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暗中觀察了三個月,再加上香香的刺探,他們早就確定了端木小林是福靈法王的寶殿方面派來的細作。
換在平時,黑夜分分鐘將之揉成了肉渣渣。
但是,據香香查到的情況,寶殿方面確實是因為玲瓏閣發展得太快,并且,南邊的八座寶殿無一例外的都遇襲,對玲瓏閣起了疑心,所以,才會派一名細作過來。
如果真的暴露了,他們四個當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玲瓏閣今非昔比,旗下有數十家分鋪,近萬名員工,牽涉到上萬個家庭。故而,他們反復商量之后,決定將計就計,用凡人的手段解決掉這個細作。這樣一來,也能打消寶殿方面的疑心。
端木小林這是第二次下手了。
頭一次,他夜里潛入倉庫,在一個裝著果干的麻袋里塞了一盒妖丹。
他自以為身手敏捷,神不知、鬼不覺。事實上,他連阿一他們都沒有瞞過。更不用說沐晚和常龍。
不過,大家裝著沒有發覺。
第二天上午,官兵們就來砸店了。
沐晚通過契約告訴常龍和香香:讓他們砸個夠。
他們開店,賺錢真的是次要的。
不過,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因為端木小林唱這么一出,就是想看看他們如何應對。他在店里守了三個多月,什么蛛絲馬跡也沒發現,只好主動出擊。他就不信,如果玲瓏閣真的是大魔王的耳目,不會露出馬腳來。尤其是掌柜不在的情況下。
不想,沐晚的反應與尋常的生意人沒什么兩樣。
但是,端木小林卻篤信玲瓏閣有問題——那盒不翼而飛的妖丹是他親自塞進去的。
可他卻找不到破綻。玲瓏閣旗下有數十家分鋪。拿不到真憑實據,法王殿下說服不了南邊的八位法王。
為了抓一個現行,他決定再來一次——如此兩次三番,就是佛祖也坐不住,要怒了,好不好!
于是,這天夜里。他故計重施。往懷里又揣了一盒妖丹,潛進了玲瓏閣的內院。他是寶殿訓練出來的密探,往倉庫里混點東西。完全不叫事兒。
哪知,他卻失手了。
這才進入倉庫,就被值夜的伙計們逮了個正著。
好吧,逮住就逮住吧。他身上揣著寶殿的令牌。就是城主大人也要敬他三分。這些蠢貨能奈他何?
不想,伙計們圍上來。就是亂七八糟的一頓狠揍。好幾棍打在他的痛處,一時間,他整個身子都麻木了,連喊話的力氣都沒有。
最后。他還被店里的柜頭師傅當場認了出來。
常龍挑了一盞燈籠,照在他的臉上。
“小林哥?”眾伙計難以置信的驚呼。
雖然他現在腫頭腫腦的,滿臉都是血。但是,在一起混了三個月。他在店里又是黑掌柜最器重的,為眾伙計所熟知。再加之有沐晚的提示,是以,大伙兒都認出了他。
“小林哥,你穿的黑不溜秋的,大半夜跑到倉庫里來做什么?”常龍皺眉質問道。
端木小林喉嚨里含糊不清的響了兩下——這段時間,伙計們加班加點的,被折騰得很了。人人都憋著一肚子氣。剛才誰也沒有留手。他是真的被打得狠了。
沐晚命令道:“搜他的身。搜一搜,就知道了。”
伙計們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動手。
轉眼,有人搜出了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呈上來:“沐師傅,有一個小木盒子?”
“好重!”沐晚掂了掂,疑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端木小林,當眾打開來。
盒底鋪擺著五塊下品靈石。都是木靈石,翠綠的,比上好的翡翠還要晶瑩剔透。
盒子一打開,濃郁的木靈氣飄散出來,眾伙計只覺得神清氣爽。
沐晚當然要裝著不認識,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塊,擱在燈籠下仔細辨認,嘴里嘟囔著:“這是什么?看著不象是玉……也不象祖母綠……”
常龍湊過來,也看了看,說道:“沐師傅,這肯定是賊贓。這小子剛剛才做了一樁,現在又摸到我們倉庫里來了。”
“賊贓?”沐晚打了個激靈,“啪”的蓋上盒子,說道,“把人綁了,連賊贓一道,交給巡夜的軍爺。”
“是。”
城主府動作迅速得很。第二天,一名官老爺帶著捕快們過來查驗現場。沐晚,以及昨晚值夜的伙計都被一一問話。
乘人沒注意,沐晚偷偷的給一名捕快塞了兩枚銀幣,悄聲問道:“差爺,明明小林才是賊,怎么不審他,反倒審起我們這些抓賊的來了?”
