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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來歷

琉璃苑的大門半開著，楚維琳抬步進去，就見楚維璟站在院里。.

吩咐了寶槿在外頭守著，楚維琳快步走到楚維璟邊上，喚了一聲。

楚維璟見她來了，挑眉笑道：“這么急尋我，有什么事？”

滿娘告訴她的那些事體，由一個做妹妹的來問到底有些尷尬，但楚維璟待他們兄妹素來親厚，楚維琳不愿意見他行差半步叫阮氏抓了把柄，吸了口氣，問道：“哥哥，那清霽巷的俞娘，是個什么來頭？”

一聽這話，楚維璟怔了怔，瞪大眼睛問：“你怎么知道？”話一出口就想轉過來，喃喃道，“我說趙兒今日傳話怎么有些畏畏尾的，原來是為了這個。”

楚維琳盯著楚維璟，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俞娘還是叫楚維琳盯得不好意思了，臉上隱隱發燙，楚維琳心說不好，莫不是真叫趙兒說中了？趕忙道：“我也不是要管哥哥的私事，只是咱們府里什么規矩，哥哥千萬要掂量掂量。”

不僅僅是面上，連耳朵都燒紅了一片，楚維璟抬手拍了拍臉頰，輕咳了一聲，聲音都不似平日里爽朗：“你想到哪兒去了。”

楚維琳眨了眨眼睛，這意思是她想錯了？

“那個俞娘……哎！”楚維璟一提起來就不自在，避開了楚維琳的目光，把事情一一講來。

自從上回尋到些蛛絲馬跡之后。楚維璟對此事更是上心，一門心思要再尋到些線。

只是這畢竟是幾年前的舊事，孫氏過世后。二房里被阮氏拿捏著，舊人都不剩幾個了，再是掘地尺，都翻不出什么來。

不過，那穩婆的出現倒是給了楚維璟一些方向，這些證據并不一定就會在楚府里，他還可以朝阮家人下手。

阮家在京郊。這一支是從南方大城遷來的，在老家也有一番名望。到京城后有弟在官念書。按說這樣的人家是不會和楚家扯上什么關聯的，為何在娶填房時會選中了阮氏？

楚維琳懷疑阮氏和楚論肅本就認識，楚維璟依著這條線去翻尋阮家人的生活軌跡，倒還真發現了些故事。

二老爺楚證勉在世時。曾有過一位姨娘。

那姨娘姓程，世人多信佛，她卻是信了真人的，京郊有一清水道館，有不少道姑修行，其中也有些高人，在京中頗有盛名。

程姨娘在年輕時曾有過一女，養到*歲沒有養活，在楚證勉和二老相繼過世之后。也起了遠離塵世的心，叫聞老做主，送去了清水道館。

府中姨娘去修行。少不得多添些香火錢，尋常都是家中仆人送去，但楚論肅和那早夭的妹妹感情不錯，念著姨娘半年紀，會在逢年過節時偶爾過去看望。

楚維璟去了清水道館，程姨娘在去年時已經過世。但如今還在館中生活的一位聾啞老婦正是阮氏的姨母，亦有一位道姑回憶。阮氏未嫁之前，常常和她的母親一道來看望姨母。

這個發現讓楚維璟又是興奮又是心冷，原來，楚論肅和阮氏當真有可能早就相識，這也就算了，曾經以為是意外的母殤越來越不像一場意外，而他的父親怕是當真牽扯其中。

聾啞的老婦自是說不出什么來，楚維璟心情沉重，偷偷跑去阮家宅邸附近轉了一圈。

也就是在那兒，楚維璟遇見了俞娘。

俞娘那時可不是趙兒口中那般美艷無比，相反衣著為樸素，躲在角落里，一雙眼睛惡狠狠盯著緊緊閉門的阮府。

鬼使神差的，楚維璟上前問了一句。

俞娘自報了家門，說是娘家姓俞，半個月前剛到了京城，與阮家有仇，不過一介女流也無能為力，只能盯著看看。

楚維璟大為驚訝，反問道：“這般直白，你不怕我是阮家人？”

俞娘卻是笑了，搖頭道：“你看阮府的眼神與我一樣，只有仇恨。”

興許是見楚維璟衣著出眾，不似尋常人家弟，俞娘自知獨身報仇無門，便把她的仇怨告訴了楚維璟，以求能尋得一些助力。

俞娘和她的母親俞醫婆本就不是京城人，四年前入京，俞醫婆懂些岐黃，就在京郊一帶給婦人看些身體，因著為人老實，醫術不錯，才兩個月，也漸漸能站住腳了。

那年四月里，俞醫婆叫阮府請去看診，是府中一位年輕的姨娘有些風寒，哪知一診脈，竟是有喜脈，只是月份很淺，并不明顯。

俞醫婆如實相告，收了診金就回來了，這事也沒放在心上。

十天之后，俞醫婆看診的一個婦人突然沒了，家屬鬧起來打瞎了俞醫婆的眼睛，更把她們母女兩人趕出了京城。

帶著失明的俞醫婆，俞娘沒有法，嫁給了一個樵夫，相攜過了幾年日。

去年冬天，樵夫摔下懸崖沒了，俞娘生存不易，想著舊事總歸過去了，她又跟著俞醫婆過些醫術，不如還是回京里謀些生計。

回了京城落了腳，俞娘想法謀生活，一來二去的，竟是從旁人口中得知阮家從未有過什么年輕姨娘，她驚愕之余，突然心領神會，追問了一句“阮氏可有姑娘”，才知有一位在四年前嫁入了楚府，生了個兒。

