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富貴見自家老婆子打了人，也罵了人，若是在外面也就罷了，可現在是在杜家的祠堂，哪里容得下一個外人大放厥詞。

在別人反應過來之前，楊富貴連忙呵斥道：“你給我回來站好，她嘴巴臭，你也跟著學啊。狗咬人一口，你還能再咬回去啊！這里有杜族長和族老看著，還能任由她罵人啊。不敬我們也就罷了，上面供著杜家列祖列宗呢，他們可都在看著呢！我們是外人，你急吼吼啥呀！”

華氏跟自家老頭子過了這么多年，當然知道如何配合，也不嫌老頭子的呵斥，連忙退了回來，跟個大沒事兒人似得，低著頭，好像剛才大人的婆子不是她似的。

杜老太爺有心說兩句，可好的壞的全部給楊富貴說了，他還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都說楊富貴在楊家村的威望僅次于楊家村的村長，可見不假。

杜婆子被打了兩巴掌，因為手被綁著，沒法還手，頓時氣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次可是真暈，不是假暈。一時間，整個祠堂清凈很多。

杜老太爺看了杜長和一家，一陣頭疼，趕緊打完了事兒。讓列祖列宗看到這樣的場面，想必也非常失望吧。

“帶去刑罰室，早點實行家法，早點讓這些人知錯就改。”杜老太爺沉聲道，擺擺手招呼村子里的執行家法的人。男子打屁股，已婚女子掌嘴，未婚姑娘打手。一時間，刑罰室里鬼哭狼嚎，疼得嗷嗷叫。

就連暈過去的杜婆子，也被疼醒了，說不成話，只能疼得嗚嗚地哭，邊哭心里邊罵，把這里的人全部都記恨上了。

杜四妹咬咬牙，是唯一沒有出聲呼痛的。楊氏，杜五郎，杜七妹，杜九妹，你們給我等著，早晚我要報仇，讓你們后悔今日所作所為。

執行完家法之后，人直接被送到村子里的宅子。

之前吳翠花聽了事情始末，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小聲對杜六妹說道：“謝天謝地，我們沒送六丫頭進城，要不然現在給人做小妾的，就是我們六丫頭了。”

杜六妹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也知道小妾是什么意思，有點不相信問道：“四姐姐和七丫頭很好，想必是誤會吧？”

“哼哼！”吳翠花冷笑，“你啊，就是個表面精的，你四姐姐可是個內毒的，平日里讓七丫頭做那么多事情，還讓七丫頭對她很感激，這就是四丫頭高明的地方。你知道做妾不好，那四丫頭能不知道啊。我可聽你爹說了，那東家給一百兩聘禮，若是用七丫頭去頂替，你大伯一家的前程有了，那一百兩聘金，進了你奶奶和大伯的手里，還能給你三嬸。你大伯賺了錢，再給你四姐姐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嫁妝，太劃算了。”

“以后我們可得遠著點大伯一家，太壞了。”杜六妹小聲道，以前她還羨慕大伯一家去縣城里過好日子了，還想跟著去呢。

爺爺奶奶去，她要跟著，娘親不讓。幸虧沒去，否則做妾的人真有可能是她。只要進了大戶人家，再想出來人，就不容易了。

“是啊，你爹在現成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工錢，上交一兩給你奶，我們還剩下一兩，加上這些年我做繡活，賺了不少錢，夠給你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吳翠花感慨說道，兒子的聘禮從公中出，可女兒的嫁妝卻要自己出。

這是婆婆定下的，可見閨女在這個家里根本沒有地位。

不對，只是孫女沒有地位，小姑子杜鵑可是婆婆的心頭肉。吳翠花平日里跟著劉桂花一起欺負楊氏，在夾縫中生存。

杜六妹若有所思，點點頭道：“娘，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絕對不靠近大伯一家。只是娘，你可不能讓我給人做小妾。”

吳翠花點了一下杜六妹光潔的額頭道：“放心吧，我和你爹都沒有這么大的心，只想著好好過日子，不想用女兒換富貴。”

杜六妹被娘親說的話，感動不已。

那邊等杜婆子，杜大海等人挨了罰，便被杜長和領回家。雖然非常生氣，但杜長和還是找了李郎中過來看看，弄點金瘡藥抹抹，熬了藥喝下去，防止半夜發燒。

杜婆子臉腫得跟饅頭似的，盡管眼睛氣憤地冒火，但卻半句話說不出來，只是從喉嚨里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可能是太疼，杜婆子也不敢繼續張牙舞爪，喝了藥，抹了金瘡藥之后，來不及洗漱，就躺下休息。

杜大海，杜大朗，杜二郎屁股被打了三十大板，屁股開花，只能趴在睡覺。

吳翠花，杜六妹燒熱水，熬藥，忙里忙外，看到她們的傷，母女二人嚇得不輕啊。人啊，可以自私一點，但卻不能喪良心。老大一家就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到后來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杜六妹給杜四妹上藥，看到四姐姐的芊芊玉指，變成現在的十根小蘿卜，嚇得上藥的手有點哆嗦。

杜四妹冷笑道：“怕什么，又不是你的手被打成這樣？”

杜六妹想到娘親剛才的話，不敢得罪這個心狠手辣的四姐姐，輕聲道：“四姐姐，你忍著點，上藥的時候，可能有點疼。”

“哎，再疼比不過心疼，等傷好了，我就要給人做小妾了。”杜四妹苦笑，嘆息說道，做了人家的小妾，以后還有什么出頭之日。

杜六妹不敢接話了，認真上藥。

“六妹妹，你和七妹妹很幸福，最起碼有個真心為你們考慮的娘親。”杜四妹邊說，眼淚跟斷了線的水珠一樣，簌簌往下流，可能是因為傷口疼，也有可能心里苦。

杜六妹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但見一向好強的四姐姐哭得如此傷心，小聲道：“四姐姐，你好好跟大伯母，大伯父說，大不了把聘禮退回去，城里干不下去，家里還有地，餓不死人的。”

“他們嘗到了有錢日子的好滋味，又怎么會甘心過苦日子呢？”杜四妹搖頭，如果可以，她早就求了。

“那你去求求爺爺？”杜六妹再次建議道，見爺爺今日的樣子，顯然也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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