捕快麻溜的袖了銀幣,飛瞄了一眼四周,壓低嗓音說道:“不要亂傳啊。昨晚那賊,跑了。”
“啊……”沐晚捂著嘴,自個兒掩嘴那聲驚呼,嚇得一張臉蠟白,“跑了?哎呀,完了!他肯定會來找我們麻煩的。這可如何是好?”
捕快瞥了她一眼,輕聲說道:“你只是一個柜頭師傅,怕什么?上面有掌柜的頂著呢。”
沐晚哭喪著臉說道:“掌柜的不在,進貨去了。”說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喲,我怎么這么倒霉啊。”
“不在,你給他送信。讓他趕緊回來啊。”兩塊銀幣的作用很大,捕快非常熱心的又支了一招。
一語點醒夢中人,沐晚的眼睛立時亮了,連聲說道:“對對對,馬上給掌柜的報信,叫掌柜的回來。”說著,她拔腿往前院跑去。
捕快看著那道急匆匆的背影,一邊嘴角輕輕翹起。
沐師傅的動作很快。一柱香的工夫之后,兩名玲瓏閣的伙計各自騎了一匹新買來的快馬,向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坐在內院審問的官老爺再次傳她進屋問話:“剛剛你派了兩名伙計騎著馬出城。你派他們去做什么?”
沐晚如實以對:“小的叫他們去給掌柜的報信。店里三天兩頭的出事,小的想請掌柜的快些回來。”
“你知道你們掌柜的在哪里?”官老爺抬起眼皮子,盯著她,問道。
“具體的地頭,小的不知道。”沐晚垂首答道,“小的估計著掌柜的行程,應該快到山陰鎮了,讓兩名伙計騎了快馬,盡快趕到山陰鎮,等著掌柜的。”
官老爺“唔”了一聲,揮手令其退下。尋常的商鋪都是用這樣的方法傳訊。因為訓養信鴿的法門是不外傳的秘密,除了城主府和寶殿,尋常人喂養鴿子,也就是顯擺而已,做不得用的。
官老爺把店里的伙計都問了個遍,一是問昨晚的情形;二是問端木小林的品行。折騰了大半天,他們扔下一句“稍安勿躁”,走了。
店門外面,又擠滿了圍觀的群眾。
一條街上的掌柜們相繼過來,明知故問,向沐晚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沐晚佯裝不知,揉著頭,道出玲瓏閣出了家賊的糗事,并且大吐苦水:“晚上,黑燈瞎火的。小林又穿得烏漆抹黑,還用黑帕子蒙了臉。我們哪曉得是他呀。哎呀呀,這回肯定把他給得罪苦了。”
一個胖掌柜說道:“人不是抓到了嗎?得罪就得罪唄。”
“就是啊。”
沐晚快要哭了:“他跑掉了!”
“啊,真的?”
“什么時候跑的?”
“沐師傅,是官老爺告訴你的嗎?”
沐晚卻臉色大變,突然變成了鋸嘴的葫蘆,連聲說“抱歉”,沖眾人雙手合十:“各位老爺,昨晚鬧了一宿,小的還要去倉庫里清貨,先失陪了。”撂下放,也不管眾人的反應,她急匆匆的跑進了后院。
各位掌柜等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在人家店鋪里久呆,相繼離開。
兩天后,城門快要關閉的時候,黑夜騎著快馬,一個人跑回來了。
第二天,他花錢如流水般的在城主府相關部門打點。意圖很明顯,一是,打通關系;二是,打探端木小林的下落。他花了一萬塊金幣,請一名小捕頭幫忙找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如果尋得家賊的頭顱,他愿意再出一萬塊金幣。
這一通打點的效果很好,大大的改善了玲瓏閣與城主府的關系。自此以后,那種砸店似的搜查,再也沒有在玲瓏閣上演過。
福禍相倚,經此一事,玲瓏閣也算是在曼達城站住了腳根。漸漸的,生意越做越紅火。
而端木小林象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直至黑總掌柜的離開曼達城,去開新的分鋪,也不見他現面,更不用說報復之類的。
倒是黑總掌柜吃一塹長一智,一方面給常師傅雙倍的薪水,讓人教店里的伙計七星拳;另一方面訂了一條新規矩——來玲瓏閣當伙計,除了要如實填寫詳盡的個人信息之外,還必須有巷長擔保。
沐師傅和常師傅有如驚弓之鳥,聽說黑總掌柜的要去別處開分鋪,包袱款款的一并跟了去。
兩個月后,他們在西部北邊又置辦了新鋪子。
期間,離西部有幾萬多里之遙的雷云寶殿、流光寶殿和白瑪寶殿先后遭襲。三座寶殿皆是半夜三晚刮起了狂風暴雨。一盞茶的工夫之后,風停雨歇,被重兵把守的靈眼,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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