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三啊尹三。”
紅塵吐出口氣。
別管后面還有多大的麻煩,反正只要知道這家伙心里惦記著大丫,一心一意為大丫著想就比什么都好。
感情問題,外人無法解決,可除了涉及到人心的這些事兒,其它的總會有辦法。
“你把大丫休了,還操這個心做什么?”
紅塵哭笑不得。
尹三登時低下頭,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良久,才呢喃:“我殺了人……”
他殺了人。
紅塵吐出口氣,專門去探聽了下,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就是那日蝶樓,宣州花魁呂鳳仙當眾表演鳳舞,吸引得滿宣州的男人們都過來看,也不知怎么回事兒,外地一客商就和人起了沖突,還讓人在后心扎了一刀,死得不能再死。
最后查出來兇手就是尹三。
“大丫還年輕,不能為了我熬著。”尹三面無表情,目光晶瑩,瞧著到像是自己做出多大犧牲似的。
紅塵簡直無語。
“所以你覺得,寫封休書,休了妻子,就很偉大,很為她著想?”
好吧,紅塵都覺得大丫踹了他算了,要是大丫是個獨立性強的女子的話。
問題是,大丫那性子,讓她離開丈夫,說不定轉頭安排好孩子就去跳河。
還有尹家的那一家子,尹三去指望一下他那位嫡母還差不多,他竟把事兒交給他親爹,那還能有好?
“你那點兒家產,那是尹家的,大丫都被休了,你還指望她能得到多少?能把嫁妝拿走,是尹家看重自己的臉面,至于孩子,更別指望,要是沒了你。你那閨女和小子,恐怕終其一生也見不到大丫,他們娘三個還不知落到何等下場!”
說完,紅塵甩袖便走。
尹三愣了半天。撲過去撞在了木欄上。
紅塵回家也沒瞞著大丫,她比男人更了解女人,要是尹三當真不要她,那自家這位便宜姐姐的下半生,恐怕就要陷入絕望的深淵里去。說不定還會有各種后遺癥。
但是像現在這樣,自家男人殺人入獄,當然也是晴天霹靂,但那是不可抗力的因素,總要好得多。
“……為了個花魁,爭風吃醋甚至殺人,他什么東西。”
蔣莊先是一愣,隨即更為大怒。
大丫臉色蒼白,好半晌才道:“那,那豈不是要砍頭?相公會死嗎?”
“殺人者死。”
紅塵板起臉。“如果他真的殺了人,我不會救他,要是救他就是作孽,靈師作孽,可比普通人更慘,普通人的罪孽下了地府才會被清算,可我們,卻不知什么時候就要因為自己做的錯事,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去。”
撲通,大丫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半天,站起身就要出門。
“我要去看他。”
這會兒大丫是完全顧不上想自己男人去蝶樓做什么,那種地方,文人騷客本來就常常去。尹三自己也時常做一些倒賣的小生意,還有一間鋪子,是他這幾年自己攢下銀錢置辦的,尋常出外應酬,到也不是沒有。
就是紅塵,知道尹三去蝶樓。最多也就翻個白眼,罵一句男人的劣根性,不會太當回事兒。
文人墨客求風雅,那份風雅,都是要女人來陪襯,要是天下的男人沒這份色心,蝶樓也不會發展這么快,規模這么大,還鬧得這般無孔不入。
大丫一出去,蔣莊也跺跺腳跟了出去。
紅塵就沒跟著湊熱鬧,反正宣州還算太平,蔣莊也是經驗豐富的,去大牢肯定知道賄賂賄賂人家牢頭。
臨走,羅娘還塞了個銀袋兒給他,里面裝了好些碎銀。足夠把整座大牢上上下下都打點一遍,讓那個尹三舒舒坦坦地……呆到案子審結秋后處斬。
大周在這方面,法律堪稱嚴苛,幾乎比得上大雍了,就算是權貴子弟殺了人,交納大筆罰金贖罪,最后最輕的結果,也得落一個流放三千里。
像尹三這等人,殺人償命,那是必死無疑。
一直到半夜,大丫和蔣莊才返回。
蔣莊累得不行,去要了一桌子菜,又弄了兩斤酒,全都吃完喝完,這才休息。
大丫卻是滿臉愁容,木木愣愣。
一連好幾日,蔣莊和大丫吵架吵得不可開交,大丫要把自己的嫁妝,金銀首飾什么的都給賣了,用來救尹三。
不止如此,她還跑到尹家,求尹三的嫡母把尹三留給她的莊子和田地賣了,還有那個鋪子,地段不錯,算是旺鋪。
尹家那位夫人許氏到是個拎得清的,一知道那些東西居然讓尹老爺收了去,就把東西折算成現銀,補給了大丫,只是叮囑她不要亂花,想一想自己。
可大丫要是非得拿出去讓銀子打了水漂,許氏也不會管,尹三又不是她親生的,她沒那么多善心。
大丫是每日一大早就出門,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大把大把的銀子花出去,看樣子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救尹三了。
蔣莊只當她在做夢,勸了好幾次,怎么勸她都不聽,氣得蔣莊差點兒把她轟出家門!
