼓的跟聲道,“特別是那個羊頭魔王巴弗滅,娘的,本貝貝這么可愛,他丫竟敢拿大鐵鏈子抽我!”
此時她越說越氣,抓起一只裝滿透明液體的奶瓶,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啪!”
空奶瓶被拍在了桌面。
“酒呢?給我拿酒來!”
站在她們身側的神圣騎士羅尼,聽后渾身不禁一抖。
原本衣甲鮮亮,發型一絲不茍的羅尼,此時就跟換了個人似得。
他滿臉憔悴,神情發虛,面龐和盔甲沾滿了灰塵,就好像被人丟進充滿沙土的洗衣機里,攪了三天三夜似得。
“已,已經,沒有酒了。”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回答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發虛。
他當初怎么也沒有想到,就因為一個火焰之子,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自從光明圣女和黑暗圣女,因為王焱的問題相遇后,隨即大打出手,斗了個旗鼓相當。
隨著雙方勢力不斷加入,沒過多久,雙方分別聚集了兩百多號人馬。
這一下光明和黑暗兩大陣營,全都卯足了勁,都想當著全世界異能者的面,徹底打垮對方,根本不肯罷休。
畢竟事情都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全世界的異能者都在看著呢,這一刻怎么能認慫?
結果這一打,就是三天三夜。
雙方參賽選手幾乎只要積分一刷新,就立馬上場火拼,硬是把這場荒漠求生的預選賽,打成了一場不死不休的圣戰。
一想到這里,羅尼心中就泛起了連綿不絕的苦澀,“畢竟全世界都在看著呢,不能慫啊!”
可圣戰好歹還有個后勤補給,這場預選賽,所有參賽選手除了武器,什么都不準攜帶。自己跟兄弟們苦點到沒關系,可自家的圣女殿下,可是教廷的形象代表,再苦也不能苦了她啊。
這不,僅有的幾頂帳篷和一點酒水,還是他們從自己盔甲盾牌上,摳下來的金邊和寶石,跑到一百多公里外,跟幾個路過的柏柏爾人換來的。
柏柏爾人通常以家庭模式,游牧為生,人數本來就少,儲備物資更少,多一點都不肯換,不然在沙漠里長途跋涉,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光明教廷總不能要人命吧?
所以,最后一點沙漠烈酒,已經被小天使貝貝喝完了。
“什么?沒有酒?沒有酒讓本小姐怎么打仗?”
另一邊,頭扎馬尾辮,身穿一身亞麻布衣,摩挲著一根大棒子的苦修士妮妮,一聽沒有酒,頓時就不干了。
“我這就讓兄弟們去找,那個,現在還有點肉,要不,姐姐們先來點肉?”羅尼連忙賠笑勸解,心里那叫一個凄苦。
就這么點從柏柏爾人那里換來的烤肉,自己堂堂圣騎士百夫長,和眾多兄弟們楞是餓了三天都不敢動。要知道這仗連打了三天,周圍別說蛇和蜥蜴了,就連找到的蟲子都給吃完了。
“行行行,快去拿來,這一回本姑奶奶非砸死那個亡靈巫師不可!”妮妮再次將大棒子抱在了懷中,顯然已經跟黑暗教廷的亡靈巫師加布里埃爾,結下了梁子。
“嘶……”
蹲在一旁的光明圣子萊特,狠狠吸了一口夾在指尖的香煙。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滄桑,目光漫無目的地看向腳下的沙地,沉吟了片刻后,緩緩開口說,“我們,不能再打了……”
他語調十分緩慢,如今他還負了兩分,再這樣下去連晉級都要成問題,只是這理由還沒說出口,前方三女就齊齊拍響了桌子。
“不行!本姑娘非弄死那幫卑鄙的黑暗教徒不可!”