婦人說些家長里短，能把要緊的不要緊的話都摻合在一塊，從阮府這些年的弟念書說到了內院里幾個仆婦打架，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到最后又說起了這門高攀了的婚事，說是阮氏運氣好，要不是前頭一個翻了馬車亡故。哪里輪得到她飛上枝頭。

俞娘心思細，突然就有了一種感覺，那年俞醫婆根本不是替什么姨娘診脈。而是阮氏，阮氏是帶著身孕入了楚府的。

這么一想，俞醫婆會被打瞎了眼，是不是也正是阮家人在背后搗鬼，想要讓知曉些情況的她們離開京城？

俞娘越想越氣，偏偏阮家和楚家她都招惹不起，只能來阮府外頭惡狠狠瞪上幾眼。平些心中怒氣。

楚維璟聽完，不由感概無巧不成書。他費心思要尋的線，就叫人送到了跟前。

不敢隨意表露了身份，又怕阮家人發現俞娘母女倆返京會另下毒手，便想替她們尋個棲身之所。

一來是好心。二來也是為了替孫氏、江氏和楚維瑂討個公道，楚維璟本無他意，哪知俞娘竟露出些那等意思來，說什么“公替我們母女復仇，小女自知出身卑微，又是寡婦，不敢奢求，只盼著能伴公左右，端茶倒水”之類的。把楚維璟唬了一大跳。

他怎么敢讓俞娘進府，且不說規矩不規矩的，叫阮氏發現了。這不是自尋死嘛，思來想去，還是叫趙兒替她們找好了院，再買兩個伺候的人，等機會成熟了，再叫她們露面扳倒阮氏。

至于俞娘誤導趙兒的那些說辭。楚維璟總不能真慪氣上去出言反駁了。

楚維琳聽罷，亦有些難以置信。

她重活過一世。知道阮氏的這些貓膩遲早會叫聞老起疑，只是還未抓到實證發作一番，聞老就過世了。這一次他們能有這些證言，在聞老起心的時候拿出來，便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在那之前，俞娘和俞醫婆都是不方便露面的。

“哥哥，聽你這么說，俞娘心細又膽大，不過是彼此利用罷了，哥哥莫覺得是我們有求于她就要事事讓著，萬一事后她胡亂說話，哥哥不就受她牽連了？”

楚維璟聽出楚維琳言語之中的關切，笑著安撫道：“我總歸是男，便是她胡言亂語也不怕的。”

“話也不是這么講的，”楚維琳不贊同，“哥哥將來要娶妻生，何苦叫她連累名聲？”

楚維璟笑意更深，不再和楚維琳爭辯，道：“我省得。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楚維琳頷，喚了寶蓮一道往清暉苑去。

行至半途，搖曳燭光晃了晃，險險就要滅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出了園時這火光終是暗了去，好在甬道是時常走的，借著月色倒不難走。

楚維琳回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園，突然就想到了前世時楚維璟的婚姻。

楚維璟上頭只有一個繼母，兩位老在時的話，婚事還能把一把關，等她們沒了，黃氏和何氏怎么會去插手阮氏選媳婦，就由著阮氏來挑。

阮氏先挑中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這等親厚連楚維琳都不敢相信，哪知兩家過了小定，那許姑娘染了重病，拖了幾個月沒了。

阮氏提出來，畢竟是過了小定的，就算是楚家的媳婦了，楚維璟是實誠性，雖和阮氏不合，但這話聽著也有些道理，許姑娘依舊是原配，牌位入祠堂配院，另選填房。

許家感念楚家，也沒有提什么孝期，只叫阮氏隨心意就好。

卻不想，阮氏這一來一去選了好幾回，不是這個不如意，就是那里不妥當，一開始還是她挑媳婦，到后來也不知道哪兒傳出楚維璟克妻的名聲，這就越發難尋了。

楚維璟一直耽擱了很多年。

楚維琳在很久之后才曉得，那許姑娘自幼體弱，議親時就不怎么好了，許家人不敢聲張死命瞞著，盼著喜事能沖一沖晦氣把許姑娘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最后還是紅顏薄命。

如今想來，以阮氏對楚維璟的厭惡，怎么會替他選一門好親，這個坑原本就是挖好了的。

而現在，他們要把阮氏一步步送進她的坑里去。(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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