“我現在就去牢里剁了尹三那混蛋,看你還鬧不鬧!”
自家的笨閨女一整天不吃飯,餓得和鬼差不多,蔣莊哄了幾句,半點兒用沒有,也氣急敗壞。
紅塵嘆了口氣,她這位蔣爹爹可是個性子穩重的,平日里為人做事,能讓一步,就讓一步,從來與人為善,待孩子們也溫和,現在能說出這種話,想來確實氣壞了。
這日,難得下了一天雨,天氣涼爽。
大丫又是一整天不見人影。
紅塵她們到已經習慣,因為有蔣家莊的后生仔輪流跟,到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早早就回房間休息。
月上中天,夢正好,臉頰上忽然有冰冰涼涼的觸感,正是青鋒在她耳朵邊散發冷氣。
說起來,最近青鋒越來越靈動。這把匕首,是紅塵第一個法器,也是跟她時間最長,她耗費的靈力最多。偏偏最難生成靈智的一個,到現在還只有懵懵懂懂的意識,甚至無法交流。
不過這幾天,到有點兒不同,只是它一不同。就開始調皮,喜歡貼著人,動不動就鉆到衣服里面,挨著肌膚才肯安生。
紅塵嘆了口氣,捏住青鋒,隨手把它按回枕頭底下,點亮了燈燭,把門推開。
大丫和游魂似的,在門口立著,耷拉著腦袋。恍恍惚惚,宛如夢游。
紅塵牽著她的手,領著她近來,沏熱茶一杯,嘆道:“這可不行,你得定定神。”
伸手在她的太陽穴上按了按,大丫覺得腦子一清,張了張嘴:“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我相公不會殺人。”
紅塵眨眨眼,干脆扶著她在自己窗邊的軟榻上躺下。
大丫揪住她的袖子,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來,沒一會兒袖子就濕乎乎一片。
哄著她睡過去。
羅娘過來翻了條毯子給大丫蓋上。
紅塵懶洋洋地站起來,坐到桌邊。敲了敲茶杯,若有所思:“尹三那人,大嘴,唇厚,面頰豐滿,嘴唇兩端下垂。我看他為人大方,性情穩重,有包容心,不像是個會殺人的。不過他奸門暗青,的確是有牢獄之災,整體看來,到有可能是被人所累。”
羅娘眨了眨眼,低聲道:“小姐的意思,那尹三沒殺人?可他不是自己都認罪了?衙門那邊這兩日就要升堂。”
“那也不一定。”
紅塵嘆了口氣,“面相畢竟只是一種大可能,有些人面相極好,是忠厚老實的,可偏偏也能犯下大罪,這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到是值得再查一查。”
畢竟是大丫的男人,看在大丫和孩子們的份上,該做的還是做得周全為好。
第二日,紅塵帶著大丫又去了一趟大牢。
那兩口子凄凄慘慘拉著手,默默垂淚,紅塵讓羅娘把大丫拖到一邊,看著日益憔悴不堪,哪怕如今伙食大好,也免不了消瘦的尹三,目光閃了閃,一轉念,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殺了人,我救不了你,到時候大丫也完了,她的性子你該知道,哪怕有孩子,也絕不可能獨活,到時候我把她的尸體埋蔣家祖墳里,你就放心,只當她是未嫁女,就算沒有兒女的香火,蔣家逢年過節,也能給她分點兒殘羹冷炙,至于你,想來尹家是要臉面的,即便是被斬首示眾,也不至于讓你曝尸荒野,自會找人收斂,那就不關蔣家的事兒了。”
大丫坐在地上,捂住臉,低聲嗚咽:“相公!你要是死了,我也絕不能獨活。”
尹三嚇了一跳,咬牙切齒:“胡說什么,孩子怎么辦?”
“有我在,孩子更不好過,咱們娘雖然不會多看顧他們,可娘也不是狠心腸的,會給他們一條活路。”
大丫的嘴唇青白,猛地抬頭,“你要是死,我在這世上也沒什么活頭,大不了一起去,共度奈何橋,來世再做夫妻。”
紅塵哭笑不得:“下輩子還不定能不能當人,先別急著緣許三生。”
尹三根本沒聽見,只盯著妻子,看了許久,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這么長時間,飽受煎熬,如今又見妻子并沒有像他想的那般,得到很好的照顧,還要……
他也終究還是支持不住,嚎啕大哭。
“不是我……是我二哥,我,我不能不替他認了這罪,要不然我和大丫也在宣州活不下去了,而且他們答應,要讓我娘葬在尹家祖墳里,也會照顧大丫和兩個孩子,我也不是為了什么孝順虛名,只是我爹那性子,我要不答應,他真能讓我們一家四口生不如死……”
紅塵吐出口氣,苦笑搖頭:“真沒意思!”