萊特夾煙的手指,忽然一抖。
要說的話,硬生生堵回了腹中,目光轉向自己手中的香煙盒,煙盒上還畫著一只呆頭呆腦的黃色駱駝,不知不覺間眼睛有些恍惚,似乎有點晶瑩的光澤在閃動,“這柏柏爾人的埃及香煙,真辣。”
與此同時,光明教廷營地的另一邊。
一只小小的沙漠甲蟲,翻越了沙丘,來到了幾頂涂了些黑色染料的帳篷下方。
頓時,兩明餓極了眼的狼人,嗚嗷了一下,齊齊朝這只甲蟲撲去,搶到了激烈關頭,互相還推搡了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們,激烈的戰斗需要消耗大量能量,能量從來都不會憑空產生,加上環境惡劣極端,消耗極大,又連著三天三夜水米沒進,就算是鐵打的,這時候都要崩潰了。
盡管帳篷外有狼人在吵鬧,帳篷內一名悄無聲息的亡靈巫師,安靜的坐在地上,似乎絲毫沒受打擾。
從他死氣騰騰的外表,以及外圍幾個黑暗教徒對他恭敬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他正是大名鼎鼎的亡靈巫師,加布里埃爾。
只是此刻他神色木然,黑眼圈濃重,模樣看起來十分凄慘,一身灰色法袍,風塵仆仆,滿是破洞。看起來就好像幾天幾夜沒讓合眼,隨后又被綁在馬匹后面,在沙漠上拖行了幾公里似得。
此時他心底那叫一個郁悶,一想到這三天三夜的經歷,他就感覺心生哽咽,凄苦無比。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家的圣女殿下,竟然因為一個火焰之子,與對面的光明圣女,將事情鬧到了如此地步。
自己可是一個去亡者國度旅游過,充滿天分,未來不可限量的亡靈巫師。
可就在這場大戰中,最后竟然落了個法力耗盡,不得不掄起法杖,跟人家戰士面對面近戰肉搏,結果被對面一群膀大腰圓的C級圣戰士,按地上狠狠揍了一頓。
慘啊,被揍的那叫一個慘。
想到這里,加布里埃爾不禁紅了眼眶。
這一切都因為對面那個,拿著大棒子,跟母暴龍一樣的女性苦修士,自己召喚來的亡靈大軍,竟然被她一個人全給砸爛了,最后還有力氣對自己豎了個中指。
壞人!對面都是一群壞人!
特別是那個罪魁禍首,火焰之子王焱,他們以后最好別落到自己手中,否則非把他們靈魂都抽出來不可!
“啪嗒,啪嗒。”
兩只可憐巴巴,看起來東倒西歪的骷髏小兵,抱著幾根骨頭,一步三晃的走到他的身邊,顫巍巍的放下骨頭,轉身又顫巍巍地走向旁邊的碎骨堆,繼續翻找起能用的骨頭來。
現實,總是如此殘酷。
“我,我一定要弄死他們!”加布里埃爾內心凄苦,憤恨的怒吼了一句,隨后再次低下頭,回到拼湊骷髏架子,這種枯燥無比的工作之中。
“看看人家加布里埃爾,就剩幾個骷髏架子了,還要弄死他們,多有志氣。”一個優雅且冷傲的語調,從帳篷深處傳來。
加布里埃爾聽后,心中突然涌起一種想哭的沖動,這圣女殿下一定是夸我的,吧?
黑暗圣女凱瑟琳娜,正單手撐著下巴,端坐在帳篷最里處的一把木椅上。
雖然周圍的木椅和帳篷,都十分簡陋,卻在她高貴的氣質下,有了一種皇家大帳的感覺。
她此時換上了一套更加靈巧的貼身皮甲,強大而且可怕的羊頭魔王,正黑氣森森的站在她的身后,這讓她原本就邪氣凌然的氣勢,又多了幾分女王般的威嚴。
她沒有再多看加布里埃爾一眼,雙眸低垂,視線落在了前方的黑暗圣子身上,緩緩開口說,“黑暗圣子斯圖爾特,現在能將你剛剛說的話,再重復一遍嗎?”
凱瑟琳娜語調看似漫不經心,卻冰冷入骨,猶如一潑涼水,澆在了黑暗圣子的頭頂。
坐在一張草席上,神情萎靡的黑暗圣子,頓時一個激靈,連忙挺直了脊背,改口說,“我其實是說不打,絕對不行!”
“那幫光明教徒實在太惡心了!”說著,黑暗圣子還握緊了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玫瑰親王殿下和全世界的異能者,都在看著我們,現在正是弘揚我們黑暗教廷,偉大與榮譽的最好時刻!我們要在全世界的面前,干死那幫虛偽的家伙,之后活捉火焰之子,交給姐姐您來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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