還以為是個不俗之人,原來也這般俗氣。
只是世間都是俗人,她也一樣,做任何事都無法隨心所欲,諸般顧忌在所難免。
大丫卻是整個人都傻了,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什么?你怎么這么傻,這等殺人的罪名,也能隨便認的嗎?”
說著,她就轉頭看向紅塵,目光含悲。“紅塵,我的腦子一片混亂,真是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你這次要幫幫我。你要是不幫我,我也不知道該去求誰?”
她這些日子上下打點,可連正經的縣太爺都見不到,也沒人能去托付。
蔣家世世代代都是平頭百姓,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紅塵嘆了口氣。瞪了尹三一眼:“你老老實實翻供,把真實情況告訴那位縣太爺,你們這位知縣的吏部考核,年年是中等,不算多聰明,可也不是嚴酷之人,還能打交道。”
尹三欲言又止,小聲道:“大姑奶奶發了話,尹家下一任當家是我二哥,我二哥不能有事……她。她可是……”
紅塵翻了個白眼,根本不聽完,拖著大丫硬是把她拖走:“你要是怕,那就去死。”
一出大牢的門,大丫就狂奔。
紅塵搖了搖頭,騎著馬追上去,一把將她提溜到馬背上。
大丫咬著牙指路:“老二這會兒肯定在如意樓盤賬,我一定要去問清楚。”
紅塵嘆氣——這難道還能問出花樣來?
如意樓里,尹二果然在,就在大堂里坐著。
掌柜低眉順眼地立在眼前。臉上略帶了幾分憂愁,小聲道:“少爺,童老板那是咱們尹家的老搭檔,這都三十多年。咱家的糖都是從他那進貨,這,這忽然換人,不大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
尹二一笑,“別人的便宜一成,咱們我們不要便宜貨。非要貴的?”
掌柜頓時苦了臉,還沒說話,大丫就氣喘吁吁地沖進門,掌柜連忙迎了迎,一見是大丫,顯見是認識,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叫什么。
大丫推開他,站在尹二面前,瑟縮了下,卻努力抬頭,怒道:“你馬上去自首!”
紅塵:“……”這家伙在這兒之前,恐怕還以為尹三會緘默不言,現在可好……不過打草驚蛇,也不一定就不行。
尹二瞳孔收縮,他這一張臉,長得比尹三俊美得多,而且衣著打扮十分講究,氣色端正,只是眉眼間有些戾氣,面上卻笑起來:“原來是蔣姑娘,您這是什么話?我怎么聽不懂?”
“你……我告訴你,我知道我相公不會殺人,你才是兇手,我都知道了,我相公也不會給你頂罪,你,你要是還不想死,趕緊去自首,說不定縣太爺會從輕發落!”
大丫可能一輩子也沒有這般氣勢洶洶過。
尹二冷下臉,皺眉:“原來是過來撒潑的,你若是再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
他低下頭,小聲道,“你的兒子和女兒,可都在我們尹家。”
聲音滑膩膩,猶如毒蛇吐信。
大丫登時臉上一白,驚恐莫名。
“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紅塵冷笑:“不勞費心。”
拉住大丫的腰,拎著她出去,出了門就嘆氣:“一個鐵牛不夠用啊。”
尹三得保護。
那倆小的也得看護。
五日后。
尹宅。
一個黑臉的小廝偷偷摸摸進了芙蓉院,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才敲了敲二少爺的房門。
許氏管家很是嚴謹,不過二少爺已經開始跟著老爺打點外面的生意,又是男人,在外面自然有應酬,許氏也不會事事都去盯著,事實上,他不大管家里的兩個兒子。
自從唯一的嫡子病死之后,許氏的心就淡了,大周以孝治天下,反正別管以后尹家歸了誰,在她面前都要恭恭敬敬,既然如此,她就安安生生地享自己的福,何苦多思多慮?
換了年輕的時候,那幫下人在她面前弄鬼,那都是找死。
小廝四下里看了看,大門一開,滋溜一下就鉆進去,沖著二少爺一揖:“少爺,衙門那邊果然出了岔子,那小子確實翻了供,衙門那邊兒看得太緊,縣令不是好應付的,真做不掉他。”
尹家二少尹德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聽了那小廝的話,他慢慢收緊手指,硬生生把茶杯攥碎,吐出口氣:“去見大姑奶奶。”
說起來,這位大姑奶奶還是長輩。按照輩分,尹二,尹三,都要喊她一聲姑奶奶。連尹老爺都要喊他姑姑,可夫人許氏這邊,卻不能這么論。
許氏和大姑奶奶的姐姐乃是同門,都是大儒葛先生的入室弟子,所以哪怕在尹家。許氏也和其他尹家人不同,叫大姑奶奶為妹妹。
葛先生乃是大周唯一一個真正有教無類的先生,聽說他老人家不光收下女徒弟做入室弟子,還有一只野狗,一頭牛,一只仙鶴,一個北燕來的殺手刺客,都是他的弟子,還不是那等只掛了個名號的,他是真心實意來教導這些……呃。弟子們。
論神奇,葛先生恐怕比鬼谷先生還要神些。
不過紅塵當年聽了傳聞,就覺得這位大儒恐怕有病,后來這輩子得了玉玨空間,偶爾想起來,到覺得那個什么幻想癥之類的,應該和他挺對應的。
當然,前提是葛先生不是像她一樣,能和那些狗,牛之類的東西交流。若是真能交流,收徒到是正常事兒。
尹家的大姑奶奶到不是葛先生的弟子,只是她當年曾經跟她姐姐住了一段時日,和許氏的關系也親密。后來寡居回了尹家,帶著兩個女兒,也很得許氏照顧,關系極好,當然,也有一點兒怕她。
這日。正是衙門升堂的日子,她也沒睡踏實,一早就醒了,不多時外頭敲門。
尹二一進來,撲通一聲,跪下磕頭,淚流滿面。
大姑奶奶看了他一眼,頓時就知道出了變故,也懶得問,皺起眉:“行了,什么德性,起來。我保你平安無事。”
她心里,尹二就和尹三不同,在許氏面前晨昏定省,規規矩矩,為人也比較會裝,尹老爺還給他機會,就顯得很有才華,都把人培養好了,就是下一任尹家的家主。
她可是要在尹家養老的,將來女兒要是有出頭之日,娘家就是尹家,這屬于大靠山,可不能亂了,尹三那是個養不熟的,根本指望不上。
為了尹家,尹三犧牲一下,也無不可。
“只要你一口咬定,那日陪我誦經,根本沒出門就行了,尹二翻供又怎樣,難道衙門除了那把匕首,還能找出像樣的證據?你也是白癡,和人爭執就算了,還一時沖動動了刀子,用的還是那一把,你可真有出息!”
尹二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心到是靜了許多。
還不到晌午,衙門就來了人,要傳尹二去大堂,尹二吐出口氣,雖然早有準備,還是有些緊張,慢慢吞吞站起來。
他一路到了縣衙,進門就見左邊跪著尹三,右邊跪著死的那個張姓客商的大兒子。
大堂之上,肅殺之氣彌漫。
尹二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只聽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冷聲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小民尹德。”
之后就是很普通的問題,尹二通通推個干凈,直言根本不認識那什么死者。
尹三咬著牙,臉都紅了,一字一頓地道:“二哥,那日是你痛哭流涕,說尹家不能沒有你,有一樁很要緊的生意,如果失敗,尹家就完了,你不能出事,又發誓會照顧我妻子和孩子,我才替你來頂罪,為此還和我交換了咱們尹家子的貼身匕首,但現在我想通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也有妻兒在,不能為你死,這么做,也對死者不公平,你一向是君子,為何不能坦然面對?”
尹二面上一冷,他也有點兒后悔,當初就不該由著爹的性子,真讓那個村姑回娘家,還這么急著送什么休書,到讓他們察覺出問題,鬧出是非。
如果關家里讓她病幾個月,一個出嫁女,不逢年過節的,難道娘家還會來看?這事兒了了,塵埃落定,豈不是更好?
只是后悔也沒有用,他的面色陰沉,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三弟你太不像話,怎能為了活命就攀扯兄長?我向來潔身自好,從不去蝶樓那等地方,那一日,我更是陪著大姑奶奶誦經來著,整日不曾離開家門一步,你可不能隨意冤枉人!我還想說你,竟用爹爹賜的匕首殺人,實在污我尹家門風。”
“你……”
雙方爭執不休,偏偏蝶樓那兒雖然很熱鬧,可當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魁身上,誰有工夫去看底下的人,尹二還要顏面,化妝了一番,穿戴頭型都有所變化,再說,兩兄弟怎么也是兄弟,說不像,也有個六七分的相似,便是有目擊者,大晚上的也不一定能分得清。
縣令也撓頭,正發愁,就聽堂外有人道:“哎,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人,您現在手里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證據不是那把兇器,刻著尹家標識的匕首,不如就問一問兇器如何?看看它的主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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